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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证据确凿，他为何还是这么淡定，就好像……
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领头弟子不禁怔住，看着顾易这么平静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
现在已成定局，就算他再怎么强装镇定，也无济于事了。
念及至此，他眸中迅速闪过冷意，一步上前，本想直接向顾易发难，但看到其深邃幽深的眸子，却是一怔，本能的避开，向着韩风而去。
嵩山领头弟子一手捏住韩风衣领，怒然呵斥，似乎是想掩盖什么。
“说，是不是你们干的！”
音如炸雷，响彻在韩风耳边。
“嗯…嗯……？”
韩风感受到凶狠气息扑面而来，酒瞬间醒了大半，身子一抖向后退去。
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本能使他神经紧绷，不敢大意。
只是……
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刚不还在和顾兄一起饮酒么？
韩风虽有困惑，但还算镇定，稳住心神后，看向那位领头弟子。
“不是我……”
“杀了人还不承认，想蒙混过关，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连串的话语袭来，让韩风有些发懵。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其冰冷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继而是一阵迷茫。
杀人……
什么杀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还不清楚事态的具体发展，但这群嵩山弟子的态度却是被他看在眼里。
于是，他抬头望向顾易，眼神中带着迷茫和不解。
顾易没有理会韩风的“求助”眼神，只是淡然站立，双手交叠。
此时，院内众人已经聚拢过来，对着顾易和韩风指指点点。
现在证据确凿，大部分人已经认为顾易是和韩风是凶手，现在就看嵩山的人怎么做了。
“哼…不用多言……今日你们两个，还是交待在这儿吧……”
那领头弟子瞬间抽出长剑，剑尖下垂，泛出森然寒光。
下一刻，其身后的众弟子也是纷纷拔剑，指向顾易韩风二人
局势变得剑拔弩张，群雄皆是围观，不发一言，只不过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有些叹息。
大家原本都是来助拳的，一片好意，可现在搞出这种……
虽然顾易和韩风是“杀人偿命”，但他们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适。
不管怎么说，顾易和韩风跟他们是一类人，都是来帮忙的，可现在敌人还没见到，“自家人”就被找上麻烦。
这可真是令人寒心……
眼前景象也让他们认清了现实。
纵使酒桌上再如何热烈，场面话说的再好，他们终归不是嵩山“自己人”，是要被区别对待的。
没由来的，众人心底升腾起些悲凉之意。
兔死狐悲。
嵩山领头弟子见众人这般，也没多想，脸上洋溢起一片笑意。
他已经被得意冲昏了头脑，全然无法注意到众人心态已经发生了微妙变化。
这种事情就该冷处理，或是私下处理，将影响力降到最低。
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成功惩治凶手，也是有害无益，平白损失威信罢了。
领头弟子根本不管这些，还是一副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就当他以为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之时，人群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哼……你嵩山派真是爱扣大帽子，就凭这些也能算证据？”
是同伙，还是找茬的？
领头弟子心中迅速泛起疑问，脸上变得不善。
还没等他出声质问，人群中忽然又多出几道声响，尽是附和。
领头弟子心中陡然一惊，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
事情的走向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慌神间，他再次看到了顾易的笑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们嵩山不要污蔑别人，这剑算什么证据？我刚刚就和这两位兄弟在一块儿饮酒，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害你嵩山弟子？”
“依我看，这凶手另有其人，你们这是冤枉他们了……”
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为顾易和韩风作证。
有他起头之后，陆续又有人站了出来，三三两两的，都说刚刚一直看着顾易和韩风二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
领头的嵩山弟子放声大喊，满脸惊异。
“他就是杀人凶手，他刚刚都笑了，他对着我笑！”
看着众人目光压来，他开始口不择言，慌乱的指认顾易，想要借此掩盖内心的不安。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发现出声的这些人都是一桌的，刚刚全坐在一起。
他们刚刚跟顾易，韩风拼桌，知道这两人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故而站出来作证。
如果只有一两人，说是伪证那还说的过去，毕竟江湖上混的，谁还没个亲朋好友？
可是现在，一桌的人都站了出来……这就不可能是伪证了。
毕竟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几日之前还根本不认识，怎么可能让一桌的陌生人都帮着做伪证？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顾易他们……
是无辜的！
想到这儿，众人的情绪又是一变，思绪纷杂之下，宛如翻江倒海，意味难明。
刚刚他们都认为人是顾易他们杀的，还不禁生出感慨、悲凉之意，现在已经证明这两人清白，心中想法就可想而知……
此刻，嵩山众弟子都不禁陷入迷茫，彼此对视几眼，显然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那领头弟子更是抓狂，嘴唇上下打颤，不停的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人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鄙夷之色更甚，连带着的，对嵩山都起了些轻视之意。
这嵩山也不过如此，还什么“五岳盟主”呢，门下弟子都是这个德行。
想到自己日后还要为其“助拳”，众人心中皆是生出些感慨唏嘘，认为有些不值。
其实那领头弟子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做伪证，但他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心有不甘。
“怎么可能，他明明露出那般表情，怎么可能是清白的……”
