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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轻情意重,书签虽小,但是释放的友好信号却很强烈,景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钟泽愿意和他亲近的意图了,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见面。
而钟泽因为性命攸关,也不像以前那样抗拒和他接触,自然的相处时间就多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提前见过纪荔,钟泽说不定真被舒适安逸的环境腐化了。
在这里生活,几乎可以不用大脑。因为不需要考虑生存物资,也不用勾心斗角,景辛的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就像翡翠湖的湖水一样清澈。
和他相处也简单,玩游戏,看电影,一起运动,总之就是玩。
如此过了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月,钟泽开始考虑要不要给景辛点甜头,比如让他亲个脸颊什么的,钓鱼也得舍得下饵。
但又害怕万一景辛收不住,得寸进尺,这就很麻烦,毕竟他目前还不打算完全牺牲。
不过,时间不等人,按照景辛所说,罗霄一般离岛两个月回来一趟,但考虑到他希望他们培养感情,可能会拖延一段时间再归岛。
但这都是理论上的。万一罗霄不按照常规出牌,明天就回来了,带他们去岛外进行名义上的结婚,实质上的祭祀,他哭都找不着调儿。
因为失忆的关系,钟泽的大脑里关于过往感情经验的记忆,无一丝残留,所以技术是谈不上的,全靠本能。
好在景辛也是个低段位的,他不至于太心虚。
“我记得你说过,好像在森林里有个树屋?好玩吗?”
培养感情还是避人比较好。毕竟纪荔的黏菌,能够感知所有发生在别墅里的事。
钟泽并不想她知道他的操作。就好像在舞台上表演谈恋爱,哪怕只有一个观众,对他来说也尴尬至极,此时,室外就是比较理想的场所了。
“你要去那里吗?我觉得好玩,隐蔽,风景也好。”景辛一下子来了精神。
“好,咱们这就去吧!”钟泽当即把棋盘一推,站了起来。
景辛控诉道:“你太狡猾了,你明明都快输了。”
“我没输,我只是暂时处于非优势地位罢了。好了,别纠结这个了,要比就比谁先到一楼。”说完,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楼梯口,驾轻就熟的坐到楼梯扶手上,直接往下滑。
正常下楼是不可能的,二十来岁,正处于人体机能巅峰时期,哪能安分。
景辛有样学样的,紧随其后。
在钟泽来之前,景辛都是正常的走楼梯下楼的,像这样滑扶手,属于钟泽带来的恶习。
钟泽先呼吸到了室外的空气,潮湿又闷热。
景辛望着天边,担心的说:“有云彩来了,看起来要下雨。”
“没事,我看这乌云还远着呢,一时半会下不起来。再说下就下呗。”
反正两人也不用上班,天气条件根本不是问题,甚至能为出游增加一丝意外的乐趣。
两人走了一会,“乐趣”就从天而降,瓢泼大雨哗
啦啦的就浇了下来。
“啊哈哈,下雨了。()”龔???拏??空??_?誁??????“??葶????幜?幜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等被劈头盖脸浇了通透,他才抹了把脸,大声问景辛:“我们回别墅,还是继续去树屋?”
“你说了算。”
很好,让我拿主意,你小子悟性不错。“去树屋。”
“那就去树屋。”景辛朝钟泽招手,“跟我来。”说着,快跑了两步,但钟泽不动,疑惑的问:“你怎么不跑?”
