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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率先打破沉默,他将陆离仔细打量了一番,目露关切道:“伯安可是无碍?”
陆离表现的就好像还记得对方为了杀宦官险些将先帝的两位子嗣给干掉的事情,却又为对这份明显的关切有所动容,两相交缠下略带僵硬的回答:“董司空只是宴请,难不成还能趁机杀了我吗?”
袁绍闻言略带气急,不是因为陆离的话,而是因为陆离话里的董卓:“你又怎知那狼子野心的董仲颖不会。”
陆离听闻此话也是气怒:“如今他倒是成了你口中狼子野心的人了,怎么,不当人家是你袁氏的好家臣了?!”
袁绍不由心头一梗,张口欲辩,陆离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此事暂且不论。”陆离压了压自己的脾气,将称呼从前些天气急之下的官职变回了原来:“本初兄今日来此,可是因为那董仲颖也与你说过那不臣之事?”
袁绍气怒,却也带着股尘埃落定的果然:“董卓今日找你,果然也是为了废立之事,他当真是贼心不死!”
在这个时代,直呼别人姓名是非常无礼的行为,充满了对人的不尊重甚至是轻蔑。
袁绍现在这样,俨然是真的气急了。
在洛阳演了好久戏的陆离好似被感染,实则冷眼打量着对方这份情绪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袁绍如此的气急,到底是因为那董卓欲做废立君主这等不臣之事,还是因为对方没有按照袁绍所想的为袁氏大道添砖加瓦,反而是准备另起炉灶。
以为引来的是帮手,实际却是妄图吞天的豺狼。
陆离一边思考一边配合着对方的表演,谁知袁绍却突然抓住陆离的手:“昨日他与我谈及此事,我断然拒绝,今日他又找你……”
“很显然,这件事情他是不准备放弃了。”
袁绍的脸上带着几分挣扎,却还是对陆离道:“我观……有人似是对此已有意动。”
虽然他用的是“有人”这种模糊不清的代称,但陆离能够猜得出对方所指的是谁,此时能够意动之后真切帮助董卓落成此事,还能被袁绍知晓的,除了如今的太傅袁隗不做他想。
不过陆离倒是没有想到,袁绍能跟自己说这个。
袁绍:“以我之见,那董卓不是什么轻易放弃之辈,亦非心胸开阔之人,如今洛阳军力皆在对方手中,皇甫将军也应召而来,以其之忠正,怕不是那董卓的对手。”
“你我先后拒绝于他,待他成事定是……我此番正欲离开洛阳,伯安可要与我同行?”
陆离面对这份邀请是真心感到意外的,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对方这样还真的颇有几分推心置腹之感。
而离开洛阳?
不说接下来的乱局,就说今日自己拒绝了董卓,留在洛阳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如果他真的要离开洛阳,当初刘宏问自己的时候他就应该离开,当初刘宏死后他就应该离开,当时……
他有太多可以离开的时机,却唯独不能是现在。
天下皆知他受先帝重恩,此时离去如何可行。
陆离似是不懂:“我只言今日董仲颖与我谈及废立之事,本初兄便这般相信我一定是拒绝了对方吗?”
“或许我贪生怕死,与对方虚与委蛇了。”
“不可能!”袁绍想也不想道,“我知伯安不是这等人。”
陆离听到这话有点想笑,你瞧,你都这样说了,我又哪里有可能跟你一起离开洛阳呢。
你知道陆伯安不是这等人,呵,你哪里知道陆伯安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所有人觉得他在意重视的东西,他可是半点不在意,可却又不得不去扮演这份在意。
演戏已经演到了这个份上,不说里面真真假假要怎么分,陆离都说不清楚这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而顺着这个人设演,他面对此刻袁绍的邀请,能够给出的回应从来就只有一个:“本初兄的好意,离心领了。只是若我在此时离开,何人以护陛下,又如何对得起先帝待我的恩德。”
“你也要走,我也要走,难道要指望不知道会不会走的他去做什么吗?”
