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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段氏最高深的武学俱在天龙寺中,《六脉神剑经》更是天龙寺镇寺之宝,是大理段氏武学的至高法要,段正明即便身居皇位,却也是世俗之人,亦不能向他泄露。
本因等众多天龙寺高僧一直以为这是天龙寺秘辛,没想到不仅姑苏慕容氏知晓,连段正明竟也得知了,而且连鸠摩智欲来强索《六脉神剑经》的事情也是清楚。
要知道,鸠摩智的书信可是今早刚刚送来。
段正明听得本因询问,当下便看向方牧野,见他含笑颔首,才出声答道:“此事正明也是从方先生口中得知。”
段正明之前只跟本因介绍方牧野是段誉的师父,其他并未多说,此刻又将方牧野“百晓生”的身份细细道来,之后又谈及鸠摩智其人,说他乃是“天下五绝”之一的“西明王”,武功高深莫测,极难应付。
本因听后,心中半信半疑,却也对方牧野再次合十一礼,说道:“贫僧谢过方施主提醒,贫僧本还以为大轮明王只是一位武学高手,没想到竟已高至‘冠绝江湖,登峰至顶’,位列‘五绝’,差点便轻视了强敌,坏了天龙寺百年威名。”
本因又看向段正明,说道:“正明,大轮明王与天龙寺之约,实属武林争纷,你是大理国一国之主,一言一行皆系大理国体,本不想你知晓,但你既已知此事,便也来参详参详吧。”
本因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封金光灿灿的信来,递在段正明手中。
方牧野看去,只见这信奇异之极,竟是用黄金打成极薄的封皮,上用白金嵌出文字,乃是梵文,不过他不识梵文,便也不知这文字具体何意。
段正明却是识得写的是“书呈崇圣寺住持”,从金套中抽出信笺,也是一张极薄的金笺,上用梵文书写。
大意是说:“当年与姑苏慕容博先生相会,订交结友,谈论当世武功。慕容先生言下对贵寺《六脉神剑》备至推崇,深以未得拜观为憾。近闻慕容先生仙逝,哀痛无已,为报知己,拟向贵寺讨求该经,焚化于慕容先生墓前,日内来取,勿却为幸。贫僧自当以贵重礼物还报,未敢空手妄取也。”
信末署名“大雪山大轮寺释子鸠摩智合十百拜”,笺上梵文也以白金镶嵌而成,镶工极尽精细,显是高手匠人花费了无数心血方始制成,单是一个信封、一张信笺,便是两件弥足珍贵的宝物,这大轮明王的豪奢,可想而知。
段正明叹声说道:“没想到此事竟也是因慕容博而起,他为了复国还真是费尽千般心机。”
本因不由问道:“正明此话何解?”
段正明于是便将慕容博燕国皇室后裔的身份,以及他最近做的几件事讲与本因,最后又说道:“慕容博怂恿鸠摩智强索《六脉神剑》,为的就是让吐蕃与我大理关系恶化,甚至生起兵戈之乱,好为他图谋复辟制造契机。”
本因顿时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吟片刻,说道:“若真如此,此事便非同小可,请随我去牟尼堂,与师叔和三位师兄弟共商。”
当下,本因便引着段正明、方牧野、段誉三人,几经辗转,来到几间大屋前。
这几间大屋全以松木搭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全不相同。
本因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本因有要事相商,打扰师叔和三位师兄弟的功课。”
屋内一人说道:“方丈请进!”
