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立刻检查了梅思暖的状况。却见梅思暖五脏六腑皆有破损,但这种损害十分微小,只能算是轻伤。
见她性命无忧,许尘稍稍松了口气。拿出一颗活愈丹喂她服下。
很快梅思暖体内的伤势就被治愈了。
她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许尘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了?”
梅思暖摇摇头,有些害怕,抱住了许尘的胳膊:“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感觉浑身发寒,似乎被某个怪物给盯上了一般,旋即就感觉腹内一阵绞痛,我察觉不对劲,赶紧点亮了【子母戒】,然后就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被怪物盯上……
平白无故五脏皆损……
“难不成是【咒言术】?”
许尘大为诧异,他已经投靠了彭太后。彭太后没道理再杀梅思暖呀。
他查看了郭公公的【神纹】。
郭公公正陪着彭太后走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他们是要去面见圣上。两人在路上的谈论的话题是如何操办许尘和千萍郡主的婚事。
“看起来不像是会对梅思暖动手的样子。”
“难不成是千萍郡主的个人行为?”
许尘很困惑。
梅思暖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一脸犹疑地说道:“相公,我昏迷以后,好像看到过一幅很诡异的画面。”
“什么画面?”
梅思暖的眼中有惊恐之色:“我看到一个浑身漆黑,宛如蝙蝠一般的巨大怪物,正在吞噬一条人类的手臂。”
“哦?”许尘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之前询问过李掌柜有关【咒言术】的问题。
李掌柜告诉他。
诅咒一类的术法,限制颇多。
往往是和邪神签订契约,以自身的血肉或者寿命为祭才能施展。
而且,想要凌空咒杀一个人,必须掌握极为精准的信息。
生辰、姓名、性别、相貌、异骨、玄法境界,所处位置……
有任何一条信息出错,诅咒都无法成功,甚至会反噬己身。
一旦发生反噬。
施咒人将受到邪神的惩罚。
而被诅咒的人将会看到施咒者受到惩罚的画面(天道规则之一:不利者反馈)。
“所以……梅思暖看到黑蝙蝠吞噬手臂的画面,是施咒者在受罚?”
许尘急问道:“你好好想想,你看到的画面中还有哪些信息?”
梅思暖皱着眉头努力思考了一番,说道:“画面很模糊,除了黑影和手臂看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许尘道:“那你给我描述一下,那手臂是什么模样?”
梅思暖道:“手臂的衣袖上有一层软甲,手指又粗又壮,满是老茧,还戴了几个粗短的指虎。”
衣袖有软甲,手上还戴着指虎?
许尘顿时就愣住了,诧异道:“不是女人的手臂吗?”
梅思暖摇摇头,很肯定地说:“不,是个男人的手臂。”
许尘大感意外,邪神吞下的手臂应该是施咒者的,施咒者竟然是个男人?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咒杀梅思暖的并非千萍郡主,而是另有其人?
他立刻警觉起来。
“还有谁想杀死梅思暖呢?”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穿黄裙的女子——黄璃郡主。
“难不成是她?”
之前,黄璃郡主顶撞彭太后,被彭太后打了一耳光,许尘通过【神纹】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女人和彭太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样的冷血无情,同样的心狠手辣。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准会找其他人动手。
许尘满是担忧。
对方这次未能成功,很可能会再下毒手。必须尽快想出对策来。
他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偶然看到楼下京兆尹和天师府的哨探坐在一起喝酒的情景。立刻计从心起。
他给梅思暖交代一番,然后戴上面具,乔装打扮,出了客栈,去了对面的茶楼。
他有【弱小假象】作掩护,非战斗状态下存在感极低,故而客栈外的哨探们并未认出他来。
他在茶馆中开了一间视野最好的包房,透过窗户往街道上打量。
对梅思暖下毒手的人,必定会派人前来打探梅思暖的状况。
他只要把这个打探梅思暖状况的人找出来,然后顺藤摸瓜,便能揪出凶手。
许尘身边的哨探有五波。
圣上的、东宫的、京兆尹的、夜卫军的、天师府的。
全都是明哨。毫无遮掩,大大方方地坐在茶馆、酒楼、餐馆中,监视着他一家人的动静。甚至会互相打招呼攀谈,交换情报。
这两天时间里,许尘已经把这些哨探的面孔认熟了。
所以,只需注意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哨探即可。
……
东宫之中。
黄璃郡主所住的银杏院内。
一位军卫跪在黄璃郡主的身前,面目痛苦,冷汗直流,他的一条胳膊齐根而断,鲜血染红了地板。
两位婢女在给他包扎伤口。
黄璃郡主右手提着一幅画卷,左手捂着心口,满目惊恐地问道:“刚才是什么情况?你的胳膊怎么凭空消失了?”
军卫疼的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答道:“郡主,您给我的信息有误,梅思暖好像不止一通境界。我遭到了邪神反噬。”
“邪神反噬?”黄璃秀眉一皱,问道,“那梅思暖呢?她死了么?”
军卫答道:“应该没死。不过她实力微弱,即便没死,也一定受了伤,至于伤的有多重,我就不知道了。”
黄璃骂道:“真是个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现在立刻离开皇宫,回你的老家去,短时间内,不要再来京城了。”
军卫愕然道:“郡主,您答应我要提拔我当近卫军百夫长的呀。”
黄璃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胳膊都没了,还怎么当百夫长?赶紧滚回家去。我警告你,嘴巴严着点,这件事一旦被太后知道了,你全家都要死。”
军卫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忍气吞声,离去了。
黄璃叫来一个贴身奴婢,把手中画卷递给她,吩咐道,“你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梅思暖伤得怎么样?”
那奴婢接过画卷看了一会儿。
画卷上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正是梅思暖。
她把梅思暖的相貌牢牢记住,然后换了一身装扮,匆匆离开了东宫,提着一盏萤鱼灯朝着许尘所住的客栈而去。
……
天色微暗,许尘在茶馆包房中坐了一个时辰。
一个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人穿了一身粗布短衣,似乎是穷人家的孩子。可手中却提着一盏价值百两的萤鱼灯。实在是有些奇怪。
许尘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客栈前走一个来回,目不斜视,脚步匆匆,十分谨慎。
可惜,演技太差,用力过猛。她从不敢往客栈看上一眼,反而暴露了意图。
许尘越看越觉得可疑。
待那少女再次来到客栈门前的时候,他迅速揉搓了一下小指上的【子母戒】。
客栈二楼,梅思暖见【子母戒】亮了起来,立刻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对面的酒馆喊道:“卖酒的,送两坛女儿红上来。”
她声音很大,中气十足,街上的人都听到了她的喊声,纷纷抬头看去,对面酒家答道:“好嘞,您稍等。”
那提着萤鱼灯的少女也抬头看向梅思暖,见她毫发无伤,眼中满是惊讶。又不敢多看,迅速低下头,匆匆离去,脚步越来越快。
许尘把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了然:“就是她,没错了。”
他下了楼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