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崔邈大婚,叶家人知道叶轻语心情不好,也就没有问她为何要回来。
崔邈大婚之日,叶轻语去了茶楼,听到外面吹拉弹唱的声音,叶轻语攥紧茶盏的手松了一下,走到窗子旁。看着街上那个一身红衣,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心里反而有些放松,崔邈需要的是崔夫人而不是叶轻语。
魏安荷已经离开京城朝西去了,到了大漠,给叶轻语寄过来一封信和一盒大漠的沙子。信里描述了那广袤无垠的大漠,如波涛般起伏的金色沙丘,与湛蓝天空相接,一直绵延到天际,果真与诗词中描述的一样,孤烟直,落日圆。信中的一切都让叶轻语向往。
人生很多事情都会被放到天平上权衡,此重彼轻,彼轻此重。叶轻语知道,若是自己成为了崔夫人,便只能是崔夫人,不能再是叶轻语,逃不离京城,去不了大漠。叶轻语想要的是做自己,做叶轻语,而不是叶家的女儿,谁家的夫人。权衡之后,叶轻语明确的知道的自己的内心,与喜欢崔邈相比,叶轻语更爱自己,她无法为了崔邈放弃自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崔夫人。
叶轻语已经到了年龄,叶家又开始张罗着给叶轻语找婆家。叶轻语虽然反感,又几次表示自己不想出嫁,但是终究拗不过家里人的坚持,又见母亲哭过几次后便开始接受了。又是一番权衡,她没有办法放弃叶家,没有办法放弃父母,她只能放弃自己,她不是魏安荷,找不到自己的柳玉郎,没办法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每次出门集会,都是奔着相看去的,去的多了,即便爱热闹的叶轻语也有些不耐烦了,便整日躲在府里,不出门。
秦思安将证据交到皇帝手中,圣心大怒,将荣王幽闭,又夺了监理司司主的位置。因为监理司权力过大,如今荣王势弱,太子一家独大,皇帝不敢将监理司交到太子手中。四皇子天生残疾,无法入仕,五皇子太过懦弱,六皇子又整日只知道读书。但是六皇子与崔家定了婚,便有了崔家的支持。虽然秦思安想要推五皇子上位,接手监理司,但是终究难改圣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监理司落在六皇子手里,好在六皇子无势,母族势微,即便是有崔家的财力支持,一时也很难与太子抗衡,更是不会影响到自己。
如今荣王已经开始慌乱了,只要秦思安再加把火,逼迫一把,荣王便会彻底的失去理智。
景苑赛马
景苑赛马,每年都会举办,不仅仅是赛马,更多的是为了联络关系,虽然秦思安不会下场,但是每年都会去参加。今年听说叶轻语也会去,想着已经许久未见到她了,便更要去了。
叶轻语坐在棚子里,漫不经心的与张媛闲聊着,原本她是不想来的,可是经不住家里人的劝说,便只好跟着来了。
叶轻语吃着坚果,眼神不自觉的瞟向了崔家那边,听说今日崔邈和其夫人都会来。在见到崔邈扶着一个女子的时候,叶轻语不由的眼眶酸了一下,停下了手里剥壳的动作,直直的盯着二人。
张媛顺着叶轻语的眼神望过去,心中叹息了一下,她实在是不理解自己这个小姑子,原本跟崔邈好好的,却是突然悔婚,现如今崔邈娶了旁人,她又眼巴巴的盯着。可是张媛能有什么办法呢,终究是自己家人,见叶轻语眼神落寞,倒了杯茶递过去,说道:“既然出来了,便好好玩,一会儿有女子马射比赛,挺热闹的。”
察觉自己失态,叶轻语忙垂下头,说道:“好。”
崔邈扶着夫人坐下,环视一圈,不由的将目光定在了叶家那里。叶轻语侧着头,正与张媛说着些什么。自从二人彻底分道扬镳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不由的便多看了几眼。
崔夫人见状,问道:“夫君在看谁?”
崔邈忙收回视线,柔声说道:“随便看看。”又对跟在身侧的崔兰说道:“一会儿有马射比赛,我让人给你报了名,毕竟是要入王府的人,总要在众人面前露个面。”
崔邈的妹妹崔兰,容貌清秀,性子木讷,即便是崔邈入了官场,也被京中贵女排斥在外,却是非常好命的因为崔家捐出半身家产赈灾换了皇帝赐婚给六皇子的圣旨。虽说六皇子不受重视,可终究是天潢贵胄,皇室血脉,引起众多女子嫉妒。对于崔家用钱财换她前程的事情,京中女子既鄙夷又羡慕,便自发的排斥她,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融进贵女圈子,此次赛马她原本是不想来的,但终究是拗不过父母,便跟着崔邈来了。
马射比赛即将开始,叶轻语出恭回来,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躲在帐子后面哭,想要离开,装作未看到,但是听她哭的委屈,又不忍心,复又折了回来,问道:“你怎么了?”
崔兰抬头,怀里抱着弓箭,有些委屈的说道:“比赛要两个人一组,没人愿意跟我组队。”
叶轻语安慰道:“不过一个比赛而已,大不了不比了就是。”
崔兰连忙摇头,说道:“不行,我若是不比,不好跟家里人交代。”
叶轻语知道女子很多时候是不能率性而为的,即便是自己,有家人疼爱,终究还是受很多限制,见崔兰哭的伤心,有些不忍,终于说道:“我同你一队便是,我叫叶轻语,你叫什么?”
崔兰听到叶轻语的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留了私心,轻声说道:“兰儿。”
叶轻语点点头,说道:“行,你先去把上场顺序抽了,我去换衣服。”
叶轻语知道,张媛有心让自己玩的痛快些,也为了让自己能够在各家面前展示一番,也给自己准备了骑装。
人生本就是在不断的权衡中做选择,叶轻语在崔邈与自己之间权衡,选择了自己;皇帝在五皇子与六皇子之间权衡,选择了六皇子;崔家在权势与财富之间权衡,选择了权势;崔兰在参加与不参加比赛之间权衡,选择了依旧要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