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咎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就想拽着谢必安向外冲。
崔珏伸手拦下他,“不急,我已经派阿傍和罗刹前往陈建和的府邸,还有乔坤和鬼王也去帮忙了。”
云明生恨恨地看着他,“崔判大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着陈家那户奸佞,而不愿为无辜的高将军平反申冤。你们这些当神仙的,只是守着所谓的天道,却不管人间善恶苦楚,还做什么神仙?真不要脸!”
谢必安气急,“你这人胆敢出言不逊?”
云明生冷笑一声,“我出言不逊?判官大人,当时你打着我的名号,说是我的弟子,我可有戳穿你?当初,泰媪师傅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以后有人以本门的名号在人间行走,多半就是地府的各位上仙为了查清人间的善恶。我满怀期待,等着崔判大人能够发现此事,为五十年间的冤魂申冤平反,也为五十年前的高将军和小高将军申冤平反。
“可是,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你对那作恶多端的老鼠精和堕落魔道的依兰花精束手无策。我知道,他们二人各有各的来路,各有各的靠山,你也只敢把他们拘在地府,却不能对他们做什么!恐怕到最后,你还要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送入轮回。
说到这里,他毫不掩饰地发出了讥讽的嘲笑声。
谢必安越听越来气,“你这人怎能如此放肆?我们自有我们的章法行事,容不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云明生摆了摆手,“算了,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们这些上仙与那人间的皇帝是一样的,不过是一群伪善之辈。如果想要公平正义,恐怕还得靠我们自己的力量!
“算了,说这些都没有用,想来现在陈建和已经去往黄泉路上了。黑白无常两位使者,与其在这与我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去把那陈建和押回地府,好好审判!”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鬼王带着一队鬼差押了一排游魂出现此地,而牛头阿傍和马面罗刹押着一个看起来茫然的中年人也出现在此地。
这中年人就是陈建和。
他对眼下的处境感到困惑。突然,他使劲挣扎了起来,“你们是谁?竟敢拘押本官,是不要命了吧?”
白无常又变出了自己拘魂的那身行头,吐着血红色的舌头靠近他,“陈大人,你现在已经死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陈建和表情一变,不过由于人已经死了,所以他的脸色一直是灰白的,“休要胡言乱语!本官积善行德,有法术之人算我能活过古稀,怎得现在就死了?你们这群人不要装神弄鬼,莫非想从本官身上骗得什么钱财?告诉你,痴心妄想!绑架朝廷命官,其罪当诛,你们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崔珏实在觉得他吵闹,于是轻轻一扬判官笔,顿时陈建和便发不出声音,终于容得他说话:“陈建和,我知你现在有满心疑虑。不过,有一件事你说的对,你现在阳寿已尽,我们要带你回地府受审。”
坐在地上的云明生见此情景,冷笑一声,“崔判崔大人,你为了不让我做法使他魂飞魄散,竟然将他的魂魄拘了过来!”
崔珏摇摇头,“你想多了。陈建和本来也是阳寿已尽,需要带到地府受审。不过,善恶是非,自由公道,他就算是作恶多端,最后沦落到畜牲道,也不容你修炼怨灵将他弄得魂飞魄散!别忘了,那怨灵力量强大——我曾对依兰花精说过同样的话——怨灵并非是你一人之力能够控制得住。如果这些怨灵脱离你的掌控,为祸人间,敢问你从保生大帝和妙应真人那处学来的道理,是不是就全然不作数了?”
云明生哑然,不过崔珏却并不想放过他,“你说你在北境和草原已经多次救死扶伤,无论是异族的将士,还是北境城内的百姓,你都一视同仁。想来你也是认可保生大帝和妙应真人关于医者诫言。那么,你既然对万千百姓尚且怀着好生之德,为什么对这一人,偏偏就要他魂飞魄散?更何况你若要他魂飞魄散,违背了天道,你自己的魂魄又有怎样下场,我不说,你也明白!”
云明生听到这里,终于又来了精神。“崔判大人,我并不在乎我的下场。不仅仅是我,我的师兄王源安,我的师弟高承启,都不在乎!我们三个宁愿魂飞魄散,也要将齐氏一族和陈氏一族接受到惩罚!”
崔珏见他冥顽不灵,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云同好,我知你的苦楚,更明白你的心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天地运行,自有其道,你不可逆天而行!你说北境城内的百姓也是杀害高将军的凶手,你尚且愿意救他们性命,为什么这鉴阳城的百姓从没做过恶事,却要被你的恶灵所威胁?你想过这个问题吗?生命在你心中,难不成还有孰轻孰重之说?”
几句话说完,云明生终于哑口无言。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崔珏半晌,终于说道:“崔判大人,我且问你,我如果信你,你是否真的能让他们二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崔珏淡定地望向他:“你所说的惩罚,是指什么?”
一句话再次让云明生哑口无言。
所谓的惩罚到底是什么?
如果让他们魂飞魄散,眼下只有结成怨灵吞噬魂魄这一条道路可走。可是怨灵一旦形成,又不受控制,可能危害人间百姓。
如果让他们进入地府受审,过了十八层地狱的刑罚,最后沦为畜牲道。虽然不违天道,可是总觉得心里憋闷,难以吐出郁结之气。
想到这里,云明生冷笑一声,“像他们这样坑害数万百姓将士的大奸大恶之人都不可魂飞魄散,那些良善的女孩却只剩一缕残魂。真不知这天道到底是为谁准备的!”
崔珏听了这话,终于轮到他无言以对。
此时,云明生阵法里的盐粒突然开始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