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弹、瞄准!”阿莫里姆命令着士兵们不断重复这一基本动作,“发射!”
“砰!砰!砰!”
一阵白烟散去,河面上瞬时倒下了几具尸体,土著士兵的血水将清澈的河水染红,其他游来的土著士兵并未选择继续进攻,开始撤退。
从昨日午夜到今日凌晨,阿莫里姆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将敌人打退了。
敌人几乎是每隔一小时就会发起一次进攻,而且这些敌人很是狡猾,大规模试探了几次后,知道伤亡很多,于是开始小部队进攻,一次就派几个人来消耗他们的弹药。
现在阿莫里姆的心情非常糟糕,因为就在刚刚一轮齐射后,士兵们告诉他,弹药已经耗竭了,现在他们手中的火铳就是烧火棍,甚至都不如。
阿莫里姆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情况,这些土著人不应该如此精明的啊!
从昨晚开始,士兵们就没合眼,一直保持着警觉,浴血奋战了一夜,可对面的敌人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看着士兵们的冻得瑟瑟发抖的脸庞,深知他们已经到了极限,阿莫里姆甩出了手中的长剑,无奈地向他们下达了最后一条命令:“决一死战!”
对!
阿莫里姆没有选择投降而是决定死战!
投降对于帝国的士兵们来说其实并不丢脸,在欧洲的各大战役中,都有很多的士兵选择交出武器,只要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就已经获得了荣耀,被俘后他们会被优待,之后再由国王缴纳赎金,之后再参加下一次争端,如此反复。
可惜的是这是在远东,他们面对的也不是远东的文明国家,而是一群山地土著,要是投降的话,估计最后连骨头也不会剩下。
不久,对岸的土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试探,当几名土著士兵渡到河中央,并未发现对岸火铳动静,赶忙退了回去。
阿莫里姆知道最后的决战即将来临,将骑士剑拥在身前默默祷告。
旋即,便听见一声号角,土著士兵便开始大规模的进攻了,他们如同蜜蜂嗅到花蜜一般,争先恐后的扑向水面。
看着势如潮水的土著士兵,阿莫里姆一阵苦涩,他根本来不及了解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土著部落会有4、500的青壮士兵。
当他们越过河岸的那一刻,阿莫里姆举起手中的长剑率先冲锋,他是指挥官,理应死在士兵们前面,战斗一触即发。
很快双方交错在了一起,阿莫里姆凭借娴熟的剑术技巧,轻松一闪,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土著人的砍刀,在躲避的同时将自己的长剑在对方的身体上轻轻一划,“噗”的一声,那是刀锋和血肉摩擦的声音。
在这一刻,阿莫里姆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纵横新大陆时的快感。当年,数不清的土著人、英吉利人、甚至是旧大陆顶级强国法兰西人也会倒在西班牙无敌的枪炮声中。
只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敌人实在是太多,即使他的剑术在高超,也不能以一敌百。
敌人一拥而上,阿莫里姆疯狂甩动着手中的长剑,身后的士兵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拿着火铳拼死抵抗,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受过阿莫里姆那种贵族的剑术训练,很难招架住多人的围攻,只是几回合便被砍倒,再也爬不起来。
最后剩下的两名西班牙士兵也无力地口吐血沫倒在地上,在这一刻阿莫里姆绝望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吗,他缓缓放下手中引以为傲的长剑,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就在这时,秦浩带领的部队恰巧赶到,看到了这一幕。
秦浩本以为这边的争端会是西班牙人无情的屠戮山藩,没想成却是这些山藩将西班牙士兵杀了个精光,一时间倒是反应不过来。
难道我大西班牙王国的军人就是这么点实力!
秦浩刚想为这些山藩庆祝顺便嘲讽一波西班牙,可却被王九的一声大喊打断:“大人,他们是哈瓦部落的。”
“什么!”秦浩一惊,撇了撇这些山藩,果然都面带凶色,一副不好惹的摸样。
既然这群家伙不是善茬,那也不必要留手了,该杀的还得杀。
整支队伍在低沉的口令中起前进,秦浩下令:“第一排,诺德侍卫举盾上前;第二、三派顺天死士护住两翼,不要让敌人冲进来半步;阿莱射手和火铳手自由射击,给我狠狠的打!”
哈瓦人看到这伙西班牙人竟然有援军,一时间也是诧异万分,但也没有因此退却,今天他们收到的命令,就是将这伙西班牙人全部杀光,眼看来的人也不是很多,在号角声中开始了另一轮的进攻。
可骑砍士兵和西班牙人不一样,这些山藩士兵们根本就讨不到好处。他的砍刀落在诺德侍卫的护盾上,只能留下一道浅印,而诺德侍卫的巨斧却将他们单薄的躯体一分为二。
巨斧飞舞,血花喷涌!
刹时间,河岸上,厮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片刻,山藩的勇士们便再也支撑不住,这些突然出现的士兵简直就是魔鬼,坚固的盔甲、锋利的刀剑加上如同阴魂一般时不时出现的箭支和铅弹,让他们防不胜防。
他们开始恐惧了,即便没有听到撤退的号角声,也开始不自觉的朝水边走去。
“砰!砰!砰!”
又是一轮火铳射击,看着身边的同伴不断减少,他们的内心绷住的那条弦终于断裂了,如潮水一般涌入河中,朝着对岸游去。
骑砍士兵们也不管这些跳河逃走的山藩,他们也不是非要杀尽这里每一个人,他们的任务只是驱赶而已,当然杀戮是这个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手段。
“上帝保佑!”阿莫里姆看着突然出现的这群士兵大杀四方,内心激动不已,郑重地在胸前化了个十字,然后高声叫道:“士兵们,我们的援军来了。”
可惜他的士兵全都倒在了地上,没人能回应他。
“真是可怜的家伙。”秦浩淡淡的怜悯了一句,就让阿莱射手将他给围住。
当阿莫里姆看到援军的弓箭直直地对准着他时,他的内心是茫然的,仔细一看才知道这不是圣萨尔瓦多派来的援军。
还没等他的茫然结束,士兵们中间径直走来一位年轻的明国人,用一嘴流利的西班牙语说道:“这位绅士,双手抱头,现在你已经被俘虏了!”
50年后,阿莫里姆已经得了很严重阿尔茨海默病,很多事甚至连家人都记不得了,但当记者问道第一次和帝国皇帝见面的时候,今天的这一幕他依旧能清楚的诉说出来,他很激动地用苍老的嗓音告诉当时在他面前的女记者: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他仿佛是看到了上帝,是他解救了他。
可记者询问阿莫里姆为什么会臣服于那个帝国皇帝时,他沉默不语,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其实答案已然不重要,现在西班牙已经是帝国不可分割地一部分,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