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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让路禾都听不清了,虽然不知道大少爷在臭着脸嘀咕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拉开帘子走出来的青年身材颀长,面容俊美漂亮,只是神色总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冷淡。
开襟的白色衬衫刚好能展露出精致的锁骨,流畅的骨骼线条深邃立体,就像是一件被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
他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因为是开襟衫,总觉得胸口的设计有点空,凉飕飕的,让他很不习惯。
“这样就行了?”路禾看着商应欢的表情,也不确定对方这副欲言又止睁大眼睛的样子,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废话,难道你很期待我说你不行?”
本来还在出神的商应欢听了他的话后,就像一个小杠精一样下意识就怼了回去,只是比起以前莫名有点底气不足。
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商应欢更加生气了,不过他清楚他这次并不是生对方的气,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在不满。
又或者这种充斥着脑海的情绪根本不是愤怒,而是一些别的他不知道,不能理解的东西,所以只能当成是恼怒。
他立刻把头扭开朝着窗边走去,不过走得很快,动作仓促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
助手在一旁提醒:“走慢点,这里堆的东西太多了容易摔。”
“要你管!”商应欢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走到那个盖着白布还未展露真容的雕塑前,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头也不回地说,“换好了就快过来,还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干嘛......”
他一边说一边感觉到后面有人靠过来,下意识转身却一个没注意被脚边的木箱子绊了一下,不过后面那个人快速伸手拉了他一下,让他借力平衡。
“我......我不用你拉!”商应欢好像触电一样甩开他的手,一边瞪着他一边弹出了两米远,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指了指这个盖了白布的雕塑后面的一张椅子,“你就坐那里就行,不要乱看。”
路禾无所谓地点点头,不过走之前他有点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盖着白布的雕塑。
注意到他视线的商应欢冷哼一声,神色骄傲,一边用手把白布掀开,好让路禾能看清楚。
这是一个已经翻模的石膏雕塑,不过让路禾意外的是石膏像的脸是模糊的,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却并未经过细化,像是隔了一层水雾一样看不真切。
一般翻模后雕像虽然还是半成品,但后续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商应欢这是改变主意,想在翻模后的石膏雕像上进行再次雕刻。
“这还只是石膏像,不是完成品,之后要用点线测量仪和垂直对照石膏像打出石雕,再抛光和修饰,才算基本完成。”
商应欢在旁边说,提到石雕的时候语气也多了几分专注认真。
做雕塑可是苦活累活,路禾基本上能肯定商家父母应该是不愿意商应欢来做雕塑这种东西,甚至
有人戏称雕塑专业的学生像建筑工人。
不过商应欢能来做雕塑,八成是因为他自己的坚持,疼爱孩子的商家父母应该也拗不过商应欢。
“那你为什么找我?()”綆????兘???彎?拝?兘??葶幹???卟獑?葶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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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恏????牞????()?『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商应欢瞪了路禾一眼。
他商应欢就是想做就做了,哪用得着那么多为什么,他也没必要和任何人解释。
明明是不想解释,不想承认,却总是变成略带攻击性的语气,像个一点就炸的小炸弹一样。
商应欢自己却还意识不到这点。
他让助手出去了不要留在里面打扰他,自己在石膏像前站立,凝神看了很久,还来回走动。
