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刚登基,箫思安朝中政事繁琐,等处理完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回到长乐宫,见叶轻语仍旧睡着,便未让人将她唤醒。脱下外袍,换好寝衣,箫思安便躺在了叶轻语的旁边,看着皱着眉头,睡的有些不安的叶轻语,箫思安伸手将叶轻语抱在怀里,凑近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叶轻语察觉到箫思安的气息,往箫思安的怀里钻了钻,嘟囔道:“你回来了。”
箫思安轻声“嗯”了一声,说道“睡吧。”
叶轻语这些天确实是累着了,又接连几天都没能睡踏实。如今大局已定,她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后宫又没有其她的妃嫔,叶轻语这一睡,竟是睡了一天一夜。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头高照。
叶轻语坐在榻上,看着内殿的一切,觉得陌生,又有些迷茫,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今夕何夕。
香竹见叶轻语醒了,连忙进来,拂了一礼,轻声问道:“是否命人进来伺候娘娘梳洗?”
叶轻语这才回过神来,这里是长乐宫,说道:“不必了,我自己……”不等话说完,叶轻语便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是皇后了,说道:“进来吧。”
香竹命人进来,伺候叶轻语梳洗。
叶轻语站在床榻前,伸着胳膊,任宫婢伺候自己穿衣,问道:“本宫睡了多久?”
香竹轻声说道:“回娘娘,娘娘太过疲累,睡了一天一夜。”
虽然不习惯被人跪着伺候系腰带,但是叶轻语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表现的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待穿好衣服,叶轻语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陌生的梳头宫婢伺候自己梳头,一时有些惘然。内殿伺候的这些人,她大多都不认识。原本在清风苑伺候的人着选了一些进宫伺候,但是这些人融入了宫中,便看不着了。
香竹见叶轻语一直盯着梳头宫女看,没有说话,但是留了心思。
收拾好以后,香竹便又让人都出去了。
见众人都出去后,叶轻语一直端着的姿态顿时放松了下来。
香竹躬身扶着叶轻语起身,说道:“陛下昨晚来过了,娘娘已经睡下了,没让奴婢唤醒娘娘。”
先帝后宫嫔妃并不多,这些年又被昭婕皇后弄死了几个,六皇子死后,他母妃也被一杯鸩酒毒杀。如今还在世的,只剩下四皇子与五皇子的母妃。这两位后妃在宫中并不受重视,又都听说过箫思安与叶轻语的行事作风,自然不敢闹事,老老实实的留在寝宫中,不敢出来给叶轻语添堵。
香竹说道:“如今先帝后宫只剩下赵太妃与李太妃,这两位是四王爷与五王爷的母妃,陛下上朝之前让奴婢告诉娘娘,陛下已经允准两位太妃出宫与两位王爷同住了,此事还需要娘娘去安排。”
叶轻语点点头,说道:“走吧。”
刚一出内殿,叶轻语便又端起了皇后娘娘的仪态,带着一队宫人去了两位太妃宫中。
两位太妃及四王妃与五王妃自然是对叶轻语这个皇后感激不尽。如今先帝的妃子只剩下两位太妃,她们的母族又都不显,各自生下的皇子又都无甚能耐。这些年,两位太妃在宫中谨言慎行,胆小怕事,从不敢招惹旁人。如今不仅活到了最后,还能出宫与儿子同住,自然开心不已,对箫思安与叶轻语这两位新帝新后感激不已。
送走了两位太妃,又面见了宫中各主管管事,一天便过去了。叶轻语坐在长乐宫中,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长叹一声,对香竹说道:“都下去吧,本宫想歇会儿。”
香竹带着众人离开。
檀儿进来,朝着叶轻语俯身行礼,轻声说道:“家里来了消息,前朝已经开始谏言,陛下广开后宫之事提上了日程,无可避免,公子希望娘娘能够拖延入宫时间。”
爱会让人的占有欲膨胀,对于叶轻语来说也是一样的,即便箫思安是皇帝,叶轻语仍旧盼望着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叶轻语一直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如今被叶轻悟提起来了。叶轻语问道:“朝会上怎么说的?”
