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与箫思安不欢而散之后,叶轻语心中也是暗自恼怒,原本以为自己与旁的女子不同,不会成为那种深宫怨妇。可是今日,她知道了,自己与旁的女子并无不同,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她善妒,她希望箫思安身边只有自己一人。
但是叶轻语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的,莫说箫思安是帝王,即便他是个普通男子,只要他手握权势,他便不可能跟自己看的那些话本子里一样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本叶轻语还想着去见见箫思安,放缓一下姿态的,但是最近听闻边关传来战报,叶轻语一直担忧叶轻言,也就顾不得箫思安了。
叶轻语派了人守在兵部,以方便以最快的速度将战报呈上来。得知了南梁大胜,叶轻言不仅活着,还立了功,每日心情都很愉悦。
但是萧思安却没有这么幸运,他刚得到宁婉还活着的消息,原本想着让唐虎燮自己处理了,但是宁婉还活着,且被救的消息被散播开来,萧思安便发愁。宁婉和亲达喇多年竟然还活着,若是刚一获救便死了,傻子都知道是谁干的。没有办法,只好在朝中商议关于宁婉长公主的去留。朝中分为了三派,有让迎回宁婉的,有不让迎回的,还有一部分保持了沉默。
箫思安无奈,想到叶轻言多此一举,心中暗恼他多事,但是思及叶轻言的为人,箫思安也只能无奈,若是叶轻言没有救宁婉,甚至直接杀了宁婉,那他便不是叶轻言了。
夜里,叶轻语正趴在案几上看着地图,盘算着大军还有多少时日能够回到京城,便察觉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回头,正好看到箫思安一脸阴沉的站在自己身后。
叶轻语见他阴沉的脸,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问道:“陛下怎么来了长乐宫?”
箫思安伸手拿起案几上的地图,看了看,好像是很久之前为了让叶轻语安心读书,自己送她的,说道:“你倒是对他上心。”言语中竟是带了几分醋意。
叶轻语觉得好笑,又见箫思安一脸的不满,伸手扯回箫思安手中的地图,问道:“怎得,如今你连我兄长的醋都要吃了。”
箫思安也察觉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当,见被叶轻语毫不留情的拆穿,顿时也觉得不好意思,说道:“胡说,朕富有天下,有什么人是值得朕去嫉妒的。”
原本两个人之间的龃龉,竟是被这几句话轻松化解了。叶轻语将地图放好,柔声问道:“今日怎么想起要过来了?”
箫思安见叶轻语背对着自己,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来了长乐宫之后与叶轻语再吵一架的准备了,但是没想到叶轻语竟然先跟自己服了软,想到叶轻言救了宁婉,又是气恼,又是委屈的,从后面抱住了叶轻语。
叶轻语察觉了萧思安心思有异,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萧思安无奈的说道:“宁婉长公主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叶轻语任凭箫思安抱着自己,将手覆盖在箫思安的手上,说道:“听说了,这本是好事,陛下为何忧心。”
箫思安叹了口气,松开叶轻语,将繁琐的外袍脱下,拉着叶轻语的手坐在榻上,说道:“她若只是和亲,迎回来便也就罢了,可是她在城墙上当着数万人被凌辱,被救下的时候衣不蔽体,若是将她迎回,皇室颜面何在。”
叶轻语虽然有些生气萧思安的想法,不过还是劝解道:“她毕竟是南梁的长公主,在南梁兵败的时候出使和亲,这才换来了南梁边境这么多年的和平,若是不将她迎回,怕是要寒了人心。”
萧思安叹了口气,说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进退维谷,她若是真的为南梁着想,就不该苟且偷生。”
叶轻语有些恼怒了,说道:“怎么就是苟且偷生了,蝼蚁尚且求生,人为什么不可以。南梁因着她的裙摆之下让多少人免于战乱之苦,如今却因她的裙摆之下想要逼死她,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萧思安见叶轻语生气,说道:“小语,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当初她之所以被送去和亲,与当年的粮草案有很大的关系。如今我是帝王,一言一行都只能为朝局着想,为百姓考量,不能为了个人好恶裁决。”
叶轻语无奈的说道:“我知道,只是同为女子,虽无法感同身受,到终究能站在她的立场思考一二。她是长公主没错,可也是南梁子民。如今你是南梁皇帝,励精图治,百姓称赞,我南梁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小小女子呢?”
萧思安知道叶轻语是故意这么说,看似说南梁,却是在说自己,不过是因为如今身份不同了,叶轻语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直抒胸臆。
其实在来长乐宫之前,箫思安还去了晨曦宫,邱淑珍虽是将门之后,但是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贵女的典范,很多在诗画上的见解与箫思安有异曲同工之妙,深得帝心。箫思安将宁婉的事情告诉了邱淑珍,邱淑珍自然说的深得箫思安的心思,她认为女子当死节,在最初被辱的时候没有自裁保节已经是大大的不义了,不仅仅偷生多年,在被掳到城楼上的时候,便该跳楼祭旗,竟然还敢苟且到南梁大军面前,这便是不忠。邱淑珍的话深得箫思安之心,也是箫思安的想法。但是箫思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心中觉得彷徨,便来了长乐宫。听到叶轻语的话,箫思安便知道自己心里那份不舒服是来在哪里了,叶轻语说的对,箫思安是帝王,该以大局出发,但同样的,箫思安也是个人,他的母亲是女子,照顾他长大的秦姨是女子,他更是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心中不该对一个连面都未见过的可怜女子理智且冷漠的说出该死的话。
几番争执之后,帝王圣心独裁,最终决定迎回宁婉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