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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引水鱼

作者:槿花自荣字数:2084更新:2024-09-29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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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知酌垂目看着,又移开视线,她掀开宝蓝色的绉纱,向外瞧了一眼。

马车上的金铃作响,清脆空灵,配着车轮的辘辘声,以及窗外的葱林,倒是让人心静。

元知酌将手搁下,“是去京城吗?”

迟奚祉没有看她,半敛眸子,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嗯。”

元知酌感觉喉间淤了口血块,半上不下,叫人难受。

坐上了这去燕京的马车,纵使千般不愿,她也没法子。

山峦重叠,江水曲折。以后想走,怕是更难了。

元知酌望着迟奚祉的脸,心里更是郁闷难言,她将他手中的巾帕夺过,身子默默转了一个方向,侧背着他,自顾自地擦拭着衣裙。

纤长的睫毛遮住她的眸色,几抹惆怅,几抹离愁。

马车停了停,从车窗的绉纱外递进来一张纸条。

迟奚祉淡淡接过毫不避讳她,当着她的面就直接打开,手指也不做遮拦。

只是看完后,他将纸张折了折,浸入已经凉掉的茶水里,澄清的茶水洇进纸张中,墨水被引开,上面的字迹立马就晕染了,茶水被吸食,瓷杯干净见底。

迟奚祉阴冷的眸光沉降,连带着周遭的气流也停滞起来。

他——似乎不太痛快。

元知酌大抵感受到了迟奚祉情绪的变化,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着身子,呼吸轻缓。

迟奚祉屈指点了点桌面,“北冥有鲛鲨,鱼二千斤,为深海猛兽,又有一引水鱼,身小伶俐,无所作为,却能常伴于鲛鲨左右,这是为何?”

舆厢内,只有元知酌与迟奚祉,男人这话只能是问她的。

元知酌握着瓷杯的手紧了些,不想说话,只是他摄人的目光太强烈了,元知酌抿唇硬着头皮答道:“引水鱼虽无用,但是会剃齿清理,鲛鲨身上有寄生虫,它自己难以处理,所以二者本身是两栖的关系罢。”

迟奚祉切齿低笑,侧眸间的涔凉散了些,似乎是这个答案很称他心。

他揭了一个新瓷杯,沏茶,却不喝,易碎的瓷杯斟着明黄的茶水,他长指转弄间,晃到杯口的茶水仿佛就要溢出来了。

迟奚祉又问道:“酌儿,见过那鲛鲨么?”

元知酌听他亲昵的语气,心里不舒服,更是觉着无趣,大抵是这酸枣茶安神促眠,刚醒来她又觉得发困了。

她懒洋洋的,兴致低迷,“不曾。”

迟奚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漫不经心开腔:“北冥就在你们苻沛境内,都不曾去过?”

元知酌掩面打了个盹,敷衍了事,“去过,但是鲛鲨我只在古籍上看过。”

迟奚祉看她没有精气神,也不再发问,移开视线,拾起一侧的书。

马车内的氛围归于安静,只有轻微翻页沙沙的动静。

元知酌喝完最后一口的茶水,将杯置下,捧起膝上的汤婆子,忍不住睡意,终是靠在帷布上,阖上眼眸。

——

北燕京城,楚王府。

“王爷,圣上的军队班师回朝,大局已定,许多事情怕是会提上日程。”李静披着的斗篷,黑影拓在暗了的灯架上,只露了半截胡茬在外面。

李静微微颔首,而主位上坐着一名锦衣玉冠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两只貔貅的玉雕,屋内的门窗闭合,只有一盏雁鱼灯发出微弱的光线,将人的面容打的不清不楚。

迟尧诩手中的玉雕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倏地笑了声,嘲弄至极,“迟奚祉不过是个半路杀出的质子,老爷子不念本王陪他出生入死的恩情、把皇位传给了迟奚祉就算了,临死前竟还连下三道圣旨,让本王尽快置藩,真是可笑!”

李静面色凝重,他规劝道:“先帝所言或许有他一定的道理,反倒是新帝上台,他对于楚王您置藩这件事似乎并不着急,新帝心计深沉,手段雷霆,搞不清局面之前,臣还是觉得咱们要沉得住气。”

成大事者,静、忍、稳,不在乎一时之成败利益。

迟尧诩笑意更甚,藏在阴影里的眉眼戾气很重,他道:“说来,本王倒是听了一件喜事。”

话锋转的有些快,李静感觉到一道沉冷的视线压在他身上,带着点嗜血的气息,像是沙场凝血的刀剑刮过喉间,封人口舌。

“恭喜李太保了,来日飞升,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可不要忘了本王这个踏板啊。”玉貔貅砸在实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砰”。

李静闻言身躯一怔,忽而弓下身子,快要低到了地上,颤颤巍巍,好似风雨里的扶墙草。

“王爷,这都是——”

李静刚开口,主位上的人就站了起来,桌上的光亮打在了他的侧脸,断眉泛着冷光,他和善地将人扶起,轻拍了拍李静肩上的灰尘,“本王开个玩笑话,这是喜事,李太保别那么紧张,不过,一家女不吃两家茶的规矩李太保可要记得,哪日两边照顾不到,暴尸荒郊,只落得个草席裹尸的下场可不好。”

尾音落,门外来了声娇呵,“诩郎,你怎么议事还关着灯啊?诩郎你在吗?”

轻微的敲门声,门框上倒映着个倩影,云鬓花簪,纤肩细颈,看得出是个美人儿。

屋内肃杀的气氛缓了点,气流涌动间,心思各异。

迟尧诩朝外轻声道:“本王在,已经结束了,正灭了灯准备出去。”

他收回了落在李静肩上的手,路过他径直朝外走去。

迟尧诩从小浸淫军队,力道不小,看似随意安抚的动作,拓在李静这个文弱言官的身上,又麻又震的后劲从骨子里反出来,酸意自肩胛蔓延指尖,疼了半边身子。

想起刚刚迟尧诩的话,凛冬里他额间竟生出汗意来,后背又凉又燥,吃了黄连似的。

——

夜色浓深,静如死寂,街道上的店家早已全部关门,几辆马车夜行在暗色中,前后脚进到一家客栈前,下来的人披着黑斗篷。

小厮帮忙打开后门,他左右瞟了一眼,拢了拢衣袖,进到客栈。

天字号客房内,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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