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桑听得目光轻闪,也道:“听说大伯母这阵子时常头疼,我给大伯母做了一个抹额,回头就叫人送过去。”
沈昭嬑微笑道:“你有心了,我先替母亲谢谢你。”
姐妹俩说完了话,目光就盯上了,沈昭嬑手腕上桃红玺手串。
一个说桃红碧玺贵重,避邪消灾,最适合大姐姐。
一个说祖母向来最疼大姐姐,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大姐姐独一份。
说得好像老夫人最偏心她一般。
前世,她就是这样被二房一张张巧嘴,日复一日,长年累月的洗脑,一心认为老夫人最疼的人,是她。
沈老夫人听了,乐呵呵地让吴嬷嬷又拿了两样精巧的首饰送给了她俩:“可别再说我这个做祖母的偏心,只疼你大姐姐,不疼你们。”
两姐妹一左一右地挨着祖母,亲热地唤着祖母。
这时,丫鬟过来禀报,说三太太过来了。
三叔沈岭,娶的是皇后娘娘母家定国公府,三房庶子庶女唐氏,唐氏进门之后,为三叔生养了一双儿女。
三少爷沈君华,今年十五岁,从小身子就不大好,府里请了西席,正跟着西席一起读书。
五小姐沈心婉,今年十三岁,她性子木讷一些,见人总是怯性生的。
老夫人不待见她们,请了安之后,就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沈昭嬑心念微动,便起身:“我今天头一天管家,还要花些时间熟悉府里的人事,却是不能继续陪着祖母,祖母莫怪。”
沈老夫人颔首;“去吧!”
沈昭嬑出了福安堂,追上了唐氏三人,笑盈盈道:“好些日子没见三叔,不知三叔最近在忙什么?”
唐氏模样十分秀美,穿了一身豆绿色的团纹及膝褙子,颜色有些老气,花样也是前些年京时时兴的,早就过时了。
见大小姐与她搭话,唐氏有些受宠若惊,忙道:“铺子上正忙着季末盘点,你三叔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
沈昭嬑这才想到,母亲嫁进镇北侯府后,见三叔一直无所是事,也不是个事儿,便拨了几个铺子叫他管。
三叔在经商上有些天赋,他管的几间铺子,营收向来不错,就连对此事颇有微词的老夫人,后来也没多说什么。
沈昭嬑见唐氏有些诚惶诚恐,笑着安抚:“我就是随口问问,三婶娘不必放在心上,三叔办事向来稳妥,我和母亲向来放心。”
唐氏不禁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不待见三房,三房从前在府里过得连下人都不如,也是大嫂让三房管了铺子之后,三房有了分红,日子这才好过一些。
沈昭嬑上前一步,拉起沈心婉的手:“五妹妹若是有空,便常去梧秋院坐坐,我们姐妹也要多走动才是。”
沈心婉怯生生地抬头,看了大姐姐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小声道:“只要大姐姐不嫌我闷。”
三姐姐和四姐姐都嫌她闷得慌,不爱同她一起玩。
沈昭嬑笑了:“那就说好了。”
三叔的生母,是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后来开了脸,做了通房,在生了三叔后,就提了姨娘,没几年就去了。
祖父从前纳了不少妾室,却只有三叔一个庶子。
前世,侯府被夺爵之后,老夫人就做主将三房单分了出去。
她最后一次见到三叔,是三叔满脸疲惫来向她辞行,三叔塞了她一千两银票,并嘱咐她,悄悄留着防身,随后又欲言又止,想对她说些什么,却被过来寻她的沈青词打断了。
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三叔。
进了摄政王府之后,沈昭嬑觉得那天三叔有些不太寻常,便派人打听他的下落,却没有半点音讯。
所以,前世三叔临行前,想要说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沈昭嬑又去主院看了母亲。
柳心瑶身体好了些,早上用了一些清粥,没有呕吐腹痛,她拉起女儿的手,交代了一些管家上的事。
“家里一切都有惯例,遇事不决,多看看往年是怎么办的,何嬷嬷明日才回来,我先让赵嬷嬷帮衬着你,应该不成问题,若实在棘手,便来向母亲讨主意。”
妱妱让程大夫给她看诊,已经引起了二房的怀疑。
二房先后对她和妱妱下手,算计武宁侯府的亲事,和侯府的管家大权,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更深的图谋,不得不防。
便先让妱妱管家,她继续病着,让二房疏于范防,看看二房还有多少鬼祟计伎。
沈昭嬑点头:“娘,您就安心养着身子。”
前世,她进了摄政王府后,齐雍就把王府中馈交给她主持。
她那时怕极了齐雍,生怕出了差错,惹恼了齐雍,凡事亲力亲为,公中人情往来,厨房灶台,铺子营收,庄头地里的门道,就没有她不清楚的。
母女俩说了一些体己话,沈昭嬑见母亲乏了,便带着红药回到梧秋院。
不一会儿,赵嬷嬷就把府里的账册送了过来。
沈昭嬑带着赵嬷嬷和红药去了碧云阁,以往母亲管家,都是在碧竹苑处理家中事务,召见府中下人。
碧竹苑连通了前院,不远处就是樨香院,是三间五架的院子,东西厢房,后院有耳房,苑里种了许多翠竹,十分雅致。
沈昭嬑在抱厦处坐下,便交代红药:“把刘大成和刘宝根带过来!”
很快就有两个粗使婆子,推攘着刘大成和刘宝根,将人带进了院子里。
刘大成被关了一晚,浑身乱糟糟的,见了大小姐就开始磕头喊冤,痛哭求饶,三十好几的人,愣是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嬷嬷看得直皱眉,冷喝一声:“闭嘴!”
刘大成不敢闹腾了。
沈昭嬑这才搁下茶盏,淡声道:“把府里的下人都叫过来,便说我打算当着阖府的面处置刘大成,对了,也别忘了通知二婶娘和二妹妹,之前刘大成公然攀污二妹妹,污了二妹妹的清誉,我这个做长姐的,少不得要为她做主,便请二婶娘过来瞧瞧。”
很快,苑里就聚满了人,一个个规规矩矩地站在抱厦前边的空地上,低眉顺眼,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