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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禁/淫/祀》让陛下得了乐子,让部分朝臣失了面子,让死了兄子的青州刺史摔了杯子,也让收了对方几车钱财的某位中常侍收起了算盘子。
而陆离最开始的目的,显然也正在达成之中。
在乐安郡,对于陆离的禁/绝/淫/祀,虽然下面的县官都在积极执行,但也有不少人在心中认为陆离有那么点“顶风作案”的大胆。
隔壁济南相刚刚称病拒绝了朝廷东郡太守一职的征召,直接辞官回乡了。
懂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突如其来的调任,与对方之前禁/绝/淫/祀惹恼了当地豪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结果几乎对方刚一走,陆离就在乐安郡接上了,这个时间点就颇有点刻意挑衅的感觉。
虽然他们两个禁/绝的淫/祀不是同一种,虽然他们一个是其他地方来的,一个是祖辈扎根于此的最大地头蛇,虽然一个被豪强联合排挤了,一个把不少豪强一起噶了,虽然……
好吧,他们没有问题了。
乐安郡之前一大批本土势力死干净的好处再次体现,老天爷,陆伯安他是你亲儿子吗,怎么这么偏心呢,什么好的都给他。
也正是因为陆离这边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缺,所以他的属官们才没有对他的行为说什么。
不过有一说一,他们也都觉得自家府君这个运气真的是绝了!
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说的就是陆离这种吧。
而且逢凶、遇难的还往往都不是他,但化吉、呈祥是一个都少不他。
人与人之间的外貌、出身差距大也就算了,怎么运气也能如此天差地别呢。
曾经倒霉到走路都掉坑的陆离:……
而且不只是老天爷爱他,老天爷的儿子——大汉的天子也有点爱他啊。
到底是谁二十来岁一出仕就是郡守啊,干了几个月就要往中央调,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孙都没有这个待遇好吗。
而且明明对方跟陛下都还没有见过一面,但是陛下的某些表现,莫名给人一种他就是简在帝心的感觉。
也就是他们现在是光武陛下复汉之后的汉,这要是高祖所创之汉,高低得怀疑一下他跟皇帝是不是有一腿。
属官们一边酸,一边也是与有荣焉,毕竟这年头跟对了好领导,跟投对了胎没啥区别,懂不懂门生故吏的含金量啊,粗俗一点说,这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在感情上或许是“士之耽兮,犹可说也”,但是在官场上,那绝对是“士之耽兮,不可说也”。
属官们是与有荣焉,县官们就有点凄凄惨惨了。
他们这个府君该怎么说呢?
一开始对方还不熟悉政务的时候,大家也都还不熟悉他。
等到他熟悉了政务,大家简直都不敢不熟悉他。
如果说黔首们是为了活着,不能佛系、躺平、摆烂。
他们现在也差不多是这么一个状态了。
感觉的话,如果用现代情况类比一下,就好像是教导主任天天在窗户后面盯着你的学习情况。
而且他们这边的情况是,你一旦被他盯出点什么不对来,那你人也就要无了。
对于真心为国为民,想要上报朝廷,下安黎庶的人而言,这样的府君简直不要太好。
你嫉恶如仇,人家比你更嫉恶如仇。
你爱民如子,人家比你更爱民如子。
步调一致的情况下,所有的大困难都被对方给解决了,人家也不会贪你的功劳,做出成绩会被鼓励表扬不说,那是真真正正能够将你给报上去的。
但是对于那些只是想要镀层金,想要在任职之地作威作福、横征暴敛的官员来讲,陆离这位府君真的太魔鬼了。
家人们谁懂啊,我当官之前以为自己未来过的会是威风八面的好日子,结果现在活脱脱成了牛马一个。
别说骑在百姓头上了,我们府君就差让我们去给百姓当牛做马。
这要是全大汉的县官们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也就算了,但只有我们这么惨,这是不是就有点不太好了。
他们恨不得没有这样的府君,而某些想拥有这样府君的人还捞不着,这种“天不遂人意”的情况谁能说得清楚呢。
去年因为南宫大火,陛下下令要天下田地亩税十钱,然后修了个万金堂,南宫的修复是在今年才开始进行的。
陆离已经学会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了,他能做的只有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而已。
真要怼上去,没有效果不说,现在还能庇佑的一亩三分地极有可能也将无法庇佑了。
分到田地、有了更好的犁具,且正常收税了一年多的乐安郡在逐渐从战乱中走出,陆离也算是完成了《陈情表》中让大父九泉之下得以心安的kpi。
陆离觉得自己现在过得还算不错,官位在同龄人中遥遥领先,管理的地方也终于进入平稳状态。
平日里需要处理的事情比最先接任时少了不少,遇到某些麻烦时也能找到一个处理模版,新发展出来的豪强一个个都很听话,跟下属们的磨合进行的也相当不错,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在这个乱世即将到来的时期,青州乐安郡莫名就有了那么点乱世结束、治世将来的感觉。
他甚至跟曹老板开通了书信渠道。
他们两个当初都是中平元年末尾上任的,对方中平三年也就是今年春,面对调任称病辞官了。两人做了一年多的邻居,愣是没有见上一面,倒是在对方不干之后,陆离收到了来自对方的信件。
