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束瞥了一眼略显癫狂的纪泱。
哦，没有人比你更懂咒印？
这却也未必吧。
天文会的“书生”，研究会的“机械专家”，还有道门的“孤儿”，这三个职业，也都是和咒印的制造打交道的，是属于官方出产咒印的专门部门。
甚至往远了说还有谢小婵那种能和道门沾亲带故的“女冠”，徐束二阶的咒印所需要的“符咒”，便是请她协助制作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纪泱的职业一阶，“排污者”，也的确是和咒印打交道的，是偏辅助性的职业。
而且，也有点独特之处，
和其他四者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个职业在一阶段的时候，能力很特殊，正面战斗力可以说是相当的低下，却有着别样的能力――剔除咒印。
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帮助那些认为自己积累了足够多实力、想要提升潜力的超凡者，洗去当前咒印，让其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比如，某位超凡者，资质较为普通，当前收容的咒印，是绿色“精良”级别。那么他这一辈子，上限其实已经定死了，最多就二阶满级28级，走不上去了。甚至，可能还达不到28级，在25级，26级，可能就卡死了，再难向前一步。
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尝试洗去咒印，将体内的二阶咒印和一阶咒印全部清除，从头来过。
而已经有过一次提升经验的他们，可以称得上高屋建瓴，能够反哺自身，此时有机会成功收容更高品质的咒印。比如，蓝色，甚至是紫色无瑕级的咒印。
这样做的风险，当然也很高。
毕竟，经验可以提升，但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是生下来有就有，没有就无的东西，几乎不能后天获得。
即便洗掉咒印，冲刺更高品质，看似有了经验，实则还是九死一生。
不过咒印修行法本就是充满了血腥和死亡的道路，这等情况，也实属正常的。
很多人会倒在第二次收容的路上，但依旧有人愿意为了提升自己，为了去领略更高层次的风景，不惜铤而走险。
力争上游，不畏牺牲，本就是人类的与生俱来的天性。
如此算来，排污者确实和咒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非要说比较的话，像是“书生”、“孤儿”这些职业，都是属于“售前”工作，他们负责生产制造咒印。
而“排污者”，则是负责“售后”――“买了，不满意，可以退”――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纪泱，确实是天天和咒印打交道的人。
很专业。
但是专业的人就不会弄错吗？
却也未必。
就像现在，徐束对纪泱说的那一套什么“外丹”，“内丹”，“油腻师姐”的理论，完全是弄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纪泱错了。
他信誓旦旦，胜券在握，认为徐束此刻，应该是“浑身没有力量，仿佛所有的超凡力量都离体而去”了，是吧？
简直是扯淡嘛。
徐束觉得，自己现在体内力量十分充盈。
从上到下都充满了。
满得都快爆炸了。
要不是门关着，他都想回去找老乡的女儿再来一发。
不，十发。
或许二十发。
真的快憋不住了都！
好在，门关着，而眼前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这起到了定心丸的作用。
在这种事情方面，徐束虽然并不介意对方是怪物，甚至只要长得好看，怪物更佳，又能爽爽，又不用负责，可谓一举多得的美事。但他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
这且不谈了。
所以，那什么内丹外丹，究竟是什么呢？
按照纪泱的说法，我就是所谓的“外丹法”，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
那么内丹法又是什么呢？
听起来，怎么有股子修仙味儿在里头？
徐束百思不得其解。
他收敛心神，收拢了想淦人的意念，将目光放到太初卷那一闪一闪、催促自己继续进行选择【……】上，眼前暂停的走马灯旋即继续流转起来。