袁绍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却还是忍不住劝道:“我知伯安之心,可能屈能伸,知进知退,方有来日可期。”
陆离笑了:“这话我自然也知晓,本初兄尽可去期待自己的来日吧,我也期待着本初兄的来日。”
他看着自己腰间悬挂的玉佩:“至于我自己,我不知来日是否可期,我只知道有些事情宁为玉碎,不可瓦全。”
假的,这话自然是假的。
毕竟当年陆离来洛阳,刘宏送给他这块玉的时候可是说过了:“卿如玉之美极好,可莫要如玉易碎。”
可袁绍信了这话,而一旦信了,就不能继续劝下去了,再劝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侮辱了。
袁绍离开了洛阳,陆离没有去送,只是看着对方留下来的一块玉佩陷入了沉思。
这年头大家都流行送玉佩了吗,刘宏的玉佩第一块代表着对陆离的喜欢,第二块代表着给予陆离一定的军队调动权力。
袁绍这块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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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日,此时距离刘宏死去仅仅过了四个多月而已,世事却好像已经轮转了几个轮回。
以前便是数十万众的黄巾都不曾兵临洛阳,可如今董卓最初不过带着几千人马而来,现下却已经在军事上控制了洛阳。
袁绍之前所说的“有人”,陆离显然不曾猜错那人的身份。
董卓与时任太傅一职的袁隗明显达成一致后,八月三十日当朝便提起了废立之事。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虽说这个消息在洛阳也不是毫无风声,可听说也许有某个事情要发生,与事情真切已经发生在自己面前,如何能够一概而论。
陆离冷眼瞧着,朝中面露愤怒的人固然有
,可沉默不敢言,又或是默认的同样不少,甚至还有面露欢欣的……
而作为被废的对象,刘辩明显惶恐不安,陆离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游离之间倏忽锁定了自己。
不止是刘辩的目光,何太后的目光,董卓的目光,袁隗的目光,朝中众臣的目光,谁不曾看向陆离呢。
似乎每个人都能找到一个沉默不语的理由,唯独陆离是那个理所应当必须要站出来说点什么的人。
众望所归有些时候就如大势所趋,让人不能拒绝。
而陆离也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他既然要立人设,享受了人设的福利,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乱世不是不可以接受反复小人,乱天下之毒士,可如今的陆离注定不能做这样的人了。
所有人都觉得你是《正气歌》,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而你之前也一直都是这样表现的。
你对着先帝如此表现,对着选定的未来老板如此表现,对着天下也是如此表现。
这种情况下,你要是突然给大家表演一个“水太凉,不能下”,这可不是简单的崩人设能概括的,这房子都要塌个彻底。
整个大汉,都不会再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陆离不负众望的站了出来,他没有斥责这个做法的荒唐,他先问道:“董司空何以得司空一职?”
不待对方回答,陆离紧接着道:“董司空之所以为司空,全在救驾有功,若废立之事成之,司空当时救者为何。”
“非救陛下,司空不为司空,司空不为司空,无权以废陛下。”
“今日董司空当众言及这等之事,岂不作茧自缚,荒唐至极!”
陆离这说法吧,倒是真的颇有几分类似“白马非马”的诡辩。
说完了董卓,陆离也没有落下袁隗。
“想袁氏四世三公,不可谓不深受皇恩,先帝不曾辜负,当今陛下亦是多有信任,不想太傅竟是如此报国报君,还敢厚颜无耻言道此番逆行是顺天应民,当真可笑至极。
也不知道太傅此刻到底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坐于百官之前!”
之前陆离说董卓的时候还好说,他这么一骂袁隗,人群中可就出现变化了。
门生故吏啊,董卓虽然是个不按照寻常套路出牌的存在,但很显然不少人还是很遵守门生故吏这套规则的。
但凡此刻不是在说与废立有关的事情,他们早站出来帮袁隗冲锋陷阵了。
可现在这不是正在说废立之事吗,这个时候要是站出来,一个不小心被打到董卓那边去,以后万一……这不成了妥妥的乱臣贼子了。
袁隗的身子算不上好,之前先帝在时,他两次为司空,两次被罢免,都跟久病脱不了干系。
现在也算是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小年轻在朝堂之上指着鼻子骂,就差说他是他们家族的耻辱,整个大汉的叛徒了,袁隗整个人都被气的不好了。
刚刚被对方
一阵绕的董卓见此,都不太生气了呢,毕竟他也被陆离拒绝过一次了,这次朝堂之上对方态度不改,也算是……意料之中?
