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概是农历三月。
距离我被所谓的“将军”捡回来已经半月有余了,为什么说是大概呢?因为我还并不清楚时日。
直到现在,我也还无法相信,我,齐媛,一个相信科学、拥护党和人民的21世纪社会主义接班人,居然,穿越了!
我本来是在医院的,胃癌晚期,迷离之际时,只记得满目的白色和断续的呜咽,消毒水的味道,让我的脑袋充斥着混乱。
我的胃在绞痛,全身都在痛,痛的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力气睁眼,连手指头也动不了。
我真的要死了吗?死了以后别人会怎么议论我?英年早逝?香消玉殒?
迷恋的爱豆一场演唱会也没看过,银行卡的余额是不够父母安享晚年了,以后谁来照顾他们?健康的时候为什么不多勤快一点,努力一点呢,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呢…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破庙里,说是破庙都是抬举它了,不过是混着几张木板搭建起来的草棚,地上摆放着石头雕刻的、疑似菩萨的石像而已。
入目是宽阔的泥路,路两边都长着稀松的草木,一片灰蒙混乱的景象。
草棚就搭在这路的边上,我从地上爬起来时,挨着我留着脏乱长发的小男孩儿,畏惧地退开两步,离我远了些。
他谨慎地望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戒备,他穿的衣衫虽然褴褛,但还是看得出来,是和电视剧里差不多的古装,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是如此。
宽阔的大泥路上,三三两两地走着些行人,偶有骏马飞驰而过,路人连忙退开避让。
“这毒辣的日头晒得人都出现幻觉了。”再三镇定后,我讪讪地说道,可那小男孩儿却只看着我不说话。
“你知道哪里有水吗?”我问他。
“后面。”他声音极小,顺带着指了指草棚后。
我点了点头,绕到草棚后面时,才发现有一条清澈的小河。
我连忙飞快地跑向河边,捧起水送到嘴里,喝够了才看清水里的倒影,根本不是我的脸!
坐在草棚里思考人生的第三天,我被饿得头晕眼花,那日我醒来看见的小男孩,在我喝完水回来时早已不见踪影。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一个人也不认识,没有饭吃,没有床睡,还有比我更悲惨的玛丽苏穿越女主吗!
我盘腿坐在草棚里望着宽阔的路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要是离开这儿,又没有合适的地方落脚可怎么办?
古代的夜晚保不准有什么凶恶的猛兽,虽然这草棚什么也抵挡不了,但好歹可以生个火,躺一躺,可是这样下去,会饿死的呀!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由远而近传来了一阵烈马的嘶鸣,尘土拌着风沙飞扬而起,很近了我才看见是一支军队。
我撑着脖子看着他们,为首的是一个俊朗的年轻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也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冷酷地从我面前飞驰而过。
“扔个馒头也好啊。”我腹诽着。
“吁。”
那为首的将军不知怎得又调转过马头,竟渐渐地向我行来。
高大的棕马打了两个响鼻停在我面前,他居高临下,皱着粗眉仔细地盯着我的脸,我有一点害羞,也有一点生气,可是我不敢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浑厚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齐媛。”我怂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我一个了。”我尽量把声音压低了些,免得引他不高兴,毕竟他腰间的长剑,可不是开玩笑的。
“带走。”他说。
后来我就到这里了,从服侍我的小丫鬟云月口中得知,这是齐国的将军府,将军吩咐她好好照顾我,但是不能让我独自去往任何地方,所以,我已经困在这小院子里半月了。
“唉。”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将军打的什么主意,从那日带我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小院的唯一出口,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把守着,唯有院中两棵花开正艳的桃树,还能让我高兴点儿。
妍丽的花朵儿被微风轻抚着,阳春三月,真是个好时节。我从石阶上站起身来,踱步走到桃树下,拾起地上掉落的花瓣叹息道:“这不知所措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姑娘,奴婢刚煮的蜂蜜饮,您要用一些吗?”云月端着托盘放在廊下的矮桌上,这小丫头的年龄身形,都与我上一世的表妹相仿,性子也温柔,总让我生出好感。
“好。”我答应着走了过去,端起杯盏抿了两口,忍不住向云月打听道:“你可知你们将军带我回来究竟为何?”
