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东看了看林辰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顿时一笑。
“先扯几句闲话吧，刚才突然想到的，”王志东看着林辰，淡淡地说道：“我就在这里随便说说，你就在这里随便听听，闲话嘛，都是玩笑，不是正经的，出了这个门，你不认我也不认。”
“行了，别磨蹭了，有话你就说吧，不用这么客套。”林辰嘴上催促着，心里其实有些犯嘀咕——这家伙叫我过来，真正的目的，该不会其实就是想说这几句闲话的吧？
王志东哈哈一笑，说道：“是我见外了，那行，我就直说了。”
沉吟了一下，王志东说道：“我知道，葛志彪和老狗都是你弄的，包括高大宽身边儿死掉的那几个，也是你故意干掉的，我不需要证据，就知道是你干的……但是，我要说，干的漂亮！”
呃……
一时之间，林辰突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你要说王志东这货是故意的吧……他前面就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这是闲话，出了门就不认的，还夸你干的漂亮。就算想诈林辰，可是林辰就是不承认，你也白费劲啊。
你要说王志东这货不是故意的吧……你是得有多闲啊，才能想起来跟我说这个？
见林辰一脸郁闷懵逼的样子，王志东顿时愉快地大笑起来。
“哈哈，我说了，闲话，闲话而已，出了门就不认的，你不用承认。”
“承认个锤子啊，本来你就是胡说八道的，我没干过的事情你让我承认什么？我当然只能否认啊。”
王志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林辰，还真特么够谨慎的，这样他也没松口，真特么拿你没办法了。
事实上，王志东还真的准备了一个针孔摄影机，还特么是高清的，是前几天他从设备组调来的设备，特意安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算是给自己留一个后手……这么大的案子，这么敏感的时期，多给自己留一手肯定没坏处。
明天结案以后，这个针孔摄影机王志东就要还给设备组了，要是能录下林辰亲口承认的画面，那可就赚大发了。
然而，林辰的谨慎，超乎王志东的想象。
不过没达成目的也无所谓，本来王志东就没把希望都寄托在这方面，纯属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得到了是占便宜，没得到是也无所谓。
而且，即便真的得到了，王志东也不会用这个来毁掉林辰……那太浪费了，能把这样的少年天才，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才是更有价值的事情。
起码有林辰的帮助，王志东拜托张爱军的控制，甚至反杀，都大有把握了。
“行了，说正事儿。”王志东轻咳一声，严肃起来说道：“我们都知道，刘琴一个人是干不了雇佣职业杀手这么大的事的，必须有人帮她，张爱军的嫌疑最大。”
“你既然明知道，刚才怎么还非要说，是刘琴一个人干的？”林辰皱眉问道：“是上面有人给你压力了？”
“当然，这是肯定的，”王志东很淡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上面要是没有人发话，你觉得我是吃撑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打了鸡血了，敢帮张爱军开脱？”
林辰皱起眉头，你这么明目张胆，还不叫吃撑了熊心豹子胆？还不叫打了鸡血？你是不是觉得周阳走了，你们就能无法无天了？
王志东很淡然地说道：“成熟一点吧，汉子，这就是社会，不是关系单纯的校园，也不是等级分明的工地，是社会，各种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恩怨情仇，绝不是你用直线思维能搞定的。”
“当然，最关键的因素是，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张爱军参与其中了，”王志东平静地说道：“如果单纯只是猜测的话，就算是周阳在这，他也不可能在结案报告里，写上张爱军的名字。”
尼玛，有你这个内鬼掌权，就算有直接指向张爱军的证据，也肯定被你给灭了。
林辰翻了翻白眼儿，表情不屑。
王志东低声说道：“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想把张爱军捉拿归案，真的……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也只能在私底下告诉你，其实张爱军跟这个案子的关系，真的不大。”
嘶……
见王志东这么严肃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扯谎……林辰顿时想到，难道还有别的强力人士参与其中？
王志东两手一摊，遗憾地说道：“但是遗憾的是，我还是没有证据，所以这个人一样不可能写在结案报告里。”
林辰又翻了翻白眼儿，尼玛！
什么没有证据，说不定就是被你给吞了。
