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听到崔珏这么说,立刻知道他意有所指,更是知道他意指向何人。
可是他心里有顾虑,眼下正是用人之时,如果这件事真依了崔珏的意思办了,那从此之后,恐怕就无人会为己所用!
他看了一眼崔珏,只见对方俯身长揖,并未起身,似乎还在等他的明示。
玉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可是崔珏说的却又句句在理,让他没有办法去回绝了对方的话。
一下子,灵霄宝殿陷入尴尬的沉默。
突然,玉帝指向崔珏身旁的曾阿蓉,“这姑娘是谁啊?”
曾阿蓉看向高高在上的玉帝,听到刚才崔珏唤他“陛下”,知道这位定是神仙中的皇帝。
她跪下磕头,“启禀陛下,我是鉴阳城书院山长的女儿,也是被鼠精祸害的女子之一。此次判官大人说要为我们寻个真相,我就随着来了这里……”
玉帝身为众神仙统领,虽然可以惩罚神仙,调配天兵天将,但却不能对凡人施以任何的惩戒。
他听到这女子实为凡人,无法任由自己处置,心里对崔珏更是不满——这不是将自己给架在了高处,让堂堂玉帝今天不得不按照小小判官的意思去办!
玉帝忍了口气,换了一副和煦的面容,“姑娘,我看你年纪还小,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曾阿蓉听到这话,又认认真真地磕了一个头,“陛下,小女子原本生活在父母身边,深受宠爱。在我及笄礼那一日,父母宴请了多位宾客。宾主尽欢,大家都醉酒不醒,只留我一个清醒之人。
“突然,宾客之中的知府大人范溪河清醒过来,站起身竟将我掳走。当时他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在后院竟然挖了一个通道,把我带到了一处民居!
“我在那里看见了许多与我年纪相仿的姑娘。我本是怕的要死,可是那些姑娘更是恐惧。不久,许许多多老鼠也进到这间屋子,那些姑娘尖叫起来。很快,我发现只要姑娘们尖叫,老鼠便趁机钻进了她们的口中,竟然被她们生吞下去!
“我天生胆子比较大,又见到这种场景,当时紧闭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免除了那老鼠入口的灾祸。可惜,还是有只老鼠咬了我的脚趾,我也变得迷迷糊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眼前这位判官大人带着我们府衙的应捕头和唐推官前来解救我们,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未着一缕,而身体也逐渐腐败……”
玉帝原本是不耐烦的,可是听这位曾姑娘说着,也渐渐发现事情的不对。他追问道:“你说你自己的身体在腐败,你的魂魄竟还有意识?”
曾阿蓉点了点头,“是!当时我的魂魄已经脱离了身体,飘在半空之中,好似其他人在看着这件事。之后,判官大人又召来一位美丽的女子,将我们带到了地府。
“那时,一起关押的女孩们都已经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而我也变成了哑巴,有话说不出。阎王老爷说了,我们的魂魄被那群老鼠精啃食,残缺不全,所以需要滋养我们你魂魄,这样才能查明事情真相,也好让我们再世为人。”
玉帝听到这里,再次陷入沉默。
一向不多嘴的杨戬突然开口:“曾姑娘,我们听到的事情和与你说的大相径庭。我们得道人间呈报,鼠精们贪恋人间的情爱,借助你们的身体,与人间男子寻欢作乐,才有了之后连环的祸事!”
崔珏此时直起了身,“贪恋情爱?只是贪恋情爱,又怎会让这些豆蔻少女的魂魄都残缺不全?之后抓到那些鼠精,从他们体内也没有找寻到这些丢失魂魄。我们相信,是有人利用这件事,收集少女魂魄,去滋养自己的灵力!”
玉帝听到这里,自然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老搭档,“我听说,王母娘娘之后可向地府讨要过许多次这些女子的魂魄,你们当时还不愿交出来,看来是知道有这么一出戏……”
杨戬听出来了,他舅舅是想让王母接下幕后黑手的这口大锅。他抬眼看了看玉帝,用表情说一句:舅舅这栽赃的手段也太过明显了!
玉帝显然也接收到自己外甥的蔑视,于是轻咳一声,“崔珏,你之前告诉我通天教主已经重返人间,那么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通天教主干的?”
“自然是有可能的!”崔珏并不否认,“这件事除了通天教主之外,天庭之中亦有其他神仙参与此事!我们只想让玉帝主持公道!”
玉帝听他讲了半天,也不顺着自己的台阶下,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可是,崔珏却是有名的“死心眼”,自然不会顺着他;还有自己的外甥杨戬,更是胳膊肘向外拐,不会给他舅舅面子的?
想到这里,玉帝心头弥漫出一股绝望。眼前争锋已是白热化时期,交出去一员大将,必然会折损了己方力量,自己同样会被败打回原形!
崔珏看他的态度,自然也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不着痕迹地向杨戬使了个眼神。
杨戬懒懒开口,“不如这样,还请玉帝舅舅格外开恩,求得王母的蟠桃来用于修复女子们的魂魄。先让她们投胎转世为人,剩下的再从长计议!”
玉帝看着自己这个“孝顺”的外甥,心里止不住地冷笑。这些女子投胎成人,泰媪一定不会给她们孟婆汤,到时候一个个带着记忆再回人间,天庭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杨戬可不管那么多,得意洋洋于自己的计谋,追着问道:“舅舅,此方可好?”
玉帝推脱:“蟠桃都是王母精心滋养,未必肯与我们分享。如果元靖出面能够说服王母,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这皮球又踢了回来!
崔珏和杨戬对视一眼,呼声称拜:“多谢玉帝成全!我二人即刻去找王母娘娘!”
三人退出大殿,身后的玉帝脸上挂起一丝冷笑——崔元靖虽与天地同寿,却在三界几次重建之中,早就忘却了一切;而今行事实在是毛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