“我发现大雨有的时候,真他妈的像一些该死的命运,突如其来把你淋湿,剥夺你所有的安全感。”他有的时候挺佩服自己的,在得知悲惨的命运后,唯一的不理智行为竟然是淋雨这种小儿科行为。
景辛不能理解钟泽的话语,只是说:“可是雨这么大,睁不开眼睛,彼此说话也听不清,很难受。”景辛大声说,抓起了钟泽的手,“快跑吧。”
“跑……没错,快跑!”钟泽说完,全力奔跑起来。
可就在他们到达树屋下的时候,雨瞬间停了,只有棕榈叶上滑落的吧嗒吧嗒的滴水声。
钟泽连头带脸的抹了一把,看着眼前的树屋,这树屋由几棵巨大的棕榈树支撑,高高的悬挂在空中,外表刷着温暖的奶黄色油漆,还有一个开放的小阳台,朝向大海。
从木屋入口垂下的软梯是唯一的进入方式。
景辛提议:“你先攀,如果你掉下来,我在下面能接住你。”
“有道理,要是看到我掉下来,赶紧躺在地上给我当肉垫。”钟泽拍了拍景辛的肩膀,“那我去了。”拽了拽绳梯,“这玩意结实吗?算了,结不结实,用用就知道了。”
测试结果是软梯很结实,钟泽对自己的体能很有自信,结果也证明如此,他轻松而迅速的登上了树屋。
一爬进来,他就发现这地方相当不错,不同于想象中的原生态树屋,内部是有简单的装修的。
光滑的墙壁和地板,两个坐垫,墙角还躺着几本书。
等景辛爬上来的时候,钟泽正站在木屋的窗口拧衣服,“全浇透了。”
没想到景辛一愣,手一滑,人就从门口消失了,钟泽忙过去,看到他一只手抓着绳梯的横梁,悬挂在半空中。
“你怎么了?突然缺钙了吗?”要不然怎么连横梁都抓不住。
“我没料到你脱了T恤,正在拧干……”景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尖。
“……”钟泽不知该说些什么,默然的把半湿不干的T恤重新套上了。反正天气炎热,一会就干了。
景辛爬上了树屋,表情不自然的说:“我也得把衣服拧干。我去阳台,你别看。”
“谁会看啊。”钟泽咧嘴。
“你对我没兴趣?”
真是个严峻的问题,这个时候回答没有,对未来不利,回答有,眼下则很危险。
钟泽决定把问题踢回给景辛,反问:“你感受不到吗?”
“
()没感受到。”景辛如实回答,十分真诚。
钟泽眼瞧对方又把球踢回来了,不回答不行了。
“唉……”他叹气,将头瞥到了一旁。臭小子,真难应付。
意识到钟泽的情绪不佳,景辛的情绪也不由得低落,小声说:“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钟泽席地而坐,然后朝景辛招手,“你坐到这儿来,我们得谈一谈。”等景辛挨着他坐下,钟泽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柔和轻缓的说:“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对事物,有认知上的差异吧?”
景辛点头。
“你呢,在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下长大,所以你喜欢直来直去,有话直说。因为在你的认知里,不管你问什么问题,或者做什么事都不会有惩罚。但是我不一样,我是从外面的世界来,我是受到过规训的,我的一言一行已经习惯了小心翼翼。这种谨小慎微伴随我二十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景辛默默的听着,不时的点头。
“而且我的性格呢,有的时候,更喜欢含蓄的表达,不喜欢太直接,因为那会令我觉得尴尬。或许有一天我会像你一样开朗,直抒胸臆,但你得给我时间。”
在这被大雨洗净的世界中,阳光正透过云层洒下,将木屋内染上了一层玫瑰金,将钟泽和景辛笼罩在这光彩中。
钟泽一直知道景辛的眼睛长得漂亮,现在更有切实的感受。他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雨珠,琥珀色的眸子清亮而又深邃。
景辛微微侧头看钟泽,语气温柔而坚定,“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所思所想,我以后都不问了。你不用着急,哪怕你需要一生的时间,我都可以等。”
钟泽在这瞬间,莫名有些感动,因为他知道对方是真诚的,尤其他很清楚他自己在撒谎。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丝获救的希望。
那是孤军奋战的人,路遇战友的激动,哪怕这战友目前还懵懂无知,但终归是个十分积极的信号,这足以叫目前的钟泽心怀期许。
感动,内疚,担忧等复杂情绪瞬间凝聚在了一起。
然后钟泽就做了一个连他都不明白的举动,他凑近景辛,在他的脸颊轻轻亲了一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两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彼此凝视着,直到窗外的鸟叫声打破了沉默。
钟泽猛地意识到他刚才做了什么,脸上风轻云淡,但内心已经在抱着头哀嚎了
——钟泽啊你在做什么?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就这么急切的想增加两人关系的筹码吗?
你懂不懂什么叫操之过急?
须臾,又强行冷静下来,马上安慰自己:没什么,没什么,反正你也打算给他尝点甜头了,这个时机正合适。
没事,没事,他要是得寸进尺,你就一个直拳打他鼻子,反正这树屋不高,他掉下去也没大碍。
回过神来,钟泽却发现景辛还在愣怔。
他为什么没反应?
“……其实我……”钟泽心想,完了
,步子一下子迈太大,吓到他了,要不要解释一下这其实是误会?