檀儿说道:“各家都有待选女子,朝中大多都支持此事,有人以……”,檀儿抬头看了一眼叶轻语,继续说道:“以娘娘未诞下子嗣为由,家里没有办法阻止,陛下以大丧为由,将此事推迟了三个月。”
叶轻语说道:“本宫晓得了。”
檀儿说道:“公子还有句话让奴婢带给娘娘。”
叶轻语抬起眼帘看向檀儿。
檀儿轻声说道:“公子让奴婢转告娘娘,有叶家在,即便是在宫中,娘娘也可以活得肆意些。”
叶轻语说道:“下去吧。”
叶轻悟此言意在提醒叶轻语,叶轻语即便成了皇后,也是叶家的女儿,守望相助,若是没有了叶家,叶轻语这个皇后的位置也会坐不安稳,她与叶家密不可分。
夜里,叶轻语等了许久,都未见到箫思安过来,想着,应该是没有完事儿,她自己也睡不着,便去了御书房找箫思安。
到了御书房,叶轻语刚想推门进去,却是被门外的宫人拦住。
宫人说道:“娘娘,未经陛下传召,任何人都不能进御书房,还请娘娘容奴才去通禀一声。”
以往在宸王府的时候,无论是箫思安的书房还是主院,叶轻语都可以畅通无阻。如今,二人身份不同了,叶轻语自觉又莽撞了,收回手,说道:“不必了,想来陛下在忙,本宫便不打扰了。”
香竹见叶轻语有些失落,劝解道:“如今陛下新登基,国务繁忙,等忙完了,一定会来看娘娘的。”
叶轻语说道:“本宫无事。”箫思安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叶轻语也不能留在原地,她也需要尽快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后。
陆川站在台阶下,看着离开的众人,心中叹息,如今箫思安的身份不同了,即便与叶轻语感情依旧,可是许多事情都改变了,只盼望这叶轻语能够像当初入宸王府的时候那般,尽快适应身份。
陆川得了允,进了御书房,将事情汇报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将叶轻语刚才被拦在御书房外的事情告诉他。
箫思安见陆川仍旧没有离开,问道:“你还有事?”
陆川说道:“刚才,我在御书房门口见到了皇后娘娘。”
箫思安抬头,不确定的说道:“小语?她过来了,怎么没人禀告,”随即提高声音,朝外喊道:“滚进来。”
守在御书房的小太监浑身一抖,连忙跑进来,跪在地上,未敢开口。
箫思安问道:“刚才皇后来了为何不禀告?”
小太监忙磕头,说道:“回陛下,是皇后娘娘命奴才不必通传的。”
想想也是,若是叶轻语执意要进来,仅凭这个小太监根本不敢阻拦。箫思安继续处理着手上的公务,没有理会吓的浑身发抖的小太监。
按照惯例,宝顺作为先帝的身边的太监总管,不是给先帝殉葬,便是去看守皇陵。但是先帝仁慈,废了殉葬之法,原本是想让宝顺出宫荣养的,但是又担心箫思安身边没有人刻刻警醒,时时提醒,便将宝顺留给了箫思安。
很多宫内的消息,都是宝顺给箫思安传递的,宝顺能力不错,又有眼力见,将先帝身边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很是得用。箫思安在宫中也有可以提拔的太监,但是与宝顺一比,都显得不够得用,便索性留下了宝顺,继续作大总管太监。
宝顺早就摸清了箫思安的脾性,见箫思安没有惩治小太监的打算,朝着小太监挥了挥手。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出去,出去的时候又很有眼力见的将御书房的门关上了。
陆川见箫思安没有吩咐,开口说道:“陛下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箫思安没有抬头,继续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说道:“下去吧。”
如今陆川统领宫中禁卫军,除了护卫箫思安之外还要巩卫内宫,不能一直守在箫思安身边。
原本箫思安想要放下手中的事务去看叶轻语的,但是想到叶行舟今日才将龙武军令牌交给自己,心中便觉得郁闷。他知道叶行舟的意思,箫思安若是想要降妻为妾,不册封叶轻语为后的话,叶家便不会将龙武军交给他。这是摆在明面的要挟,他们都知道,即便是叶家一直支持箫思安,为箫思安的上位做出巨大的贡献,箫思安也给了叶家无上的尊荣,对于叶轻语更是从未有过二心。但是彼此之间仍旧无法全然信任,彼此防备。
想到这些,箫思安便不太愿意此时去见叶轻语。即便他与叶轻语之间如何亲密,感情如何深厚,可终究还隔着皇权与叶家。箫思安不想让这些影响到他与叶轻语的感情,他需要处理好政务,收拾好心情之后才能一身轻松的去见叶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