而陆离也不是孤军奋战的,他输出了一波之后,尚书卢植跟上也是直言反对。
董卓说自己这番废立是效仿伊尹、霍光,那卢植就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从董卓明显气急的表情来看,这场争论到底谁占据上风已是显而易见了。
可惜董卓不仅在门生故吏方面不按照常理出牌,在这种事情上他愿意跟你耍嘴皮子的时候,可能会被你辩的气急败坏。
可若是他不愿意跟你辩了,不那么在意所谓的名声了,刀剑一出,这桌子说掀也就掀了。
这场关于废立的争辩,结果就是卢植被罢免,而陆离这个已经收拾好包袱准备着适时发表点巩固人设的言论后,与卢植一起滚蛋的天子近臣,结果却依旧还是侍中。
有一说一,这个结果是真的让陆离有点懵了。
那董卓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多么真心礼贤下士的人,就算对方是,也不应该下到自己这里来,现在这样是藏着什么心思呢?
中平六年,这个帝位交接的年份,在刘宏去世刘辩继位后已经先后改元为光熹和昭宁,而这年九月一日,新任尚书丁宫在崇德前殿主持废立仪式,太傅袁隗将刘辩扶下御座后,年号再次变更,由昭宁改元为永汉。
董卓不曾让陆离跟卢植一起滚蛋似乎就是为了此刻,为了让对方见证自己的成功,为了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反复阻止不仅失败,还失去了再次走进权力中心的机会。
董卓有意显摆,陆离不愿意去都非要用尽办法强行让他过来。
而让他过来之后,却又将他一个侍中直接安排着站到几位校尉之中,好似生怕陆离会当众发难上前去刺杀董卓一样。
几位校尉之中曹操盯的最紧,不是要借此向着董卓示好,而是生怕陆离一个冲动就干了什么害了陆离自己性命的事情。
而其他侍中所站立的地方,也有一束目光带着担忧向他投来,那束目光来自陆离的老友杨琦。
陆离为这些真心的关切感到感动,却又不免为刘辩而难言。
这里最大的受害者,最该被担心的,分明就是对方啊。
陆离看着上面面色惶恐的刘辩,对方的视线不停在下方逡巡,似乎在期待谁能站出来为自己张目。
可直到对方被袁隗扶着走下那最为尊贵的地方,都不曾有人站出来。
陆离看着那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这是曹操的手。
他侧头与对方四目相对,随后只是垂眸不语,曹操却看到了对方自手心滴落的鲜红液体。
陆离确定对方看到了,痛苦如果不表现出来让别人知晓,如何称得上是痛苦呢。
自己非要倔强的偷偷藏起来舔伤口,不是不行,但是对现在的陆离而言没有性价比。
演戏嘛,你要有痛快的快意恩仇,有令人钦羡的君臣相得,自然也少不了苦情、苦
肉/戏份。
这种戏不能是直接拿着刀子当着别人的面捅自己那么直白,却也不能藏得严严实实让人压根看不出来。
虽然演出了十二分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难受,可实际上陆离并不觉得自己有亏欠刘辩什么。
不说他与刘宏之间其实颇有点真真假假、互相利用的意思,只是大家披着一层君臣相得的华丽外衣心照不宣而已。
演多了可能会有点真,但也就只是如此了。
而刘辩如今这个结果,真要说究其原因的话,抛开如今近在眼前的董卓,去源头上找问题,明明就是他的父亲、母亲与舅舅一起将他推入了此刻的绝境之中。
他父亲的有能力却不作为,知晓他的孩子在他死后可能会有的不堪却也只顾着自己的享乐,他母亲愚蠢的过度信任宦官逼急了自己的兄长,而他的舅舅则是心急之下引来了豺狼。
现在这三个人里面,刘宏与何进已死,何太后在刘辩被废,刘协继位之后,被董卓等人以杀害董太后为由被迁入永安宫。
董卓通过这场废立,倒也确实成功在洛阳更进一步的确立了自己的权威。
废立仪式结束之后,那几个全程都没有放松过对陆离监视的校尉倒是不再围着他了,而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扫过陆离。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在当朝辩论废立之事是,而上上次,是在先帝去后。
董卓不仅没准备事后算账,还颇为热络的对陆离进行邀请的行为,让这份注视越发炙热起来。
大家看陆离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人了,他们同步了昔日宦官们的视角,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个绝世狐狸精。
陆离觉得吧,但凡这个名声流传后世了,自己这个事业运绝对要被好好讨论一下的。
可惜,他既然已经接了刘宏的玉,后面跟曹魏拉扯拉扯还好说,可是跟董卓,抱歉,这妥妥是不可能玩到一起去的。
在其他人的视角中,陆离像是被这份邀请直接气笑了,毫不顾忌的阴阳怪气道:“离何德何能,怕是无福登临司空的府邸。”
说完,他拂袖而去,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兵器被握紧的动作。
来到洛阳快三年了,他第一次在刘宏之外的人面前展现出那种符合他年龄的意气用事,可看起来却如此要命。
董卓为陆离的这份不识相大加恼火,而曹操也为甩袖离开后安静的陆离颇为担忧。
有句话说的好啊,孩子静悄悄,指定在作妖。
他实名怀疑陆离准备搞事情。
而他怀疑了也不空怀疑,他直接找上门去。
陆离一脸不明白的看着突然上门的曹操:“孟德兄突然登门,难不成就是为了这样看着我吗?”