“奴婢先前只是膳房的粗使丫头,从未见过将军,更不知将军是何用意了。”云月低眉顺眼的。
“唉,算了。”我有点儿泄气。
“姑娘不必着急,将军若是有事,必定会先来寻您的。”云月轻声回答着我,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我不禁又有些同情起来,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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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你不必这样拘束,我被捡回来前,还只是个小乞丐呢。”我拍拍她的肩膀,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若放在现代,一定是青春洋溢父母疼爱的。
因为年纪小,她并不像别的婢女一样格式化,听了我的安慰后,冲着我甜甜一笑,便娇俏着跑开了。
“唉。”我撑着脑袋靠在垫子上:“人总是这样,安慰得了别人,安慰不了自己。”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所处的齐国究竟是哪个齐国,这将军府的将军又有什么三头六臂,云月是从小就在膳房帮忙的小丫头,连将军府也没出过,一问三不知。
我只能根据这半月的观察,大致推断是战国时期,然而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是一个动荡混乱的时代,我连几雄几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早知道当初的历史课上,就该少打点瞌睡。
越想越头疼,干脆不想了。我把剩下的蜂蜜饮一干而尽,船到桥头自然直,能混一日是一日。
在我醉生梦死的又混了几日后,一日午间,一个有点儿面熟的士兵,带着一个老头儿找了过来。
“姑娘。”他行的大概是他们的军礼,我赶忙从布垫上站起来,学着云月的样子,对他施以回礼。
“姑娘不必客气,我是奉将军的命令,带人来为姑娘作画的。”他说完也不待我回答,就示意老画师开始作画。
我这才想起,那日在草棚外,他就站在将军的身旁,怪不得这么眼熟。
“像,这个是最像的了。”老画师盯着我,没来由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画师慎言。”士兵出口打断老画师。
“是,老朽口无遮拦了,请姑娘安坐于蒲团之上,不动即可。”老画师边说边便拿出一匹布帛,磨了墨开始作画。
所谓的坐,其实就是跪坐,才一会儿我的腿就开始发麻,然而这腿麻,却不及万分之一的心乱如麻。
疑问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越勒越紧,可当我看见士兵和画师面无表情的脸时,却又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过了许久,老画师才终于收了笔。
“劳烦姑娘了。”又是这淡漠的语气。
直到脚步声出了门,我才费力地坐了下来,云月连忙过来搀扶着我,然后跪着为我捏起了腿。
“真是辛苦姑娘了。”云月清脆的声音很好听,她稚气未脱的小脸白白净净的,弯弯的笑眼不敢直盯着我,只好偷偷地打量。
我拉过她的手,牵着她也坐下来:“并不是很辛苦,只是心里的疑问没有答案,我越来越惶恐了。”
听了我的话,她的脸上瞬间也没了笑容:“姑娘不要担心了,要不,奴婢悄悄去打听打听?”
“这样对你来说可会很危险?你实在不必因我而以身犯险。”我不由地有些担忧。
“放心吧姑娘,奴婢肯定会小心行事的。”她古灵精怪地对我眨着眼,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我心下也松泛了些。
晚饭时分,云月便提着食盒匆匆而回,她快速放下东西,立即关上了门。
“姑娘,奴婢听给正厅送膳食的吴婆婆说,这几日将军的脸色都不大好,好像是因为公主不肯联姻的事,受到了斥责。”云月在我耳边悄声说道。
我放下手中的杯盏,转头看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努力憋住笑意后,我正色问道:“公主?联姻?”
云月点点头,从食盒中取出碟子,一一摆放在了桌案上。
“哪个公主,和谁联姻,为何又要斥责将军?”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听说是要嫁往遥远的异国,所以公主才不愿意的。”
我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食物索然无味。
“姑娘还是吃一点吧,午膳就没怎么用。”云月试探着递来汤匙,看着她对我如此关切,我只好接了过来。
接过汤匙后,我拉着她一起坐下:“咱俩一块儿吃。”
“这怎么行?奴婢身份低微,是不能……”
“好了云月,你记着,在他人处不管你如何行事,但在我面前,你无需看脸色。”
云月听了我的话后,眼眶微微泛红,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是最需要肯定和关怀的,可她活的太战战兢兢了,看着真是我见犹怜,虽然我目前,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放心吧,至少目前有姑娘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云月一口饭吃。”我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安慰道。
她终于咯咯地笑了起来:“云月只喝汤也行。”
“你这丫头,快吃吧。”我温柔地对她笑道。
“是!”云月冲我点点头,眼里全是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