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闲那点小心思,项溪都不带搭理的。
什么六分之一的概率,在她看来都是百分之百。
骰官摇动骰子,放定。
“押几点?”
“媳妇儿,”刘二傻手里拿着银锭,迫不及待地问,“你说。”
“三点。”
“押三点!”
刘二傻把银子啪一声砸在了三点的图案上。
骰官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项溪,然后轻轻揭开盖子:“三点,闲家赢。”
“哈哈,赢了!”
刘二傻一把将两个银锭搂了过来,兴致高昂地催促道:“快快快,再来再来!”
骰官再次摇动骰子。
“这次押一点。”
“押一点!”刘二傻啪一下,拍出了两块银锭。
“开!一点,闲家赢。”
“又赢了又赢了!”刘二傻搂着四个银锭,兴奋得就像过年的小孩,“快快快,再来!”
这次他啪啪几声,砸上了四个银锭。
“开!五点,闲家赢。“
“哈哈,又赢了!”
……
刘二傻是真的高兴啊,谢从闲是真的想哭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傻子的运气竟然能这么好,单押点数竟然连赢好几把!
这不合常理啊!
要不是骰官跟了他十几年,他都怀疑他们是一伙儿的了!
更要命的是,这傻子每次都把所有银子都押上。
别看最开始只有十两,但几次翻番下来,就足足六十四两了!
再赢一把就是一百二十八两!
再赢一把就是二百五十六两!
再赢一把……
谢从闲是不敢再算了。
照这么算下去,要不了一刻钟他就得倾家荡产。
于是他赶紧道:“两位,每次最少押十两,最多还是押十两。”
项溪无所谓啊。
反正有一整晚的时间呢。
即便每次只能押一两,也足够二傻子赢个好几千了。
谢从闲说完,又给骰官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可以出老千了。
骰官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过东家吩咐,他便准备露一手。
“押几点?”
“六点。”
骰官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把手放在骰盅上。
“等一下。”没等他动手,项溪便笑呵呵地问谢从闲,“我听说赌场出老千,被抓到是要剁手的,是不是啊?”
谢从闲和骰官心里同时咯噔一声。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出来,他们一点都不会在意。
但问题是,这是个疯婆子啊,还是个力大无穷的傻子啊!
真要被他们抓到出老千,是真有可能会把手给他剁掉的啊!
“这个……确实。”
“那我知道了,”项溪又对骰官道,“你开吧。”
骰官的手按在骰盅上,已经是满身大汗。
最终还是稳稳地把盖子揭开,没敢出老千。
“六点,又赢了!”
谢从闲一看连经验老道的骰官都怂了,他知道今晚是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只求这两口子早点玩尽兴,让他能少赔一些。
“东家,”项溪一边指挥刘二傻下注,又对谢从闲道,“听说你这儿还有大厨做菜?还有漂亮姑娘捶腿?”
谢从闲:“……是。”
“那还不做点菜上来给我尝尝?”项溪活动了一下肩膀,又道,“再叫几个姑娘来给我揉揉,赢得胳膊都疼了。”
谢从闲:……啊——————
疯婆子,你欺人太甚!!!
我……我马上去叫!
……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感觉才坐下没多久,外面天色就已经亮了。
刘二傻大赢特赢了一晚上,即便骰官最后尽量拖延,也让他赢去了不少。
后来项溪算了算,桌上的十几个银锭不算,到她口袋里的借据,却有足足七张,也就是七千两。
相当于她的三千五百两银子,出去玩了一天,然后翻了个倍又回来了。
银子自己会赚钱了属于是。
“两位,”谢从闲道,“天已经亮了,两位是不是可以走了?”
“再来一把。”项溪一把拿过骰盅,放了五个骰子在里面,这才对骰官道,“这次我坐庄,你当闲。只要你能猜中单双,我们赢的所有银子,一两不少地都还给你们。”
骰官瞪大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都到最后了,这疯婆子竟然还玩这么大。
“那要是没猜中呢?”
“以后你回家老老实实种地,或者去做点别的小生意,总之不准再进赌场半步。”
“答应她,快答应她!”谢从闲赶紧道,“各人一半的赢面,必须答应她!”
“好。”骰官也想知道,这位赢了他一整晚的疯婆子,到底还有什么本事,“开始吧。”
项溪抓住骰盅。
作为顶级杀手呢,她也曾客串过赌场的司仪,跟师父的朋友学了几天。
虽然不是很精,但吓唬一下眼前这位骰官,应该是够用了。
她抓着骰盅在桌子上转着晃了几圈便放了下来。
骰官的神情却是非常凝重。
因为刚才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听,都没能听出骰子的点数,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单,还是双?”
骰官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次是遇到高手了。
“我猜是双。”
“你输了,记住啊,以后不准进赌场半步。”项溪说着拍了拍二傻子的肩膀,“走了,回家!”
看着两人带着狗就这么走了,谢从闲还很不服气地嚷嚷道:“都还没开呢!”
“东家,不用开了。”骰官摇着头道,“我确实输了。”
“什么?你看都没看就认输了?”谢从闲一点也不信,“难道是单?”
“也不是。”
“不是双,也不是单,那是什么?”
骰官轻轻揭开盖子,只见里面的五个骰子排成了一串,一头靠在骰盅的边上,竟然全部都是一条棱朝上!
这叫没有点数!
能随便摇几下,就把骰子控制得这么好的人,绝对是个中的顶级高手。
“对不住了东家,往后我不能再帮你了。”骰官对着谢从闲一抱拳,“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回头就让人把银子给他们送去,然后立即罢手。这两个人,惹不得。”
连最信任的人都走了,谢从闲还能说什么呢。
或许骰官说得对,那疯婆子和那傻子,是真惹不得。
昨晚要不是他破财消灾,鬼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痦子。”
“我在呢。”大黑痣捂着肿成了猪头的脸,痛苦不堪地走了过来,“东家有什么要吩咐的?”
“回去。”谢从闲道,“再准备一些礼品,等会儿我亲自给疯婆子送银子过去。”
一听他真要这么干,大黑痣有些担心地问:“东家,阎县尉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哼,老子都差点交代了,还要给他交代什么?”说起阎县尉,谢从闲就是一肚子气,“要是他肯听我的,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东家消消气,”大黑痣道,“虽说阎县尉是专断了些,但往后我们想继续开赌坊,肯定是绕不过他的。”
“不开了!”
骰官都走了,还开个屁!
谢从闲决定了,等山贼的事过了,他就立即搬家!
刘二傻他惹不起,疯婆子他惹不起,阎县尉他惹不起。
既然都惹不起,就只能躲得起!
……
“二傻子,赚银子好不好玩?”回去的路上,项溪问。
“好玩。”
“以后还玩不玩?”
刘二傻直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玩了。”
“为啥?”
“我们的银子赚够了啊!”刘二傻看着衣服兜着的十几个银锭,乐呵呵地道,“媳妇儿,这些够我们买好多猪肘子了!”
项溪淡淡一笑。
这傻子好像偶尔也不那么傻,竟然还知道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