至于为什么没有见到人,那原因也很简单啊,前脚跟朝廷说我生病了不能为陛下效命了,后脚你去见隔壁的郡守,有点心眼的都做不出这么害人害己的事情来。
哪怕知道这是东汉末年,陆离在某些瞬间也会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能够说上句可以,之前常年跟张角奔波在最苦难地区的石锤,则是认为现在的日子美好的不像话。
可很显然
,他们两个的想法不能代表所有人。
古代虽然没有现代娱乐活动那么多样,但也不是没有娱乐活动的。
对祖父的守孝一般一年就足够了,求名声的会延长为三年。
但陆离去娱乐化显然不是因为守孝,他就是单纯的将某些娱乐活动忽视了过去,毕竟常年生活在山上都习惯清净了。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常年生活在山上的。
别的不多要求,办个宴会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再欣赏一下歌舞,这应该算是古今通用的。
你要是觉得这样太奢靡麻烦,大家一起出去骑马射猎,林中啸歌也不失为一种拉近关系的手段。
你要是觉得这不够文雅,流觞曲水也可以啊。
哪怕你不想跟太多人玩,私下里找几个人大家一起谈经论文也成。
可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们府君外向的时候,活泼的能够将一群人踹进棺材里。
但是内向起来的时候,他也真的有点府里蹲的感觉。
别说那些朝廷任命的官员,就连他自己征辟来的官员,都没啥机会跟陆离私下里亲近亲近。
家人们谁懂啊,我加入了大汉集团的乐安郡分区,这里的待遇是这样的:
工资是保底正常发但不允许赚外快的,活是必须要好好干不允许给人民群众当阻碍的,领导长得好看就是心不确定善不善,划重点——并且从不团建。
郡守不团建,尤其是噶了不少豪强以及刺史兄子的郡守不团建,大家轻易也不好搞团建,真搞了,看起来就好像大家联合起来孤立府君一般。
其他人可不像陆离出生就跟着亲爹上了山,爹死后还自己在山上住了三年,早就习惯了孤单。
外向的古代人,现在已经要被穿越而来的府里蹲大学生给逼/疯/了。
能不能聚一聚,到底能不能聚一聚,我们又不是要聚众谋反,府君您就让我们聚一聚吧!
这种事情短时间内还能忍,忙碌的时候也能暂时遗忘,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真的就跟有狗尾巴草在心里来回扫一样,太让人心痒痒了。
陆离从来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在主薄对着自己几次欲言又止后,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了解到情况后,陆离对这个情况有些哭笑不得。
这件事情倒确实是他疏忽了,群众有需求是要满足的,官吏们的正常需求也是需要被满足的。
不就是想要团建吗,团呗,想你家府君前世当班长的时候,也没少组织过集体活动,可有经验了。
第一次宴会陆离并没有邀请上一大堆人,有一说一,他也根本不可能一封请柬将所有县官都叫来,怎么,都不干活了?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陆离这个郡守做出“表率”,让他们清楚他并不禁止这方面的事情而已。
所以这次陆离邀请的不过是自己的属官,以及被中央派来后一直安静充当吉祥物的郡丞。
宴会无酒,与
守孝无关,纯粹就是陆离这个郡守要求所有人都要时刻准备着。
万一出了点事需要干活,郡府一群人全喝多了,这像话吗?!
也许是被之前陆离的宴会绝缘给pua成功了,现在一个普通的宴会都让大家有点久别重逢、惊为天人的感觉,完全没有挑剔有没有酒的想法。
虽然没有酒也没有舞,但府君亲自给大家弹/琴/了,这还要什么轿子。
府君都下场了,大家自然也没谁会端着,都憋了好久了,放开之后颇有几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架势。
虽然没有酒,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陆离听了琴笛合奏,听了啸歌,也看了舞剑,之前在现代作为班长组织班级活动,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给自己添堵。
但这一次的宴会倒是办的圆满,所有人的关系好像不自觉的就被拉近了些许。
众人中最年长的郡丞看着他们府君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只觉得现在才从对方身上看出些许年轻人应有的活力。
所有人都以为那场宴会是个开始,却不曾想那实际上是结束。
陆离用一场宴会证明自己并不禁止这类事情之后就结束了,他实在不是一个多么爱搞这些的人。
曾经在现代的时候还好说,但是来到古代在山上待了二十年后,就有点不感兴趣了。
陆离不由想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很久之前,大约自己8岁左右的时候。
有一天陆乔突然问了陆离一句:“喜欢热闹吗?”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一个从出生就被自己带上山,压根不知道热闹为何物的孩子这种问题有些荒唐。
为了辅助陆离理解,他指着鸡窝里的一群鸡比喻道:“热闹就是跟它们一样,与一群同类混在一起叽叽喳喳。”
“怎么样,喜欢吗?”
别说陆离没有多么喜欢,就算他真的喜欢,被对方这么一举例,他都说不出喜欢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