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一场吧”。
说完这个她就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深厚的茗寻一动不动,独自一人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最后慢吞吞地从橱柜里翻出一壶酒,倒了两杯。
一杯自己饮下,一杯洒在了地上。
也算是践行了,她想。
至于哭……归终不需要眼泪,她也不会流这种没有意义的眼泪。
*
茗寻一直觉得自己和归终的关系不冷不热,未曾料到两千年后居然能收到这样一份出自她手的礼物。
茗寻毫不怀疑这是归终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因为她的部族早就因为一场天灾逝去,这段旋律也被尘封于记忆中,倘若不是今天这一遭,恐怕永远都不会再被她想起来。
一曲终了,涤尘铃重归安静,茗寻将它还给了歌尘浪市。
后者已经重归往日娴静温和的姿态,轻声笑道:“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这么多人都在猜拳决定,哪知道最后居然被这家伙抢了先。”
当年一行人中,归终最爱八卦摩拉克斯和茗寻的关系,没想到居然还在涤尘铃里埋了这一手。
歌尘浪市也有一份千年前就开始准备的礼物:“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物件,希望你能喜欢。”
茗寻曾对她谈起自己过去有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时歌尘浪市就开始研究如何将洞天浓缩在一个小型物件中随身携带了,只是后来茗寻不在了,这物件也始终没能送出去。
歌尘浪市如今归隐于世,在璃月港定居,自然也是众仙家中最先知道钟离要成亲的事的,听闻此事的当天就决定上门拜访,由此也从钟离口中得知婚约的对象居然是茗寻。
回去之后她便又拿出这件一直为她备着的尘歌壶,稍加修改作为贺礼送出。
其余众仙却是钟离亲自邀请来的。
茗寻如今的情况复杂,钟离特意嘱咐过宴席上无需提及从前相识的种种,权当他们是第一次认识就好。
茗寻尚且不知道他私下里做了什么,也不知晓手中精致的茶壶居然别有洞天,礼貌地同歌尘浪市道谢。
留云借风一如既往地热爱稀奇古怪的发明,掏出一个据说可以自动做家务的万能机关:“本仙听说凡人成家后都会因为家务分配发生争吵,有了这个你和帝——咳,钟离先生,日后都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了,日子必然和和美美的。”
虽说机关的造型属实奇怪,但相当实用。
金鹏一人送上了五份礼物。
“这是我、浮舍、伐难和应达的。”他声线清冷,指着桌上的盒子一一介绍,语罢又道,“最大的这份是弥怒的。其实他准备了很多份礼物,只是今天的场合送这个最为合适,我就只带了它。”
弥怒是主杀伐的夜叉中少有的心灵手巧者,生平爱好是裁布制衣,为此不惜以下犯上整日叨扰摩拉克斯,请他配合自己量个尺寸。
摩拉克斯烦不胜烦。
倒是茗寻正巧那段时间想要测试摩拉克斯对自己僭越行为的容忍程度,干脆借着这个理由跟他一起劝。
最后的结果十分乐观,摩拉克斯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勉强接受了她的劝说,跟她一起去了弥怒的缝纫间。
弥怒由此和她建立了一段不浅的革命友谊,也替她做过许多衣服,只是可惜了她大多数时候都穿着祭司服,很少换上那些,后来走时也没把它们带上。
茗寻猜这盒子大概也是衣服,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衣服才会让金鹏说出这样的话。
接下来是理水叠山他们的礼物,虽说不如前几位独家,但也用心,茗寻甚至从这些礼物中窥见了许多自己几乎快忘记了的过去,大多和她从前无意的一句话有关。
茗寻觉得自己的心随着这些礼物的呈上逐渐揪成一团,胸口好像堵了一团棉花,叫人怎么都喘不上气来。
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失态,她匆忙站起来:“抱歉诸位,洞府里有些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她匆匆离去,留下在座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削月筑阳作为最后一个送礼的人,此时局促地用蹄子刨了刨地:“她是不喜欢我的礼物吗?”
钟离摆手示意他别多想:“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的好意罢了。”
说到这个,留云借风不免来气:“本仙明明一直都对她很好,怎么从前不见她念着这个,说走就走真是半点都不留情面!”
要不是钟离提前嘱咐,她今日必定要拿出这件事来好好问责一番。
奈何她这副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色厉内荏,削月筑阳毫不客气道:“得了吧,留云,当初知道茗寻还活着的时候你比谁都高兴,哪里舍得怪她,也就现在趁人不在才敢说说而已。”
留云借风气极,又自恃身份不愿同他拌嘴,大声道:“哼,本仙才懒得搭理你这家伙!”
钟离只笑看着这一幕。
茗寻如今的异样很好解释,仙人们大多性子清冷,表达时也淡淡的,从前虽对她好却也收敛,哪有如今久别重逢后感情来得热烈。
况且不止他们,茗寻如今也和曾经不一样了。
哪怕她从未亲口说过,钟离也能猜出磨损为她编造的梦境大抵和他们相关,如今现实中碰面仙人们非但没有像梦魇中那般责怪她,反而闭口不提过去,为两人的婚约献上贺礼,她需要花些时间才能接受这种反差实属正常。
只是他有些好奇,自己在茗寻的梦魇里究竟是怎样的形象,才会让茗寻逃避了千年主动寻上门。
当然,这点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也,钟离任由留云借风同削月筑阳生着闷气。盘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准备出门找人。
他倒是不担心茗寻会趁这时候跑路,他了解她。
果不其然,他最后在绝云间一块高耸的山石顶找到了蜷坐在那里的茗寻。
见他来了,茗寻小声唤了句先生:“我还以为这里这么偏僻,您找不到我。”
如果钟离因为找不到她直接走了,她也有了可以直接离开的理由,这样最好。
钟离掀开衣摆在她身边盘腿坐下,平静道:“我总能找到你的。”
他意有所指,茗寻当然能听得出来。
揣着明白装糊涂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就像茗寻割舍不掉过去。
许是夜风太柔,云彩遮住月亮只余照不亮这一方小天地的零落星光,她在这片黑暗中感到了久违的安全感,也生出一股倾诉欲。
但这突如其来的欲望找不到倾泄口,她最后只是吞吞吐吐地小声道:“先生要是真的能找到我的话,最后就不会是我主动来找先生了。”
她的话很绕,但钟离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如果他真的总是能找到她的话,几千年前的摩拉克斯为什么没有追到梦之魔神的领地把她抓回来,反而一直等到几千年后的现在,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