【你夹紧屁股的样子令人发笑，此刻的纪泱虽然被你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却似乎牢牢占据上风，大局在握。】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接下来，该你告诉我何为外丹，何为内丹了吧？”你虚弱无比的样子，瞪着纪泱。】
【纪泱满脸赞许的说：“很好，年轻人，你也是个愿意为了追求真理，不惜犯险的人，我很看好你，可惜接下来是我赢了。”】
【话语刚落，他突然从体内爆发出一团血雾，每一个毛孔都在喷血。】
【他的肉身干瘪下去，他的骨头突了出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整个人化作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喷出的血液却凝聚成了一个新的人，身材肥硕，憨态可掬，正是那没了季伯的季伯常。】
【这是一具完全没有生命气息的肉身，血肉饱满，脂肪肥硕，但却没有灵性，根本就是温暖的尸体。】
【然而接下来，干尸老汉的嘴巴张开，噗嗤吐出一个血色缭绕，绿意盎然的棱形宝石，滴溜溜一转，隔空打入暖尸季伯常的头顶眉心处，嗖地钻了进去。】
【“咦，怎么可能？”你一下子眼睛瞪大，万分惊讶。通过身为职业超凡者的鉴定，你发现这宝石，赫然便是一枚侵蚀结晶，一枚绿色精良品质，而且还是二阶的侵蚀结晶。】
【随着侵蚀结晶的进入，季伯常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亮了一下，接着他活了过来，不，不是什么季伯常，他就是纪泱，他舍弃了那具老迈的躯体，进入了凝聚出来的特殊血尸之中。】
【新的纪泱站了起来，他冷着脸，默不作声在自己原本的老汉体内摸索着，徒手撕裂了胸口，露出了里面仍旧跳动的心脏。】
【那是一团特殊的心脏，上面长满了黑色的霉斑，隐约却可以见到一点点咒文盘绕其上，并且，有一条肉眼难以分辨的丝线，隔空了连接着新纪泱的眉心。】
【纪泱忽得放声狂笑，指着自己眉心的侵蚀结晶道：“看到了吗？这个才叫内丹！这，才是真正的通神之路！”】
【说完，他的气息突然再度暴涨，再不掩饰，展露出来真实的修为，二阶――二阶的一半，1.5阶修为！】
【他双臂展开，狂笑着在你身前展示自己的战果――老汉纪泱胸口一枚一阶12级的白色咒印，和新纪泱眉心一枚3级的二阶绿色侵蚀结晶，隔空完美结合在了一起，完成了从点到线的转变。】
【尽管这条线有点长，有点粗糙，但是他们确实连成了一体。】
【接下来出现在你面前的，是让自己同时结合了咒印和侵蚀结晶，却没有产生冲突，反而完美链结在了一起的特殊超凡生物――】
【你的接触不足，信息未知，可进一步探索，尝试接触对方，获取知识。】
【提示：击杀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都有机会获得知识。或者，你可以尝试发生关系，这是最快捷的方式。】
卧槽？
还有这种的？接触不足？
徐束被卡的一下愣住。
他果断否决了第三条选项，同时决定等一会儿再杀死他，心里着实诧异。
他刚才的虚弱是假的，但这回的震惊，却实打实地是真的了。
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儿？
咒印和侵蚀结晶居然结合了？
真的假的？
这怎么做到的？
难怪这厮敢自称“没有人比我更懂咒印”，本来以为他吹牛呢，居然真的很有几把刷子！
【你震惊极了，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侵蚀结晶和咒印，前者属于怪物体内的咒力核心，后者是人类超凡者的力量根源，二者虽有相通之处、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将侵蚀结晶制造成咒印，可本质上，是并不能同时共存于一个个体内的。】
【而纪泱这操作，堪比于让一个人在拥有丁丁的同时还拥有了妹妹，突破了“白色咒印超凡者至多只能提升到1阶”的规则，开创出如此壮举，真可谓是天纵奇才，尽管，他目前的状态，也已经不能算作是人。】
【并且，他突破了你的八蛛矛封锁，脱离束缚，获得自由，便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了。】
【你眼珠一转，突然大声咳嗽起来，你咳咳咳，咳咳咳，可惜你咳不出内脏碎片，但你意志强大，你让自己咳出了满地的酸水。】
【在对方满意的眼神中，你虚弱无比地露出震惊之色，你两眼拼命地瞪大，同时还努力鼓起嘴巴，让自己看起来惊到下巴都掉了。】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疯狂大叫起来，完美表现出了因为失去强大力量、理智突然崩溃者的外在表现。】
