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连忙挑了补品,送去了二夫人那里。
陈锦若刚在沈峥那里挨了打,受了气,心里难受,正在同郑嬷嬷哭诉,收到儿子送来的补品后,连忙擦了眼泪。
长顺口齿伶俐:“大少爷今儿不去国子监读书,便来给您请安,哪知二夫人去了大房,大少爷等了一会儿,见您没有回来,又想着先生布置的功课还没有完成,不好继续耽搁,这才带着奴才回了松风院。”
“大少爷想着老爷受了伤,二夫人一边照顾老爷,还要操持家中琐事,担心您累着身子,这让奴才给您送了补品,大少爷还让奴才转告您,说您这阵子辛苦了,让您一定要多保重身子。”
陈锦若满心委屈,顿地烟消云散。
长顺走后。
陈锦若就同郑嬷嬷说:“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生了这一双体贴懂事的儿女,他们俩个都是好孩子,向来知道心疼母亲……”
……
因着庄铺管事贪墨银钱这事,沈老夫人也不好再开口让二房帮着管家了,一连好几日,沈昭嬑去请安时,都没给她好脸色。
沈昭嬑也不在意,每日晨昏定省,风雨无阻。
府里人人都夸大小姐孝顺。
老夫人得知这事,气得差点仰倒,沈昭嬑管家不到一个月,在府里便已经有了威信,将来想要拿回管家权,就不容易了。
管家上了正轨,沈昭嬑也清闲了许多,坐在西次间临窗处炮制香料,斑驳的阳光透了进来,照在黑漆描金的小几上。
小几上摆了不少香料药材。
红萝过来禀报:“小姐,何嬷嬷过来了。”
沈昭嬑将桌上的香药规置妥当,慎重了吩咐:“派个信得过的婆子到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入香房。”
送给齐雍的东西,她不敢有半点马虎。
沈昭嬑整了整衣,去了东次间。
何嬷嬷她穿了豆绿色缠枝纹褙子,梳了一个圆髻,还插了一点小油金簪,一张脸生得和气,天生带了笑面,手里捧着厚厚一摞云纹册子。
“用了三天时间,总算按照大小姐的要求,将公中的库房重新清点了一遍,里头的一应东西,也重新登记造册,盘得明明白白。”
“嬷嬷做事,我自然放心。”沈昭嬑接过册子便开始翻看。
每样东西都有单据作为凭证,明细了出入库的用途和时间,经手人和负责人也都清清楚楚,不怕出了问题,无法查实。
镇北侯府是老勋贵,与京中许多人家都有人情上的往来,走的是公中的账,若镇北侯府出了问题,最先出问题的,肯定是公中的人情往来。
前世,父亲无故牵扯了叛党,沈昭嬑担心公中人情往来上出了差错,这才让赵嬷嬷将公中库房排查一遍。
沈昭嬑没看出实质性的问题,吩咐道:“将所有与成王府往来的礼单与物件整理出来,单独造册,除了我和大夫人,任何人不得挪用,就算是老夫人,也要先禀了我之后,以后府里所有与成王府有关的物品,都要交给我过目,才可以登记入库。”
何嬷嬷愣了一下。
成王是仁宗皇帝的嫡子,是先帝的嫡亲胞弟,也是当今皇上的皇叔。
到底是皇室正统,京里许多勋贵,不可避免和成王府有些礼节上的往来,也都摆在明面上。
沈昭嬑解释道:“藩王不允私自结交朝臣,便是一些寻常的礼节往来,也要谨慎才好,近来朝势汹涌,父亲在都督府担任要职,小心无大错。”
仁宗皇帝在世时,成王作为嫡亲爱子,封地在富甲一方的浙江。
先帝(孝宗)登基之后,因浙江地方官员屡次弹劾成王府侵占土地,交结地方官员等恶行。
先帝一怒之下,下令成王迁藩江西南昌,成王只得乖乖去了。
今上(英宗)登基后,也曾几次下令,削减成王府“护卫指挥所司”里的卫所护卫,削藩的意图十分明显。
想来这也是后来成王起兵谋反的根源。
前世,成王率了十余万大军起造反,远在东南抗倭的齐雍,只花了五十余天,就平定了这次叛乱。
沈昭嬑正想着……
郑三匆匆过来禀报:“大小姐,侯爷回府了,说宫里有圣旨下达,让家里准备接旨。”
沈昭嬑心中一惊,前世根本没有圣旨这回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和齐雍有关?
沈昭嬑定了定神,吩咐道:“将南大门敞开,让下人仔细洒扫,宫里负责宣旨的公公到了之后,从南门迎进来,府里的下人也都警醒些,万不能出了差错,冲撞了宫里来人。”
镇北侯府有两个大门,东大门负责迎客,主子们平常出入,都是从东侧门进入,下人们都是走小门。
南大门平常紧闭着,只有迎接圣旨,及宫里的赏赐时才会打开。
“通知老夫人和二房。”
沈昭嬑唤来了前院管事,安排接驾事宜,随后去了大厨房,安排了招待宫人的点心吃食……
等一切交代清楚,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她匆匆回了梧秋院,换了一身朱红遍地绣金莲纹云锦上衣,搭了遍地金缠枝红莲纹湘裙。
红芝麻利地为主子梳了小山鬓,将一顶金箔梅花镶南珠步摇花戴在头顶,以一支赤金镶红宝凤凰衔珠步摇固定。
嫡长女的尊荣气派,展露无疑。
沈昭嬑担心误了时辰,连忙去了前院大厅。
沈老夫人和柳心瑶已经到了。
沈老夫人和柳心瑶都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两人都穿了大妆,真红大袖衫,深青色霞帔,十分气派。
只是柳心瑶还病着,脸上敷了一层厚粉,面容有些僵硬,掩不住病弱憔悴的神情。
沈昭嬑上前向老夫人问好。
柳心瑶见她打扮庄重得体,亦不失隆重,放下心来:“我让赵嬷嬷去前院支应,郑三也在,你别担心,安心等着圣旨进府就好。”
沈昭嬑心中一松,便问:“父亲近日在朝中没有大的变动,宫里为何来了圣旨?”
沈老夫人不由握紧了手杖,她也是才来没多久,刚坐下歇了口茶,这事没来得及问,沈昭嬑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