“卧槽！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王志东恼火地说道：“我虽然业务能力不如周阳，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重案组的感情，我不会在这么严肃的问题上乱来，这要是以后事情爆出来，不管是我还是禾城重案组这个团队，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林辰瞅瞅王志东，我去，真不是你干的？
王志东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真不是我干的，尼玛，你怎么怀疑我？”
林辰两手一摊，说道：“不怪我怀疑你啊，你自己说的，上头有人发话，万一你没有底线怎么办？”
王志东：……
我了个大草，我还以为你怀疑我和张爱军的关系了呢，没想到是我自己的锅。
没办法，王志东只好再解释一句：“这个人，就是刘琴的情人，他俩一直背着张爱军偷偷摸摸乱搞，恩，我是这么猜测的……赵永乡灭门案出来以后，张爱军开始清查自己的手下和渠道，发现刘琴这边有异常，立马叫人把黄媚和陈潇两个女孩给抢回来了，然后开始追查刘琴。
但是刘琴的那个情人很厉害，刘琴被抓以后，他担心刘琴扛不住，把他给供出来，就控制了刘大炮，威胁刘琴一个人认罪。”
“刘琴被抓，那是在开元酒店爆炸案之后，照你的推理，应该是张爱军干的，他知道了刘琴偷人，所以设计了刘琴，把这件事闹大，准备借警察的手，报复这对狗男女。”林辰冷冷地说道。
“而且你也说了，刘琴的情人，来头很大，”林辰淡淡地说道：“所以张爱军才借警察的手报复，而不是自己亲自赤膊上阵。”
王志东听的一愣一愣的，尼玛，果然不愧是周阳都强烈推荐的天才，这逻辑推理能力也真是没谁了，他自己在心里琢磨了好久呢，林辰可是刚听到，立马就能提出质疑了。
王志东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的推理不正确。”
“张爱军这人是从社团小弟一步步变成大佬，然后洗白的，即便上岸以后，他对自己的关键资源，也控制的非常紧密，这个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所以，刘琴从张爱军的渠道找职业杀手的概率很低，几乎不可能。
我相信，只要刘琴一有异动，张爱军立马就会觉察，这一点你要站在张爱军的角度来考虑，他怎么知道刘琴买职业杀手，是杀赵永乡的？还是杀他的？
所以张爱军一开始应该不知情才对，那么既然张爱军不知情，他就不可能知道那些杀手的情况和下落，更不可能弄出开元酒店爆炸案，对吗？
而你刚才的逻辑，说开元酒店爆炸案是张爱军策划的，看似合理，但其实你的出发点是张爱军事先知道职业杀手的事，他对这些人很了解，了解到杀手的落脚点都知道，不然他没法设套，更不可能刚好提前叫人开房，放炸弹。
所以综上所述，这事儿和张爱军没关系，他直接参与的可能性很低，而且也没有落下任何证据，所以结案陈词里没有张爱军，这没毛病。
至于刘琴的那个情妇，我觉得开元酒店爆炸案是他策划的，因为杀手本就是从他的渠道找来的，他对杀手很了解，所以才有机会下手灭口，顺便把事情搞大，然后抓了刘大炮，逼着刘琴把一切的锅都扛下来。
当然，也或者有可能，刘大炮早就在这个人手里了。但可惜的是，我们依旧没有这个人的直接证据，也没法再查了，因为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没了，刘琴也认罪了……
你知道的，中央警察总部是要求限期破案的，我们的压力非常非常大，局领导的压力就更大了，而我刚才说的上面有人给我打招呼，指的就是这个……所以，并不是有什么猥琐的幕后交易，而是不得以妥协的选择。”
王志东认真地说完一大段话，然后看着林辰。
林辰也懵逼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王志东已经堵上了几乎所有的漏洞。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是办案的基本要求。但是王志东整出来的推理，已经接近天衣无缝了。
唯一的漏洞，似乎就是那个逃走的杀手——当时是三个杀手，死了两个了，还剩下一个不知道藏哪里了。
“刘琴那个情人，是谁？”林辰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王志东果断摇头，说道：“我只是跟你沟通，不是让你捣乱的，我跟你讲汉子，这次的事情牵扯到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利益，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捣蛋的话……”
林辰明白了，这个时候搞事情，就是要砸很多人的饭碗了，那事情就大了。
算了，我才懒得管案子是什么结果，我只要找到刘大炮，弄死他给陈潇报仇。
话说开了，林辰也不拖泥带水，很干脆地告辞了。
王志东等到办公室的门关上以后，才瘫坐在大班椅当中，额头上全是汗——能把林辰忽悠过去，不容易啊，他也是琢磨了很久，才想出这九真一假的小把戏的。
幸好，成功了。
摸出手机，王志东快速地拨了一个号码……
同一时间，走廊的拐角，林辰靠在扶手上，嘴角含着笑，透视左眼将那个号码牢牢地记在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