【纪泱缓缓站起，拍去身上的灰尘，傲然负手而立道：“很简单！选择内丹法就可以了！你知道吗，现在我们人类的修行方向，其实是外丹法，是错误的，大错特错！”】
【“就像现在，只需一点油鲵的血液，你体内的咒印，就会被释解，彻底失去力量！”】
【“你知道什么是油鲵吗？一种变异的鱼而已，它们甚至连一阶都达不到。如此弱小的生物，却能让超凡者失去赖以为生的力量，直接从超凡者，变成凡人！何其可悲？”】
【“而我，就不会畏惧，因为我已经改修内丹法！外丹法只不过是假借外物的下等手段，而内丹法才是正道！】
【你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你意思了，所以，不能被油鲵释解的就是内丹，会被释解的就是外丹了？”】
【“……你说的不是很完善，但可以这么理解，总之，现在的咒印修行法，是错误的！”】
【“我得感谢那位灭却之徒告诉我一些理论，而我将其发扬光大，并且更进一步，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壮举啊！呵呵，你不用这样看我，灭却之徒是什么？这个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只答应回答你内外丹法！”】
【“你看，修行外丹法，我就被限制在了一阶！而转修内丹法，我不仅突破了我自己的极限，也突破人类的极限！你看看这二阶的侵蚀结晶，绿意盎然，多么美丽啊……”】
【纪泱完全沉醉在他的理论当中，他似乎忘记了，地上的另一个自己，依旧要靠着那枚一阶的咒印，才让他此刻的状态能够存续。】
咦？灭却之徒？
徐束眼前一亮。
这个他倒是不用问的。
之前遇到那位“密教导师”无心的时候，就了解过一些。
来自于神秘组织“群星会”，有两个党派，其一是无心所处的‘熄路旅人’派系，另一个则是被她称为走错道路的“灭却之徒”派系了。
只不过，这纪泱的内丹法，怎么看也不太正常啊？
徐束摸了摸下巴，继续问。
【“所以，内丹要怎么修成呢？”你问出了关键问题。】
【“本来这是不能告诉你的秘密，但你已经是个凡人了，等下我会送你上路，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纪泱很客气的样子。】
【“嗯嗯，快说，快告诉我，不能知道秘密我真的要难受死了啊！”】
【你越是这样表现出难受、狂热的姿态，纪泱越是满意，他志得意满道：“其实也很简单，你需要想象力！你要想象你自己拥有一枚升格驱动，你要想像自己在使用它，然后，你需要用合适的二阶侵蚀结晶，慢慢放在胸口，你想象你在接受它，而不是在吞噬它！最终，让它完成和你的链接，你就修成了！并且，你会修出第二个自己！”】
【“怎么样，很奇妙吧？你能想象你拥有升格驱动吗？”纪泱定定看着你。】
【你嘴角一抽，心道奇妙是奇妙，但是我想象个毛，升格驱动我自己有啊，我干嘛还要去想象？】
【“哦，原来是这样啊，直接把侵蚀结晶塞进体内里，假装自己在收容就行是吧？”你皮笑肉不笑地说。】
【“对对，就是如此！”纪泱连连点头。】
徐束看他反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如此看来，眼前这家伙口中，所谓的外丹内丹法，是那位“灭却之徒”告诉他的，并非他自己研究出来。
而且，徐束强烈怀疑，原版的“内丹法”，绝对不是他说的这样子。
什么“想象自己有升格驱动”，什么“不要吞噬，要收容一颗侵蚀结晶”？
按这说法，你哪里有“内丹”了？
你这不还是外丹嘛！
只不过，徐束猜测，纪泱他应该因为是完不成原版的内丹法，所以才自己突发奇想，胡乱搞了一番，反而误打误撞出了新的方法，练成了这么一种半人半怪的模式。
真正的“内丹法”，肯定比他这手段高明多了，可惜无从得知。
至于其强烈反对所谓的外丹法，狂热支持内丹法的态度由何而来，几乎可想而知，是和他本身的天赋有关。
他虽有些头脑，但天赋摆在那，白色的一阶咒印骗不了人，按理说是一辈子就卡在一阶了。
想必正是因此，成了心结，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招。
此人却忘记了一件事，正常的超凡者，根本不需要这样做，也能通过咒印法的手段，达到二阶，甚至三阶，四阶的呀。
只能说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鼠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啊。
【你喟然长叹，哀民生之多艰，事已至此，你已经知晓了足够多的消息，而更多的，似乎对方也并不准备告诉你了。】
