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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知酌当时心尖一动,竟也真瞒着迟奚祉留下了这串念珠,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绪。
如今被他戳穿,元知酌觉得羞赧又气恼,早知道她应该再藏得好些的。
她抓着这串念珠,眼角堆砌的风情散了大半,暗色里的杏花眸闪着芒光,潋滟月色,她冷声反问:“认得又如何?你松开,还给我。”
迟奚祉闻声掀了掀眼皮,扯着念珠剐蹭在她的身前,来回研磨,一旦想起这个宝物的主人,禁忌背德的电流让元知酌更是难堪,她支起身子就要离开。
却被迟奚祉摁住纤腰,重重地跌了回去,元知酌眼角酸涩出泪珠,滑落下去,滴在刻满梵语的菩提子上,晶莹剔透。
元知酌被折磨得说不出话来,呜咽在他的怀里,像是情动又像是哀求,听着好不可怜。
迟奚祉似乎耐心殆尽了,他捏着念珠的手挑起元知酌薄粉的下巴,指腹抵在她微张的檀口上,碾了碾,沉声命令道:“咬着。”
陷在这种极致的感觉里,元知酌强迫自己别再去想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偏开纤细的脖颈,往后躲了躲,挣扎一番后,闭着眼睛遂了他的意。
沉浮间,热气顺着圆润滚动的念珠蔓延出来,他热烈的吻像是处决,将她所有的傲骨和个性哽咽进喉。
迟奚祉危险的气息将她完完整整地占有,不留一丝间隙,见她走神,警告道:“掉下来了,就换一张咬着。”
将近十年的相知相伴,自诩高深的演技在对方的眼里都是假模假样。
对于迟奚祉而言,失忆后的元知酌那点小聪明实在上不了台面,就像是多年前初见时那般,她所有的悲与喜都清澈见底,爱与憎都大是大非,藏锋太嫩,拙劣到一眼就能看穿。
杨府迟奚祉精心布局为元知酌抬价,她却轻描淡写地驳了他的好意,这是一罪。
苻沛二字明知是他的逆鳞,她也敢好奇,甚至心神往之,这是一罪。
他不喜尤太妃,也不喜神佛,她却私藏了尤太妃给的念珠,他给她机会,等着她主动将这念珠丢了,可他还是小瞧了她的胆子,这是一罪。
桩桩件件,如果温和的手法没用,那就用点强硬的,让她实实在在长记性,最好,日后再也别敢越雷池半步。
还记得迟奚祉做她手里的刀、替她杀人灭口的时候,他杀掉过一个九岁的孩子,他替她灭了仇家满门。
元知酌迟迟赶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倒在血泊里的孩子,她给了他一巴掌。
第二巴掌要落下来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告诉她。
做事,要么做绝,要么不做,让知道的人死,让不知道的人一辈子蒙在鼓里,那个孩子看到了他杀人,所以只能死。
今天失忆这么久以来,元知酌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迟奚祉的生气,他真的很生气,翻来覆去像是要在床榻上将她凌迟而死。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又不许她哭出声来。让她难受到上气不接下气,却每在灭顶的云端到来前将她掐死在泥泞里。
不似爱人,倒像是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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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近似撕咬啃杀的情事,带来的后果就是失了调养,元知酌秉赋又弱,冷气袭人,便受了些风寒。
一早迟奚祉走时,她窝在锦被里头,精神倦怠,迟奚祉连连唤了她两声,见她不答应,半跪上床榻去探她,她却缩着身子躲得厉害,嘴里无意识地咒骂着他:“混蛋——”
迟奚祉自知是昨夜闹得太狠,便嘱咐秋蕊她们不必叫元知酌早起,今日的功课也暂且搁下。
怎料,直到午膳,元知酌也没个动静,秋蕊守在殿门外,只听到里头一声碎瓷脆响,她脸色一白,着急试探了几声,便推门而入。
鸾禧宫急忙传来了太医,又叫了几次水,太医说是——天气变幻,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加之受了惊吓,血不归经,才致伤风入寒。
元知酌靠在椅披上,身下铺了三层厚厚的白狐毯,她雪腮失了颜色,耷拉着眼皮,闲散的神情乏倦,粉白的唇瓣上下嗫嚅了下,“放下出去罢,我等会儿便喝。”
碧瑛上前了半步,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秋蕊手疾眼快拉住,碧瑛回头去看,秋蕊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别多嘴。”
原本的话只得断在嗓子里,碧瑛没再说什么,带着宫娥们退了出去。
元知酌枕着软枕,手肘抵在白狐毯上,纤指撑着眉尾,似乎是强撑着意志,腕间轻薄的纱绸随着她的动作下落,露出一截瓷白透亮的藕臂来,只是上面的红痕稍稍肿胀,交错里泛着青紫,看着骇人。
元知酌瞧着桌上摆着的青釉瓷碗,飘散开的那股苦涩味浸入鼻腔,黑乎乎的汤药平静似镜,倒映出梁上繁杂的花纹,也映出元知酌那张没什么生气的小脸。
錡窗只开了一小部分,来来回回间好像有铁靴的踢踏声,元知酌抬眸看去,原先撤走的侍卫又重新安排了回来,洛白也守在了外面。
直到那张泛着金光的蝴蝶面具消失,她才将视线收回,心肺难受,接着掩面咳嗽了几声。
许是太急了,雪白的面色多了抹动人的红晕,她扯了扯唇角,莫名来的讽刺。
等到秋蕊等人进来收碗时,桌台上的汤药已见底,冷却了的残余凝成了膏泥似的,贴在青白玉瓷壁上,点点如谭渊。
远烟凑前了一步,将地上滑落的外衫批回到睡着了的人儿身上,她轻声唤道:“娘娘醒醒,邓总管已经候在外面了——”她顿了顿,俯身再唤,“娘娘。”
元知酌黛眉微蹙,睡得并不安稳,可连连几声,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秋蕊眼里闪过心疼,上前制止住远烟,压着嗓音劝道:“让邓公公先候着罢。”
远烟思量一阵,覆在元知酌肩头的手收回,“也罢,陛下怜爱,总归先紧着娘娘的贵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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