“不,你别说,我不想听!”景辛突然蹭地站了起来,冲到木屋门口,抓住软梯,横冲直撞的就往下去了。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就跳了下去,然后朝别墅的方向跑去了。
钟泽目瞪口呆的留在木屋门口,眨了眨眼睛,独自喃喃的说:“不是,大哥,你在发什么疯啊?”
他完全不理解景辛的举动。
难道景辛他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不喜欢同性?刚才的吻深深的伤害了他的心灵?
钟泽想到这里,也离开了树屋,往别墅走,一路上都在琢磨景辛这家伙的奇怪举动。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在擦扶手的孙妈。
“景辛回来了吗?”
“回来了。慌慌张张的,还碰倒了我的水桶。”孙妈一边擦扶手,一边说。
“谢谢,我知道了。”钟泽告别孙妈,一口气上了三楼,来到了景辛的房间门口,使劲敲门,但敲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任何回应。
钟泽有预感他就在里面,于是在门外大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彼此坦诚对彼此的吗?我完全不理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明天再说行吗?”屋内传来了景辛的声音。
“不行。”钟泽继续敲门,没错,他就是这么强势,能问清楚的,坚决不过夜,“赶紧出来。”
片刻,景辛不情不愿的打开了门,“就不能明天说么。让我多高兴一天。”
“什么多高兴一天?还有,在树屋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跑了?”
“因为我有预感你会说‘其实刚才那个吻是误会,不算数的。’或者‘我没别的意思,一切都是不小心。’我根本不想听你的澄清。我想把它当做是你真心实意的,哪怕一天。”
钟泽原地愣怔了片刻,就忍不住一手揽住景辛的肩膀,一手使劲揉他的头发,笑道:“我靠,你也太好玩了吧!你可真会胡思乱想,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景辛有点期待的问:“我猜错了?”
其实没错,因为当时钟泽十分尴尬,的确想表示一切都是误会。但是现在景辛的表现让他不想破坏这一切了。
钟泽笑着点头,“错得离谱。我是真心实意的,且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可以为我的行为负责,我保证我绝不撤回送你的任何东西。”
景辛受宠若惊,一高兴,抱起钟泽就原地转了一圈。
其实被抱起来转一圈没什么的,但不能用公主抱。
钟泽抗议:“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钟泽双脚一着地,就去抓景辛,“给我过来。”
景辛躲闪,“干什么?”
“抱着你转两圈,这样才公平。”
景辛笑着摇头后退,趁钟泽没注意,越过他就往楼下跑去。钟泽哪能放弃,拔腿就追。
快到一楼的时候,钟泽就见孙妈眼疾手快的拎起了水桶,防止被踢翻,然后贴楼梯一站,
笑看他俩的热闹。
景辛和钟泽先后跑出了别墅,消失在了孙妈的视线中。
而孙妈的笑容则渐渐消失,终成了一张麻木冷酷的面孔,目光幽冷的盯着俩人离去的门口看了一会,才又低头继续干活。
——
深夜,钟泽打开门,探出头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后,快速穿过走廊,往目的地走去。一切顺利,并无意外发生,几分钟后,他已经站在了纪荔跟前。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看着比上次还憔悴了。钟泽给她浇了一些水壶里的液体,她长叹一声,缓缓开口,“我看你很景辛相处得不错,很好很好。”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我?非得是我?”
“你这么想很正常,我也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只有我遇到这么悲惨的事情。可是能想到的,只是因为我的父母是灵修会成员,而我恰好是叛逆的女儿,值得被献祭出去,给他们换取教内的资历。”
“可我记得我被选中的时候,他们划破了我的手指,让我的血滴在一片骨头上,这是什么原理?”
“哦?那么你被选拔的过程很不一样,或者说这三十年来,他们的经验更丰富了,摸索出了一套挑选更合格祭品的方法。”
看来纪荔也不知道,钟泽轻叹,“对了,景辛在帮助罗霄翻译一些奇怪的录音,乍一听像是胡言乱语了。”
“那就是了。”纪荔嘲讽的笑,“不过这些属于边角料,主菜还是得看神能否降临在景辛身上。”
钟泽咬牙,“最近,我也想明白了,罗霄为什么要将我和景辛单独留在岛上了,他要我们独处培养感情。可是,他就不怕我和景辛不相爱,没有感情羁绊吗?”
