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祝晏辞情不自禁
祝晏辞牙根紧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事与愿违。
难以忍耐的奇痒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他最后的防线。
他已经到了极限。
白揽月也知道祝晏辞到了极限。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祝晏辞脸上的毒,比之前加深了不少,还有向着另外半张脸蔓延的趋势。
如果不干预,顶多五年,那半张脸也会毁掉。
到那时,祝晏辞整张脸都会毁容,且,再无治愈的可能。
“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弄。”白揽月道,
“这药效,我只保留了十分之一,十分之一的药效尚且如此,看来完全恢复任重道远啊。”
祝晏辞听不见白揽月的话。
他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脑袋也一片空白。
奇痒从半张脸蔓延到整张脸,蔓延到脖颈,蔓延到前胸后背,蔓延到腰腹……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
他全身都被那股子巨痒席卷。
痒。
无法形容的痒。
祝晏辞熬过许多痛,吃过很多苦。
再难再苦,他都能忍受。
可这次的痒,他已经忍无可忍。
他的手,已经不受意识控制朝着脸上挠去。
“不可以。”白揽月抓住他的双手,“绝对不可以。”
“你必须得熬过去。”
“如果熬不过去,接下来的治疗没法进行。”
祝晏辞的意识已全部被这股难以名状的奇痒支配。
他理智全无,将阻拦他的白揽月用力往外甩去。
祝晏辞力道很大,白揽月像纸片一般被甩出去,直到撞到桌子才堪堪停下。
白揽月腹部受创,脑袋也被撞到,疼得两眼冒金星。
“祝晏辞,你敢摔我!”
“你就是欺负我现在没了功夫,要是我有功夫,我保证打得你满地找牙。”白揽月咬牙切齿。
话毕。
白揽月看到祝晏辞的手已经朝着脸抓去。
“喂!不准挠!”
“你要是挠了,今天这苦就白受了,再熬一阵,熬过这一阵那股奇痒会自动消失的。”
白揽月顾不得伤痛,朝着祝晏辞扑过去。
祝晏辞想再次将她甩出去。
白揽月死命抓住他,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疼痛感短暂驱散了奇痒。
祝晏辞的神志稍稍回归了一些。
他低头看着白揽月,嘴唇嗡动:“揽月……”
白揽月微微一愣。
她跟祝晏辞好像还没熟到可以直接喊名字的地步了。
而且,祝晏辞喊的是揽月?
揽月,岚月?
读音相同,声调却是不同的。
白揽月心砰砰直跳。
莫非,祝晏辞真的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不对,不对。
以前祝晏辞不会喊她的名字。
祝晏辞喊她最多的是……白辣椒。
白辣椒,用来形容她脾气火爆。
祝晏辞对这个绰号非常满意,正式场合喊她白将军,非正式场合喊她白辣椒或者女土匪,从未正面喊过她的名字。
白揽月释然了。
祝晏辞喊的就是“岚月”,至于声调……
祝晏辞都变成这蠢样了,她还纠结个屁声调。
白揽月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虎牙深嵌到祝晏辞的胳膊上,有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
白揽月放开祝晏辞,道,“我给你用了疼痛转移法。”
“清醒点了吗?”
“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我也没法给你用针,只能靠你自己熬过去。”
“还有一盏茶。”
“一盏茶时间很快就能熬过去的……”
祝晏辞耳朵嗡嗡响得厉害,依旧听不清白揽月在说什么。
他只是看着白揽月的嘴唇一张一合。
被奇痒折磨到近乎精神崩溃的祝晏辞,注意力全在白揽月的唇上。
他矜持了那么多年,装了那么多年,忍了那么多年。
突然不想装了,不想忍了。
祝晏辞突然捧住白揽月的脸。
白揽月看着越靠越近的脸,瞪大眼睛。
“喂喂喂。”
“大哥。”
“你干嘛?”
“你该不会想亲我吧?”
“若是平常我或许还能考虑一下,但你看看你现在顶着满是药膏的脸来亲我?”
“喂,你不会来真的吧?”
“祝晏辞,你做个人行不行?”
白揽月想推开他。
可她忽略了她与祝晏辞之间的力量差距。
她被祝晏辞牢牢固定在怀里。
祝晏辞的唇,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白揽月:……
靠,她给祝晏辞治个脸,还搭上了自己的吻。
祝晏辞表面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原来是个死不正经。
白揽月推不开他,索性也不推了。
她闭上眼睛,不断告诉自己,就当被小黑小白给啃了……
一盏茶时间过后。
祝晏辞全身的奇痒如潮水一般退去。
脸上的巨痒也消失殆尽。
被支配的意识慢慢回归。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祝晏辞忙将白揽月放开。
没有涂药膏的半张脸通红一片。
他不敢看白揽月,眼睛瞥向别处。
白揽月终于得了自由。
她摸了摸脸上。
还好,那些药膏被祝晏辞吸收了七七八八,没怎么沾到她脸上。
“麟王殿下可以啊,我好心为你治病,你倒好,恩将仇报?”
祝晏辞:……
他不是恩将仇报,是情不自禁。
“抱歉。”祝晏辞别别扭扭的。
白揽月咬牙切齿。
她气得想将祝晏辞打一顿。
转念又想到,她还没拿到血相天叶,不能把祝晏辞得罪狠了。
她气哼哼的:“道歉没用。”
祝晏辞:“要不,你再亲回来?”
白揽月:?
这说的是人话?
“被狗咬了一口,我还得再咬回去?”
祝晏辞:“那不能。”
“不过你可以打回去。”
祝晏辞把脸靠近,“你打我吧,打到你消气为止。”
白揽月:……
祝晏辞这么坦诚,她倒不好意思动手了。
“算了,下不为例。”白揽月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若再有下次,我让你变成林福。”
祝晏辞想到林福那翘起的兰花指,娘里娘气,阴暗小人模样,额角抽了一下。
“我若变成太监,你会后悔的。”这话,祝晏辞只敢在心里说。
白揽月叹了口气。
“还有,得加钱。”白揽月指着自己的头,“你又摔了我一次。”
“这次非常疼,我两眼冒金星,差点就去见我太奶了。”
祝晏辞:“好。”
“你随便开价,狮子大开口也没关系。”
话说到这份上,白揽月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了。
“行了,洗掉吧。”白揽月打了一盆水来。
确切地说,打了一盆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