领头弟子再次抬头看了眼顾易，眼神有些绝望。
他对上的，是一双幽然深邃的眸子，仿佛将他全身都给看穿，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他有些不理解，不明白他是如何让做到的。
领头弟子扫看几眼周边的形势，心中变得更加沉重，所有人都相信他…所有人都相信他……
他双目赤红，神色显得有些癫狂。
下一秒，他直接吼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沙哑。
“说，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们是不是还有团伙！”
“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他眸中闪过疯狂之色，长剑狂舞，疯狂点刺。
他没有对付顾易，而是寒芒一闪，剑刃转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韩风。
“嗯？”
“我……！？”
韩风心中“咯噔”一下，亡魂大冒，一时间躲闪不及，忍不住出声大喊，把眼睛闭上。
“铛”的一下，
兵刃碰撞在一起，形成铮然之音。
预料而来的剧烈痛感并没有出现。
韩风睁开眼，入目就是一把森然长刀贴着他的头皮，与那嵩山弟子的长剑架到一起。
真气激荡之下，他被削去几缕头发，随风飘落。
“好快的身手！”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齐齐看向顾易。
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身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众人心头掠过一丝惊异。
片刻过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他们看着嵩山众弟子持剑围了上去，忍不住心生怒意。
原先什么的，都还有理由，有借口，可以说是情急之下，一时误判。
但现在算怎么回事？
明明证据都已经摆在眼前，表面凶手另有其人。
可他们竟然还是如此咄咄逼人，完全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这意思……
是想拿顾易两个泄愤，还是做给他们看，借此立威？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这群黑道人物。
他们是来助拳，又不是来当炮灰，当嵩山派奴隶的！
现在，他们已经把顾易韩风看成自己人，嵩山派今日能这对待顾易两人，明日就能这么对待他们。
事关自身利益，容不得他们不发作。
终于，有人站出来，厉声喊到：
“你们嵩山派就是这样做事的？”
“是啊，我们不远千里赶来助拳，可都是看在左盟主的面子，你们现在这样……不怕人心寒吗？”
“……”
众人纷纷出言斥责，语气激烈。
“哼……没想到嵩山派皆是些这样的小人，为这样的人卖命，不值当，就此别过……”
有人冷眼发声，拱手之后转身告辞，没有半分留恋，此人带头之后，又有一批人起身告辞，紧随其后。
这其中，有一部分是真心对嵩山失望，不愿再为其效力的，也有一部分是本来不想卖命，正好借此机会脱离的。
过了不到半晌，院子内的人群稀稀落落已经走了泰半。
原本有些拥挤的院子，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近二百余人，如今只剩下不到百人，还板着张脸，冷冷的看着嵩山众弟子。
“这…这……”
领头的弟子有些慌，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不明白，针对的明明只是顾易两人，为何众人反应这般大。
可现在大错已经铸成，他自己更是骑虎难下。
继续对付顾易，那就是视在场众人为空气，摆明着告诉他们，你们的想法和态度毫无用处。
但若是放过他们两个，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威信扫地。
“可恶……”
领头弟子咬牙切齿，愤恨的看着顾易，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这边的情况要是传回嵩山，他的前途算是彻底完了，以后再没办法进入高层。
顾易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十分舒畅，手腕一抖，力透刀背，将压在刀上的长剑弹开，使其倒飞出去，斜插在地。
“嵩山派如此作为，实在令我等失望……”
“既然如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后期。”
说罢，他一挥唐刀，收刀入鞘。
随后，他拉着韩风便往外走去。
“你……！”
领头弟子看着顾易就要走出去，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碍于众人目光压迫，只得放任其离开。
一时间，他神色幽幽，心绪复杂，不知道再想什么。
顾易在经过嵩山弟子队伍之时，不着痕迹的看了宋少平一眼，朝着他微微颔首。
宋少平见到顾易目光，身子有些发抖，慌忙避开他眼神，心中忐忑不已，暗暗握紧了拳头。
为了避免身旁人发现异样，他还特地作出愤慨之状，以此掩饰自己因害怕而流露出的异样情绪。
人…是他杀的……
当日顾易胁迫他之后，给他下了“黑血神丸”，若是没有解药，日后定然暴毙而亡。
他不想死，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出卖嵩山情报。
罢了……
希望锦衣卫成吧，自己也可以逃过清算。
事到如今，他也只得暗自祈祷。
随着顾易和韩风二人的离去，略微空荡的院子显得愈发沉寂，空气间弥漫着压抑气息，令人心中沉重。
众人皆是眉头紧皱，各人心思不尽相同，默默站在原地。
……
韩风默默的跟在顾易后面，不发一言。
直到拐入一处无人小巷。
“韩风，参见大人！”
“扑通”一下，韩风单膝跪地，重重的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顾易眉毛一挑，淡然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
韩风将头几乎靠到地上，声音有些打颤，但还是尽全力保持着平和。
“从大人先前举措看出的……”
“大人身为锦衣卫，这才挑拨离间……哦不……”
“是施行妙计，妙计！”
韩风将头埋的更低，语气变得更加惶恐。
“我……”
“行了。”
顾易伸手打断了他发言。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韩风愣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脸上闪过一抹坚毅。
做江湖混子有什么意思，朝不保夕的。
还是跟着朝廷有保障，现在机会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心动。
他语气变得坚定，认真说道：
“希望大人给我个机会，让我效力，以后定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恍惚间，顾易有些愣神。
这一幕……
怎么有点似曾相识啊。
他神思变得有些飘渺，似是回到了福州府的茶楼。
良久，他缓缓叹了口气。
“罢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谢大人栽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