“他一直希望有人上岛陪伴他,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大概率会喜欢。再说了,你瞧景辛的性格,就算他不爱你,在目睹你被数个人轮流侵犯,再被砍掉四肢,最后这四肢还被剔肉给他吃,你觉得他精神上会遭受什么样的创伤?罗霄是在第三步崩溃的,至于,景辛,我不认为他能挺过第一个步骤。”
钟泽感到一阵窒息,他第一次完整听到了祭祀的步骤,他不认为他能挺过第一关,深呼吸了几下,才问:“所以,景辛是罗霄专门培养用来参加祭祀的?可是他的性格,就算有了超能力也不堪大用吧。”
“我说过,罗霄的性格在得到超能力后发生了扭曲,他有理由相信单纯的景辛也会变成教会的打手。罗霄对景辛倾注了许多心血,他一定想搞一个大的,比如让神亲临或者降下更多的灾难,让世界变得更加混乱。”
“灵修会的终极目的是什么?”钟泽皱眉,“世界毁灭了,他们难道能移民外星吗?”
“他们想让神再次降临,恢复人神共治的世界。这个世界原本由神和被神赐予超能力的人类统治的。但是颛顼摧毁了人神连通的天梯,使得天人永诀,这就是俗称的‘绝地天通’。
后来因为磁场变化,商朝短暂恢复了几百年,商纣王后
,彻底了失去了天人沟通的可能。但三十年前灵修会又无形中打开了这个通道。”
钟泽听得想翻白眼,“神经病吧,非得给自己找个主子拜,神降临了,人不是又变成奴隶了么。”
“呵呵,他们认为与其现在当其他人类的奴隶,不如当神的奴隶,至少神是无所不能的,神会帮助他们消除一切痛苦,连脚上鸡眼都会帮他们治疗,巴不得神赶紧降临,过上心想事成的生活。”纪荔不无嘲讽的说,“可事实是,不管你拜的是谁,都要你的血,你的肉。”
“可是也有些引导人向上的善良神啊。”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些真的是神吗?他们是我们这个星球上活生生的人,他们的美好品质和引导人向上的箴言,都是他们以人类的身份说出来的。”纪荔说:“可后来的信徒们把他们包装成了‘神’,也成了榨取人类血肉的存在了。”
“谁是真神,谁又是假神,哈哈……”钟泽忍不住嘲讽的一笑。
在他看来,什么人神共治,说白了还是坐稳奴隶那一套。
纪荔缓了一口气,才说:“其实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罗霄,他之前就是个无名小卒,但是你看他现在,可是灵修会的第二梯队的管理者,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他不是会长?”
“当然不是。所以你们逃到外面之后,还会面对教会的持续追杀,可能一辈子都在逃亡中度过。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带着景辛,毕竟他耐杀,必要的时候会保护你。”
钟泽忽然觉得前途一片渺茫,“一辈子都得逃亡啊……”
纪荔无可奈何的点头。
钟泽悲哀的叹气。
气氛变得颇有几分压抑。
“咳,咳!”纪荔虚脱的说:“我行了,得休息,今天就到这里吧。钟泽,不要让他们得逞,我这条命就这样了,可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
“我知道,我不会放弃的。”
纪荔笑了笑,“我很期待那一天,你成功逃离、我从这个噩梦中解脱的那一天。”她的眼睛瞟向了旁边架子上那个蓝色的药瓶。
钟泽默默点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离开密室,他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中往自己的房间走,只觉得头重脚轻,一切都飘飘忽忽的,脑海里也纷乱不堪。
等神降临了,作废世界现存的旧势力,然后作为神的第一批拥护者,鹿台灵修会的高层就有资格享受神的赐予和分封。
比如成为新纪元的第一代君主,长生不老,帮助神奴役人类。
颛顼做得对,砍掉天梯,绝地天通,神人永隔,人类才能创造自己的文明。
且慢,钟泽一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
天梯……
灵修会是不是在重造天梯?
就是学校后山的那个东西?
钟泽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一边觉得有点离谱,毕竟没有证据,但另一边又觉得靠谱,而且那东西明显还是个卵,不是成年形态。
它正在通过吸食人类,获取能量。
或许等它长大了,就是个再次协助人神沟通的‘天梯’?
他站在灯光黯淡的走廊内,直感到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