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悟得到京中传信,时机到了。在焦州的日子,不仅仅是叶轻语过的肆意快活,叶轻悟也是难得的安逸,安逸到叶轻悟都有些不想回京城了,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叶轻悟随即收敛了心神,他是叶家子,不能耽于安乐。
得知要回京城,叶轻语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兄长,一定要回去吗,我不想回去。”
叶轻悟说道:“你是叶家女,只要叶家的根基还在京城,你就不可能留在老家。”
叶轻语知道,她什么都懂,只好泪眼婆娑的跟叶老夫人辞别。回京的路上,再没有了欢声笑语,即便叶行风有心逗弄,叶轻语仍旧是阴沉着一张脸。眼见着快到京城了,叶轻语竟然病了,整日懒洋洋的躺在车里,连饭食都是在车里用的。
拂一回京,叶轻语便察觉府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心中觉得奇怪,但是身上疲倦,也就懒得多问,直接回了院子休息。
没过几日,便有圣旨传来,竟然是赐婚的,将叶轻语赐婚给了宸王做正妃。叶家人除了叶轻语,好像都没有觉得意外。
送走了宣旨太监,叶轻语捧着圣旨,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叶轻悟,问道:“这就是兄长带我回老家的原因?为什么?”
叶轻语已经知道,自己刚出京,便有传言叶轻语是天选之女,身上带有大气运,若是能嫁入皇室,便可保南梁百年兴盛不败,钦天监将叶轻语的八字跟皇室所有人员的八字相合,她与箫思安的最为匹配。叶轻语长大之后便不再相信这些了,原本以为是箫思安放出的消息来算计自己,但是又觉得不像是箫思安的风格。箫思安曾经对她说过,得利者便是最大的嫌疑人,此次得利者除了箫思安便是叶家。叶家并不想让叶轻语嫁入皇室,否则也不会让叶轻语拖到如今的年龄都未嫁出去,除了野心勃勃的叶轻悟,叶轻语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叶轻悟曾经与钦天监的司政交好,且是他提议回焦州,又是他撺掇带上叶轻语的,叶轻语便认定了是叶轻悟在其中作梗。
叶轻悟说道:“宸王需要一个正妃,若不是你便是邱家女。”
邱家,掌握京中禁卫军,是皇帝的依仗。箫思安若是能够得了邱家的支持,得到那个位置便如同探囊取物般。叶轻语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是那个应该被排除在外的人。
叶轻语说道:“按照你们的盘算,邱小姐应该更合适,不是吗?”
叶轻悟说道:“但她不姓叶,我为宸王谋划,自然也要为叶家考量,原本我想着等他登基之后再送你进宫的,但是邱家盯上了正妃的位置,若是让她成了正妃,你若想做皇后,宸王便只能妻降妾位,或者废后新立,无论哪一种,对叶家的名声都不好。”
“可是我不想入宫,更不想当皇后。”
“想与不想不重要,这些不是你能决定的,你是叶家女,若是没有叶家,便没有你,你理当为叶家付出。”
“为叶家付出?我父母都未要求我什么,你不过是我堂兄,凭什么要求我?”
“凭我姓叶。”
叶轻语想说“你姓不姓叶还两说呢”,但是最终在话到了舌头的时候没有开口,这话一旦说出来,伤害的不仅仅是叶轻悟,还有整个叶家。
见叶轻语神色迟疑郁闷,叶轻悟有些心疼,缓下语调,说道:“语儿,我知道你心中有他才会想着送你进宸王府的,做为叶家女,不可能一辈子都由着你的性子来,你总要学会取舍。自由,只要你还姓叶,便不可能拥有,爱情你总是可以抓住的。我与宸王聊过,他心仪你很久了,娶裴萱儿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答应我,此生绝不会辜负你。”
叶轻语垂着头,怀里抱着圣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轻悟说道:“语儿,我知你内心纠结,原本你拒绝宸王,无非是担心会牵扯到叶家,如今无论你嫁与不嫁,叶家与宸王都脱不开关系。”
叶轻语没有说话,直接回了院子。
夜里,叶轻语怎样都睡不着,心中惴惴,便又上了屋顶,她好像很久没有上过屋顶了,坐在屋顶,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放空自己。
叶轻言同样睡不着,便去找叶轻语,见她坐在屋顶,便也飞身上了屋顶,坐到她旁边,问道:“在想什么?”
叶轻语没有回头,问道:“兄长也参与了?”
叶轻言说道:“我,没有。”
叶轻语继续说道:“那就是知道了,你与轻悟兄长的想法是一样的?”
叶轻言说道:“我并不想让你嫁给宸王。”
叶轻语问道:“是吗?”言语中带来几分不信任。
叶轻言解释道:“我并未骗你,是真的,他或许会是明君,但不会是个好夫君,我不想让我的妹妹今后跟一群女人抢一个夫君。你若是真的不想嫁,我可以给你改头换面,送你离开。”
叶轻语心动了一下,不过随即又冷静下来笑着说道:“兄长说笑了,怎么可能呢,若是真的离开,叶家会如何,我又会如何。我不是孩子了,兄长不必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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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轻言在心中也是长吁了一口气,若是叶轻语真的要离开,他作为兄长只能帮忙,可是那样带来的后果是他不敢想象的,见叶轻语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叶轻言放下心来,问道:“你还喜欢他?”
叶轻语眸子慌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你在说谁。”
叶轻言说道:“你知道的,我说的是宸王,我是你的亲哥哥,怎么会不懂你的心思,你看宸王的眼神与媛儿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只是我不明白,你明明喜欢他,为何不肯嫁给他?”
叶轻语叹了口气,说道:“我,我只是……,有些怕。正如兄长说的,他今后身边会有很多女人,我只有他一个,我不想跟一群人抢一个夫君。如今他心仪于我,我心中也又他,是今后呢,他会不会改变心意,我自己会不会一直爱下去。若是有朝一日他变了心,兰因絮锅,帝王心变,到了那一天我该怎么般。”
叶轻悟见叶轻语面色有些苍白,搂住叶轻语的肩膀说道:“语儿莫怕,一切有我。若是哪天你们真的相看两厌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接你回来,到时候,哥哥养你一辈子。”
叶轻语仰着头靠在叶轻言的肩膀上,看着星空,说道:“好,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便捎信给你,你接我回来。”
叶轻悟在廊下,看着坐在对面屋顶的兄妹二人,没有去打扰,他们才是血亲,而自己终究也不过是个外人。
箫思安得知叶轻语接了旨意,并没有太多的抵抗情绪,也没有找机会逃走,心中忍不住的欢喜起来。手里摆弄着一个簪子,幻想着二人今后的幸福生活。
陆川进来,见箫思安手里的簪子,说道:“主子,这簪子您还留着呢,叶小姐马上就要嫁进来了,您也不用整日睹物思人了。”
箫思安手中的簪子便是当年在潞州赈灾的时候,叶轻语扎伤他的簪子,每当他想念叶轻语的时候便会拿出来把玩。他就知道,以叶轻悟的为人,不可能让旁人做自己的王妃,虽然放弃邱家对自己确实是不利,但是能够娶到叶轻语,箫思安便觉得心满意足了,对陆川说道:“多安排几个人给叶轻悟。”
陆川说道:“您是担心叶小姐会跑了?”
箫思安有些恼恨的说道:“小语怎么可能会跑,我是想让叶轻悟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