本因伸手缓缓推门,这“牟尼堂”虽说是堂,开阔直如一座大殿。
方牧野三人随着本因跨进门去,就见室中四个和尚分坐四个蒲团,三僧朝外,其中二僧容色枯藁,另一个壮大魁梧,东首的一个和尚身形瘦削,脸朝里壁,一动不动。
他知晓这四僧便是本因的师兄本观、本相,师弟本参,师叔枯荣了,四僧都是如段正明一般的超一流高手,其中又以枯荣最为厉害。
双方见过礼后,本因便将刚刚听闻的讯息说与四人听,枯荣脸朝里壁,看不到神情,本观、本相皆是满脸严慎。
只听本参气愤愤地叫道:“我还道这大轮明王也算是举世闻名的高僧了,怎能任地不通情理,胆敢向本寺强索剑经,原来竟是那慕容博在后做坏,可惜鸠摩智一代高僧,却也为小人利用。”
本观看向方牧野问道:“方施主之前已道出慕容博假死之事,过去这么久了,那鸠摩智难道还未曾听说吗?”
本观此问,有表面含义,即慕容博未死,鸠摩智为何还要以“求取剑经,焚化于慕容博墓前”为由,而深层的含义,其实就是对方牧野的质疑。
方牧野自是听出,笑道:“慕容博假死一事,鸠摩智或许不知,或许已知,只是他痴迷于武学,狂热追求至高武功,为求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言下之意便是鸠摩智即便知晓,也会装作不知,从而以此为借口强索《六脉神剑经》。
本参大声说道:“即便只是个由头,但他要拿本寺镇寺之宝去烧化给死人,岂不太也小觑了天龙寺么?”
本相喟然叹道:“师弟倒不必因此生嗔着恼,本寺虽藏有此经,但说也惭愧,我们无一人能练成经上所载神功,连稍窥堂奥也说不上。枯荣师叔所参枯禅,是本寺的另一路神功,也当再假时日,方克大成。”
”按方施主所说,那鸠摩智乃是“天下五绝”之一,武功绝顶,咱们若非赶紧练成六脉神剑,只怕宝经难免为人所夺,天龙寺就而一败涂地。只是这神剑功夫以内力为主,实非急切间一蹴可成。”
这时一直不曾出声的枯荣忽道:“咱们倘若分别练那六脉神剑,不论是谁,终究内力不足,都是练不成的。我也曾想到一个取巧的法子,各人修习一脉,六人一齐出手。虽然以六敌一,胜之不武,但我们并非跟他单独比武争雄,而是保经护寺,就算一百人斗他一人,却也说不得了。只是算来算去,天龙寺中再也寻不出第六个内力相当的好手,为此踌躇难决。正明,你来的正好,你就来凑凑数吧。只不过你须得剃个光头,改穿僧装才成。”
他越说越快,似乎颇为兴奋,但语气始终冷冰冰的。
段正明躬身行礼,道:“枯荣长老,正明能尽绵薄,自是荣幸之至,且皈依我佛,原是正明的素志,唯神剑秘奥,正明从未得闻,仓促之际,只怕难有作为。而且……”
说着,他看向方牧野,慎重问道:“方先生,此事攸关重要,还请方先生明言,若是如枯荣长老所言,我们能否敌得鸠摩智?”
经历过诸多事情,段正明对方牧野已是极为信服,天龙寺关乎大理社稷,他也就不再顾忌,坦然言语。
方牧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意思却也明显。
段正明暗然不语,本参却是冷冷说道:“我以前从未听闻过武林中有什么‘天下五绝’,如今突地出来,便真的是冠绝江湖吗?不知这五绝可是与天下高手都一一较量过,若没有,岂不是无依无据,浪得虚名?”
言下之意,不仅是怀疑“五绝”的真实性,更是在内涵方牧野信口胡说,做不得数。
本相喝道:“师弟,不得无礼!”又对方牧野合十说道:“方施主,我本参师弟脾气暴躁,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方牧野笑道:“无妨!本参大师武功高深,只是多年未履江湖,难免有所不知,心存质疑也是应该的。”
众人听他虽说得客气,但话里也有嘲讽本参坐进观天,孤陋寡闻之意,但本参无礼在先,却也怪不得方牧野反讽回来。
方牧野目光看过天龙寺几位僧人,笑了一笑,继续说道:“不如这样,空口无凭,实践出真理,几位大师若是能和方某打得平手,那鸠摩智便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