【“好了，年轻人，你是个不错的后生，可惜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要送你上路了，黄泉路上，记得和你的同伴们说一说，就告诉他们，一位叫做纪泱的伟大科学家，开辟出了真正的超凡时代！”】
【说着他举起手里凝聚而成的血刀，要将你一刀两断。】
【下一刻，在他狂喜的眼神中，你表情古怪缓缓伸出手，在身前举起了一面“铁壁铜墙”。】
【这面铁壁无比凝实，坚固非常，坚不可摧！】
【“啊……为什么你还没有被释解？这不可能，你明明都喝下去了，这本来是外用的啊……怎么会这样……难道我还是错了？”纪泱表情一下僵住，他如遭雷击，彻底傻眼了。】
【失去超凡力量？不，并没有。恰恰相反，你现在甚至觉得你自己被强化了，那些油鲵似乎全部被你吸收了，并且化为了充足的动力。】
【这无疑是一种短暂的加强，因为你在感觉体内充盈的同时，还感觉自己想要拉屎。这副作用太明显了，你已经憋了很久，你感觉快要憋不住了。】
【纪泱比你更憋不住，他瞪大双眼，方才的狂傲彻底消失无踪，不敢置信，喃喃自语，一会儿是什么“于苍生有功”，一会儿又是什么“背对众生，名垂千古”之类听不懂的话。】
【你已经懒得再听，直接是手起刀落，纪泱求生欲望极其强烈，和你打成一团。】
【然而，他区区1.5阶，又如何是你真实不虚的2阶高手之敌？】
【几个回合后，你将他斩于马下。】
【地上落下了一枚二阶侵蚀结晶，里面三条絮状螺旋，绿绿生辉。】
【至于一阶的咒印，则随着他的死去，一并于老汉纪泱体内消散了。】
【一代天骄，绝命毒师，就此陨落，你亲手断绝了有极大可能开创的人类新时代，未能见到全民皆诡的大世，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你杀死了纪泱，你得到了一部分的知识灌注，你顿时知道了他口中这枚内丹的来源――】
【阳神除秽：纪雨。】
【友情提示：凡带有七魄后缀的阳神，不论当前品质是什么，皆属于极其稀有的怪物，拥有可进化、可融合的特性，可遇不可求，遇到了千万要珍惜，例如：阳神尸狗】
嗯？
徐束目光一凝。
阳神除秽？
阳神居然也和阴神一样，拥有后缀的东西，是不可分割的，这倒是可以理解。
而且，从友情提示就可以看出，此物自然和曾经的阳神尸狗，阴神欲黑丝娘娘等差不多，是可以用来给窄袖观音吸收，用来提升等阶的。
只不过，为什么这枚侵蚀结晶来源是“纪雨？”
这老头不是假名季伯常，真名叫纪泱吗？
难不成他其实也是女扮男装，真名叫做纪雨？
那等会儿要吸收他吗？
看着地上一个老头干尸，一个肥胖男人，徐束摸了摸腰间的窄袖观音，虽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是觉得提升实力更重要。
等等，不，还有一种可能……
【你刚克服心理障碍，准备吸收一个男性，突然你福至心灵，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再次转动轮舵，打开了防空大门，走入密室之中。】
【哎呀，被你发现了！】
【原来你刚刚糟蹋的“母狮”女孩，她才是真正的阳神除秽！】
【而她的弟弟，则是一位恶魔神选：纳垢！】
【这怪物是纳垢和除秽的结合体，并且原本拥有二阶的位格，可惜在即将成功时，被利欲熏心的纪泱摘了桃子，夺走了本属于他女儿纪雨的二阶侵蚀结晶。】
【好好感谢他吧，否则你这一战未必赢得如此轻松。】
【“大人，我的，爸爸……你把他……怎么了……”名为纪雨，曾经是人，如今已经被做成了怪物结合体之一的女孩怯生生地望着你。】
【她对你有着独特的感情，毕竟是你夺走了她的真钞，你呵呵一笑，正要说一句小妹妹以后跟我混吃香的喝辣的，便要将她收入囊中，彻底降伏。】
【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你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你陡然罩住，让你难以动弹。】
【与此同时，空气中响起噼里啪啦的音爆声，不断抽打你的肉体，似乎想要将你撕碎。】
【你遭到了偷袭，来自于“囚徒”的能力，“囚笼”和“鞭挞”！】
【囚徒，二阶超凡者，实力非常强大，你曾遇到过，如今再次遇到，你一下想到了对方是谁――纪泱口中的帮手，救世军的人。】
【曾经的你无力挣脱，但是现在，你根本不怕。】
【你也是二阶，有何惧哉？】
【面对外面飞速游过来的黑影，你呵呵一笑，便要反击，这雕虫小技，你只需开启精卫填海，便可轻松化解，真是不值一提啊。】
【就在这时，你突然肚子一痛，喷射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