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城外,叶家的人已经来接叶轻语了。
叶轻语坐上马车,听到车外崔邈的声音“轻语,结果是什么?”
叶轻语掀开车窗帘子,脸上带着几分羞赧,轻声说道:“我在家里等着。”说完,迅速放下帘子,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叶轻语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
雯儿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叶轻语此时才意识到车里不只有自己,忙收敛神色,故作正经的说道:“没事!”语调里的欢快却是难以掩藏。
崔邈得了叶轻语的话,脚步虚浮的想要上马,却是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脸上还带着傻笑。叶轻语说在家里等着,等着什么,自然是等着崔邈上门提亲了。
秦思安察觉了二人之间的不对劲儿,对陆川吩咐道:“派人去查查看,最近叶家和崔家有什么动静。”
秦思安得知叶崔两家即将定亲,恼恨的将手里的东西砸在地上。
陆川安慰道:“只是定亲,没有成婚,还是可以退的。”
秦思安没好气的说道:“退了亲,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夜里,叶轻语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自己床头,吓的坐了起来,喊道:“雯儿。”
秦思安说的:“不必喊了,她来不了。”
这时叶轻语才发现眼前的身影竟然是一身夜行服的秦思安,忙往后挪了一下,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想干什么?”叶轻语想着秦思安该不会真的要杀自己灭口了吧。
秦思安坐到床上,吓的叶轻语忙又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了几分。
秦思安没有在乎叶轻语的防备,说道:“明日崔家的婚事你要拒绝。”
叶轻语眉头皱了一下,问道:“凭什么?”
秦思安说的:“我不会杀你,不代表我不会杀他,你应该知道,杀一个商户出身的崔邈,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叶轻语有些恼恨的问道:“你有病吧,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秦思安淡淡的说道:“不关我事,只是看着碍眼。”
叶轻语直了直身子,说道:“秦思安,你脑子坏掉了吧。你别忘记了,我可知道你的秘密,你若是敢伤他,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秦思安冷笑一声,说道:“怎的,为了一个崔邈,你就这么狠心要置我于死地。”
叶轻语说的:“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的。”
秦思安笑出了声,说道:“小语,你觉得我的身份暴露了,会不会连累叶家。你知道的,当初我初入官场的时候叶家可是帮了大忙的,即便这些年我与叶家逐渐疏远,但很多关系是剪不断的。”
叶轻语说道:“你威胁我!”言语中带了些愤恨。
秦思安说道:“不是威胁,只是分析利弊,无论如何,叶家与我都是分不开的,为了叶家,你也不能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当然了,为了这层关系,我也不会伤你,但是崔邈可跟我没什么关系。”
月光透过窗缝挤了进来,照在秦思安那张清雅俊逸的脸上,带了些些阴森。
叶轻语有些无语,问道:“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跟崔邈的婚事关你什么事啊,你看着碍眼的事情多了,就都得如你的意吗?”
秦思安说道:“别的事情我管不着,但这件事情我管定了。你明天若是不按着我的意思拒婚,后天我便让你看到崔邈的尸体。”
叶轻语见秦思安要走,问道:“等一下,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让我兄长去潞州接我,为什么?”
秦思安见被叶轻语发现,说道:“好玩。”说着便推开窗子翻了出去。
梦里,叶轻语眼睁睁的看着秦思安手中的剑捅进崔邈的身体,她大叫一声“不要。”随即醒了过来。
叶轻语迷迷糊糊的坐在椅子上,耳边传来母亲与崔二夫人的谈话,热热闹闹,笑声不断,叶轻语却是一句都听不清楚。
崔邈的母亲,崔家的大夫人这些年一直在内院全心照顾崔邈,不怎么出门,对于京城的礼数规矩都不是很懂。崔二夫人是崔家的当家主母,又整日在京中游走。今日来叶家提亲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崔二夫人前来了。崔二夫人来之后便告罪,说明了崔大夫人没有亲自前来的缘由。
叶家自然清楚,便也不在乎。叶崔两家的当家夫人相谈甚欢。
叶轻语一直沉浸在昨晚自己做的梦里,她做梦了,又梦到了秦思安。曾经她做过很多梦,关于秦思安的梦很少,但是大多都成了现实,比如他被囚禁在监理司毒打,他为救她受伤,他与她在潞州相遇,遇到狼袭。昨夜又梦到了秦思安,梦中他杀了崔邈。
崔二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说道:“这样一来,咱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叶夫人笑着说道:“可不是嘛,崔邈这孩子一看就是踏实会疼人的,我家语儿以后可要享福了。”
眼见着就要互换更贴了,叶轻语猛然站起身来,说道:“我不同意。”
众人皆是一愣。叶夫人连忙说道:“你看这孩子,都高兴傻了。”
叶轻语朝着崔夫人屈身行礼,道:“对不起,崔夫人,这门亲事我不能应。”
崔邈站起来,走过来,有些慌乱的问道:“轻语,你怎么了?”