“离虽自知貌美,却并不准备倚门卖笑。”
这话一出,曹操感觉自己的头好疼,此刻他压根还没有的头风病都好像要虚空出现了。
对方这话像是在自嘲,可实际上分明就是在嘲讽某
些人对着董卓卖笑。
说句不敬的,这跟着先帝虽然学不到什么好,却也没有必要学不到好的就学习不好的。
曹操不跟对方开玩笑的:“此时事已成定局,天下忠臣义士何人不恨董卓,可空恨是最无用的事情,若不能一招致命,白送性命岂不愚蠢。”
这话要是别人说,陆离会觉得这话很空,现在做不到的事情寄托给未来出现机会,这也太消极,也太不靠谱了。
可如果说的人是曹操,他心里是信对方遇到机会是真的会做的。
可他做是他的事情,他会做陆离就不能做,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他可还没将自己卖给曹家呢。
陆离:“孟德兄放心,离不是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我今天不就表现的很安静吗。”
“那董卓出入之间皆有强人随行保护,离不过一柔弱书生,能奈之如何?”
陆离这鬼话曹操是一点都不相信的,就他,还柔弱书生,就算他武力值真的不行,就那张嘴,也能将人气个半死,将人气个半死之后还可能会让自己因此而死。
他也是真的将对方当做朋友,今日才会跟对方说这些:“伯安,我不与你玩笑,我知你心有大汉,可若只为争一时之气,空耗性命,这绝非先帝愿见之事。”
虽然陆离是有目的的跟刘宏来了一场君臣相得的好戏,可现在这个效果,好到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如果就连自己曾经吐露过心声的曹操都这样认为,那么……
这事可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离保证道:“孟德兄放心,离绝不为那无用的刺客之行,也不做无用的口舌、意气之争。”
但很抱歉了曹老板,不搞事情是不可能了,毕竟我已经准备离开洛阳了,现在就差一个机会了。
指望别人给机会,如何比得上自己给自己机会呢。
陆离保证的模样看起来很真诚,曹操心中不好的预感也非常真实。
果不其然,第二日朝会之时,昨天对他保证了的陆离当庭便道:“先帝之嫡子现既已为弘农王,实在不宜于宫中久留,臣请迁弘农王及王太后既刻前往藩地就藩。”
董卓一派的都准备要杀人了,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自然是要出言反对的。
陆离却说:“董司空之前以伊、霍自比,昔日霍大司马废帝为海昏侯,可未曾让对方久留京内,董司空如今强留弘农王及王太后,离不知司空意欲何为?!”
董卓看起来是真的被陆离烦的不轻,还是其手下李儒站出来代为解释道:“侍中误会,司空只是怜惜弘农王年纪尚小,藩地再好,何能与洛阳相比。”
这个解释在陆离听来完全就是屁话,他面带讥讽道:“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废立既定,何有让其久留洛阳之理。博士为弘农王郎中令,如今这番言论,也不知这洛阳到底是对弘农王更好,还是让郎中令更为眷恋不舍?”