这个石膏像是半身石膏像,只截止到胸口往下一点的位置。刻画的是一个半张脸笼罩在头纱中的无面人,他的手心里还捧着一只折了羽翼的小鸟,微微往右边的头纱里送,像是给小鸟提供一个避风的地方。
商应欢拿着刻刀,刀尖落在石膏像上时,整个房间里只有刻刀在石膏像上轻轻滑动的声音,和风从窗外吹进来,带动窗帘摆动的摩擦声。
平日里蛮不讲理,喜欢咄咄逼人的大少爷,此刻一句话都没说,脸上经常流露出的高高在上和倨傲冷漠表情淡了几分,眉眼多了些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宁静沉着,只是依旧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相处的样子。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交流,如果视线算交流的话,商应欢已经用视线跟他交流了无数次了。
路禾在坐下之前就随便拿了一本书看,商应欢也没有让他一直保持一个角度。加上微微低头看书的动作,确实也符合雕塑微微垂着头的样子,商应欢也没说不行。
在路禾没注意到的地方,对方站在石膏像前,视线却落在石膏像后面的人影上,手上的动作莫名停顿了很久,才开始继续刻画。
周围太安静了。
有种陌生的感觉在这种静谧里蔓延,像水一样柔和,让人似乎沉没在这片温柔寂静的海洋里,他甚至想到了岁月静好这个跟他完全不沾边的词。
他从没觉得刻刀划在石膏上的声音那么清晰,让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眼睛能看到刻刀划过刮落下来的粉末,手指触及石膏像的脸时,划过指腹的那种带着点粗糙不平的质感。
感知变得清晰,同处一个空间的另一个人的存在感,也变得更加强烈,渐渐地即使他不看,脑海里也能浮现出对方的轮廓。
这具雕像雕刻的是他在梦里见过的人影,不过只有一道影子,脸是模糊的,所以他一开始的设想也是没有脸的,把任何一张脸覆盖在上面,他都觉得不够完美,干脆空着。
至于为什么突然觉得能刻画脸了,因为他脑海中有了能让这具雕塑变得更加完美的构想,既然想到了他就立刻去做,还跟对方提出了条件。
因为有头纱的遮挡,所以需要刻画
()的只有半张脸,虽然完成的时候比原定时间晚了一点,但是并没有超出预计时间太多,还在商应欢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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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禾当然不想,对雕塑也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又回那个更衣室把衣服换了回去。
出来的时候发现商应欢还没走,对方发现他换回来后,轻轻嘁了一声。
“反正雕塑会在文化节上展出,到时候你得来捧场。”
商应欢还穿着一件白色的工作服,像那种长风衣,仔细看过去,对方的袖口已经沾满了石膏粉,眼睫上也沾了点,从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少爷此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灰头土脸的。
“一定要来。”商应欢靠在架子上轻哼道,“你那个什么话剧,我也会去看。”
*
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路禾又看了看《阿谢罗迪》的剧本,他们其实第一遍已经排练的差不多了,就是之后还需要无数遍的磨合。
路禾想了想,还是先去给宠物按钮录音。
他查找了一些适合录入的词汇,比如吃饭、零食、喝水、睡觉、摸头、亲亲、喜欢、出去玩、球球、痛痛......
再加上凌焕上次给他的卡片上写的一些词,最后试着给剩下的宠物按钮录了名字进去。
如果不合适的话,按钮的录音也能重置,反复利用,这一点也比较方便。
不过他不确定小猫是不是真的能按动这东西,而且网上也有不少人说这东西是智商税,小猫压根用不了。
看到这路禾也有点担心,去找了其他的教程,带着小狸花猫来实践。
就跟陪着它做游戏一样试了几轮,还真的聪明地学会了第一个按钮。
每次小狸花猫按响摸头按钮,路禾就会去给它摸头,这是他平日里给小猫做得最多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别人的猫怎么样,路禾觉得这只小狸花猫很聪明。
他又给小猫擦了眼角的分泌物,然后滴了滴眼液,检查了小猫的眼睛,看着它一天天变得健康。
凌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到了门口,他拿起路禾放在桌上的剧本,在手上晃了晃:“路老师,你演的哪个角色,排得怎么样了,要是有摸不准的地方,我来陪路老师对练怎么样,免费的。”
路禾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站起来从他手上拿过了剧本,看到凌焕翻到的是最后一幕那页,扫了他一眼。
就是阿谢罗迪用最后全部的寿命,来交换见希格蒙最后一面那段。
他突然问:“你怎么看阿谢罗迪?”
凌焕想了一下,靠在门上道:“路老师想听我说什么?说实话吗?”