叶轻语看向崔邈,眼神中带了些不舍,随即狠心说道:“崔公子,之前是我不知分寸,让你误会了,我在此向你道歉,但是我真的不能嫁给你。”
叶夫人也有些气恼,明明之前叶轻语对这门婚事满心欢喜的,怎么突然间又不肯了,厉声说道:“不许胡闹。”
叶轻语说道:“母亲,这门亲事我真的不能应。”
叶夫人气的抬手就要打叶轻语。崔邈忙上前拦住,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崔邈的脸上。
崔二夫人连忙上前查看,心疼的说道:“你这傻孩子这是干什么。”
叶轻语心疼,却不能表现出来,跪下,说道:“母亲,要打要罚,我都认,只是这门亲事,我实在是不能认。”声音中带了几分祈求。
崔邈不知道为什么叶轻语突然改变心意,对叶夫人说道:“叶夫人,我有几句话要跟轻语说。”说完便拽起叶轻语出了门。
叶轻语跟着崔邈到了院子里,一言不发。
崔邈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要突然改变心意?”
叶轻语说道:“太急了,崔邈,你我之间并不了解,若是匆匆定下婚事,早晚会成为怨偶的。”
崔邈有些气急,双手抓住叶轻语的胳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说道:“怎么就是不了解了,你我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知道你的真性情,你知道我的真心,你还想了解什么,我都告诉你。”
叶轻语推开崔邈,说道:“就是不了解,崔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潞州我遇到的不是你,一起经历那些事情的人不是你我,你我还会定下婚约吗?”
崔邈不解,说道:“可是你遇到的就是我,就是你我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啊。”
叶轻语见崔邈不肯放弃,冷下心来,说道:“你配不上我。”
崔邈愕然,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叶轻语冷然说道:“叶家门楣何其高,我是叶家唯一的小姐,崔家门户太矮,我若是嫁过去,会被京中人耻笑的。更何况,我发现我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愿意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崔邈满脸的幽怨,问道:“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你不是这样的人。”
叶轻语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自小被养在老家,初来京城的时候受够了被人耻笑的日子。若是嫁给你,更要被人耻笑了。你若是真心爱重我,便不要再纠缠。”
崔邈冷笑一声,说道:“我纠缠你,是啊,我崔家不过是个商贾之家,我怎么配的上你,叶小姐放心,崔邈从今往后再也不纠缠你了。”说着,朝着叶轻语躬身行礼,转身进了大堂,朝着叶夫人躬身行礼,道:“叶夫人,是崔邈会错了意,冒昧登门还请恕罪。”崔邈果真是个正人君子,即便被叶轻语如此羞辱,竟然还能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崔二夫人也有些恼了,这门婚事本就是叶家先属意的,为了等叶轻语,崔家连拒了两门婚事。如今闹成这样,崔二夫人也怒了,说道:“叶家如此行事,这门婚事便就此作罢,这叶家的门楣,我崔家不敢高攀。”说着,便要离开,见崔邈仍旧看着叶轻语,没好气的说道:“不走等着用饭啊,今天还不够丢人的。”说着,便拽着崔邈离开。
等送走了崔家婶侄,叶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叶轻语的额头,说道:“原以为这一年你性子收敛了不少,没想到还这么肆意妄为。崔邈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不是你说你不在意崔家商户之家的?不是你说你欢喜他的吗?你今天又闹的是哪一出,与崔家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叶家,你要疯是不是。”
叶轻语只是站着,垂着头,不说话,叶轻语知道,自己再难找到崔邈这么好的人了,至于叶夫人担心的那些事情,叶轻语并不担心,她知道崔邈的为人,即便是被伤心,也不会让人从崔家传出任何不利自己的声音。
叶夫人问道:“别跟锯嘴的葫芦一样,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突然闹这么一出。”
叶轻语只是低着头流泪,就是不肯开口。
叶夫人气的用手在胸口顺气,说道:“我是管不了你了,让你父亲管你吧,”见叶轻语仍旧在那里跪着,冷声说道:“去祠堂跪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