李儒拱手回道:“侍中此言实在无稽,儒已言,此尽是司
空爱惜先帝之子(),??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侍中当理解司空之心才是。”
陆离冷笑:“是吗,博士说的倒是好听,我只怕司空名为怜惜,暗藏杀机。”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忍不住为陆离捏了一把冷汗,就算这是真的,可是这种事情是可以拿到明面上说的吗。
他们暗叹陆离的大胆,也不免小心观察董卓的反应。
就从对方现在的状态看,他是不是对刘辩暗藏杀机不确定,但他现在绝对是明着对陆离怀有杀心了。
陆离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但他昨日不动作已经引人侧目了,今日若是还没有动作,这人设都要崩了,这难道就不致命了吗。
况且这里面只要操作的好,就是一个离开洛阳的最佳机会。
事实上按照他一开始的设想,他本以为自己当初与卢植一起站出来反对的时候,就会跟对方一样被贬官,到时候顺势便可以离开洛阳。
可谁知道卢植是真的被贬了,自己却没有。
别拿什么天子近臣来说事,这董卓连天子都已经换了一位,难道还会拿天子近臣没办法吗。
陆离一时之间都没搞明白对方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现在既然依旧为官,那这件事情他就不能不说。
至于危险,什么事情不危险,这乱世你在家躺着都可能被感染瘟疫呢。
如今借着这番话逼得董卓暂时不能杀刘辩他们后,这还不算完,陆离也没有停下今日的作妖行为。
戳完了董卓的肺管子,陆离又一杆子打向对方的心肝——兵权。
“司空昔日为护帝驾带兵入洛阳,如果陛下已非昔日之陛下,司空之兵似乎亦非昔日护驾之兵,而为扰民之匪徒,不知司空可知否?”
董卓冷哼一声,他清楚自己在口舌之利上未必是陆离的对手,也没有准备一次两次的都辩不过就掀桌子。
这次依旧是手下李儒帮忙解释道:“军中有自西凉而来之人,边陲之兵常年守卫边地,难免不通京中礼数,以匪徒论之未免太过。”
陆离同样冷哼一声:“博士倒是会避重就轻,我倒第一次知道奸/淫/掳/掠只是不通礼数,难以称匪。”
“莫不是他们在司空账下之时一贯如此,让尔等习以为常,才会不将此番作态看在眼里。还是说司空如今诸事杂乱,无暇管理,以致于竟对此一无所知。”
大家看着风度翩翩,好看的让整个宫殿都瞬间更上一个等级的侍中,只觉得第一次意识到对方口才之利。
以前虽然对方也从不是什么不会说话的人,但是那个时候大家更多注意到的是先帝毫无原则的拉偏架。
后面陆离完全靠自己跟别人唇枪舌剑了,口才虽然利,却也偏向伶俐,不是那种一张口就给人定罪,要人命的杀伤力。
现在乍一见对方字字藏刀,大家再想到之前先帝的拉偏架行为,莫名开始有点感动了。
悄悄问一句,先帝啊,您之前拉偏架是不是也有一部分是想
()要保护我们啊。
听听对方这番话里一语双关,字字如剑,简直让人难以作答。
你要是回答一贯如此,那之前你祸害了多少地方啊,哪怕这个时代对于兵将的道德要求其实没有多么高,但是直接将人带的半点不加遮掩的奸/淫/掳/掠,这就过分了。
而你说自己是因为来到洛阳之后事多,没顾得上。
那么考虑到司空你精力有限,你看看是不是选择性的放下一头啊。
只可惜有的时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是没有原因的,董卓也不用李儒了,直接自己拔剑而对:“竖子读过几本兵书,竟敢狂妄的与我谈论兵事,比之赵括怕是尚且不如远矣。”
“似你这等以/色/侍/人,媚上得宠之辈,也敢开口就称护卫君国之将士为匪徒,若无我等,何有尔辈安居庙堂大言不惭。”
陆离也是气急,这种说不过就开黄腔造谣算是个什么套路。哪怕再生气,也遮掩不住这种行为的没品。
而且瞧瞧对方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岳飞,自己是秦桧呢。
真晦气!
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个脸。
他也不忍着,豁然起身指着对方骂道:“司空倒是会胡搅蛮缠,你这般空口白牙,污蔑于我也就算了,竟还敢辱及先帝清白,你的眼中可还有君父在吗!”