“难道有人爱听你说假话?”路禾扫了他一眼。
“实话就是,阿谢罗迪是个傻的......不过你们这个剧本改过一点,没有那么傻了。”
()凌焕:“用全部的寿命,换见魔鬼一面,还有比这个更傻的人?而且希格蒙看似是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但是每一步都在夺走阿谢罗迪身上重要的东西,逼着对方一步一步跳进深渊里,值得到死前都心心念念这么个索命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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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葶?犂?????絔葶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路禾淡淡道,他一说对方立刻哑声了。
不过路禾有点意外的是,凌焕还真的有那么一点自己的见解。
在故事里,也许希格蒙并不存在,也许这个角色只是阿谢罗迪内心欲望的投射。
因为伤腿恢复如初,这种奇迹才会让阿谢罗迪被贵族盯上,关入地牢严刑拷打,也因为放弃了良心,阿谢罗迪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眼前看似是希望,其实都是希格蒙为他埋下的陷阱。
在欲望的趋势下,阿谢罗迪甚至丢掉了原则,开始杀死曾经的自己。
大丈夫能屈能伸,凌焕立刻改口:“剧本不是改了点吗,要不路老师你让我看看你们排练的效果,不答应的话,我不介意去排练教室看。”
“就在树林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样?这个不强人所难吧?”
其实他心里好奇,所谓熟悉阿谢罗迪的剧本只是借口而已。
他只是想知道,对方看上去就不是会去表演话剧的人,偏偏就是去做了,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匪夷所思。
所以每次一想到,就按捺不住好奇心,越是无法想象结果,就越想知道答案。
看路禾没有动作,凌焕继续道:“而且路老师,你之后可是得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要在我一个学生面前都怕了,那怎么......办。”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注意到对方突然站了起来。
微微侧过身,转过来看向他的时候,就仿佛这瞬间,对方的气质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青年的脊背挺直,精致的脸上一片淡漠,却没有那种显得很有距离感的冰冷,反而有些温和无害,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却让凌焕屏住了呼吸。
这种视线很陌生,因为对方......从没有用这种视线看过他。
大多数是不经意的一扫然后移开眼,要么就是作为老师对顽劣学生的不在乎不关心,像看路边的杂草和石头一样。
这种对方眼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专注,他从没感受到过。
感觉到被视线的主人所重视,被特殊对待,那么这道视线的含义就格外惹人遐想。
“所以阿谢罗迪,你想成为什么呢?”他听到对方用一种轻柔的语气说。
凌焕没吭声,定定地看着他,手指却攥紧了点,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瞳孔就微微一缩,看到对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虽然笑容不太明显,配合着温柔仿佛蛊惑一般的语气,像是变了一个人。
“和我做这笔交易好吗?阿谢罗迪。”
凌焕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把手伸出去了一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干脆顺着刚刚的动作,伸手拉住了对方,不过比起刚刚那种仿佛受诱惑一般地伸出手,他现在的动作更加主动。
把对方的手抓牢之后,面对对方意外疑惑的眼神,凌换露齿一笑,有种飞扬肆意的味道。
路禾感受着抓着他手的力道,心里想阿谢罗迪不是这样的。
他最后想起来他的手还给握着,这才用眼神示意凌焕赶快松手。
凌焕忍不住问:“这段为什么要笑?”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松开。
“乔柠说这里笑一下更好。”路禾看了他一眼。
“可以是可以……”凌焕摸了一下鼻子,心道就是有点奇怪。
马上要熄灯,路禾直接把没事干的凌焕打发走,因为伤了手后,对方作业找借口不做,下午体育活动也省了,成天无所事事到处乱晃。
不过意外的是,等到即将熄灯的前五分钟,才看到穆云舒有些匆忙地赶回来,走进来时似乎气息不太平稳。
看到他后穆云舒调整了呼吸,才低声叫他了一声:“路老师。”
说完就绕过他上了楼。
路禾盯着他的背影,觉得穆云舒身上应该发生了什么,不过对方显然一副不想他人干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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