同样都是骂人,一个脸红脖子粗,一个面色一冷让人感觉更好看了一些。
只从颜值比较的话,陆离绝对赢的毫无疑问。
但是陆侍中诶,对方手里可是有剑有兵的,你非要跟对方这么碰做什么。
大家为陆离的大胆叫好的同时也暗自摇头,可若是陆离沉默不语,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两个人一个拔剑而来看起来真的要杀人,一个不闪不避迎了上去,一副就算我赤手空拳也要跟你碰一碰的架势。
如果你们比颜值,大家是一点都不担心的,这陆侍中不赢都没有道理。
但你们如果要比武力,陆侍中,真的不是大家以貌取人看不起你。
哪怕不加上武器,你们两个一个以文采理政闻名,一个大大小小参与了不知道多少战争。
就算不看经验,只看你们一个长身玉立,一个膀大腰圆,这到底谁更能打还用问吗,那董卓一个人都快要抵得上两个陆离的分量了。
大家连忙上前拉架,董卓那边主要推对方的人去,陆离这边武力值相对较低的人先拉,武力值相对较高的在中间缓冲一下。
总之,不管是哪边的人,都不赞同让陆离就这样血溅当场的。
陆离虽然没打算为了刘宏或者大汉赴死,但是戏已经演到这个程度了,你要是被人一拉就拉住,那可就不对劲了。
事实上为了今天,他自己也是准备了保命手段的。
从石锤跟对方手下某些人的交好,到对某些人的收买,甚至是陆离真的起了冲突要往哪方走位……
可谁知他的准备压根全都没
有用上,这群人就这么将他们两个给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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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辣个糊涂提醒您最全的《谋士系统在三国》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固然存在政治遗产能够助力自己后面的计划,但也就是那样了。
但他忽视了自己拥有刘宏给予的权力之后做的那些事情,他忽视了在士人们最为憎恨宦官之时出现了一个能够在陛下这里压过宦官的存在代表的意义。
他忽略了在昏暗时投下来的一束光,代表着怎样的希望。
当初他的一些改革虽然浅尝辄止,却也做出了一副准备循序渐进的样子。
别人可不知道陆离清楚刘宏活不了多久了,多少人觉得这是改变的开始,却不想竟是结束。
刘宏死后留给他的政治遗产,显然不是简单的“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的俸禄。
也正是因此,董卓会找他说废立之事,卢植被贬了他也还好好的,也在于此时,所有人都在拦着他们之间的这场冲突可能带来的流血结果。
眼看着那些人压根拦不住陆离,曹操也不当什么中间地带了,他上前几步走到陆离身边,找准时机制住了对方。
就曹操那个力气大的,陆离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恨不得打断自己的腿,好让自己消停下来。
事实上他还真的没有猜错,曹操也是没想到陆离这个力气是真的不小啊,跟他那张脸一点都不搭。
可陆离本人不觉得自己的力气有什么问题,他之前可是当了十几年庄稼人的,谁家种地的能小了力气。
跟那些力大超人的武将或许没法比,但是也不至于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等到两人都被拉住,陆离知道自己该为这件事情做一个结尾了,为自己离开洛阳铺垫好道路。
他清楚大家会阻止董卓杀他,可也就只是如此。
两人此刻彻底撕破了脸,他阻止不了董卓什么。
再继续待下去,就是害人了。
他看着皇位之上坐着的人,眼底似乎尽是美梦破碎后,面对凄怆现实的悲凉。
那位置上坐着的人是刘协,可没有人觉得他在看刘协。
刘协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他如今又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看了自己良久之后,突然解下了腰间的印绶,这个举动已经足够明了了,任谁都不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陆离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恭敬的朝着皇位所在的方向一礼拜下,然后将解下来的印绶双手放在地上。
他说:“臣愧对先帝之恩,今日竟然连累先帝清名,委实无颜再留。”
刘协不由道:“侍中要去哪里?”
陆离苦笑:“臣……草民何处不可去?”
对着刘协是苦笑,对着董卓就是冷笑了:“司空放心,在下便是远在江湖之中,也一定会好好看着你对弘农王是如何怜惜的,只盼司空莫要贵人事忙,将此事忘了才好。”
“也说不定离会投身行伍,以便来日与司空再论兵事!”
语罢,他向着刘协再次一拜,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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