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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顾易微微有些讶然，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能有所收获，于是面色变得郑重，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陆川此时却不再着急，而是连忙请顾易坐下，给他泡了一杯茶水，待到顾易坐定之后，这才施施然开口：
“这青城派是江湖大派，享有诸多声誉，在这川蜀地界，更是霸主般的存在，什么事情都要来管上一管。”
说到这儿，陆川皱了皱眉，“这种江湖门派，说的好听点是名门，遵循侠义道行事。”
随即，他又冷哼一声：“这要是说的难听点，就是以武犯禁，不服王教，简直就是地方上的毒瘤。”
顾易听到此处也是暗暗点头，心中赞许。
陆川此话说的不错，侠自古以来便是以武犯禁，官府、世俗的法律条文于他们而言不过废纸一张。
这些高来高去的大侠，心中只有自己的江湖观念，哪管其他人的死活，争斗之中还常常波及平民。
两者相争，损坏什么茶楼屋舍，那都是寻常的事。
对于他们来讲，胜者自然得了偌大名声，沾沾自喜，败者则是名誉扫地，惶惶如败家之犬，更有甚者会为此丢了性命。
可不管谁输谁赢，这些江湖上的大侠是决计不会想到平民百姓的。
平民赖以生存的茶楼酒馆，损毁便也就损毁了，也没见过几人关心过这种事。
从这方面来说，江湖人士还真是不讨喜。
这对于朝廷来讲，他们的确也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陆川继续说道：“大人应该知晓，这些江湖大派的影响范围往往要向四周辐射，川蜀地区赫然正是青城峨眉的地界。”
“我自然知道。”
顾易颔首，喝了口茶。
正是因为他们是地方豪强，林震南想要走川蜀的路子，才会年年派人前来送礼。
江湖门派，弟子数百余人，个个皆是身怀绝技，放在地方上简直堪比地方军阀。
“嘿，想要稳住这势力范围，那么这财是万万不可少的。”
“这些大派上下数百号人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乃至兵器、马匹等等一些列事务都是离不开钱的。”
陆川眼神一转，眸光变得狡猾。
他顿了顿，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
“旁的，属下知道的不多，可有关这青城派的，我刚好知道……”
“有话便直说，在这儿卖什么关子？”
顾易见他来来回回没说到点子上，变得有些不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陆川本是许久未与人搭话，故而一时话多，忘了彼此身份，如今被顾易责呵一句，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是是。”
他连忙点头，挑着重点说道：“青城派这段日子也不好过，据我推算，他们如今怕是已经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
“财政紧张？”
顾易眉头一挑，忍不住出声感慨。
“财政？大人这词用的可真妙。”
陆川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赶忙拍了顾易一个马屁。
顾易自然不吃这一套，他抓住了这话的重点，“你怎知他们如今短缺银两，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陆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事换作旁人恐怕还不知晓，但我却是能够猜到内情的。”
“这还多亏我开了这药铺当幌子……”
“药铺，与这有关？”
顾易瞬间想起自己刚刚敲门时，陆川对他说的话。
“他这不赊药……”
顾易心中一动，摩挲着茶盏的杯边缘，缓声问道：“难不成这青城派付不起草药钱，还来找你赊账不成？”
陆川听闻此言，“呵呵”一笑，眸光变得深沉。
“何须如此麻烦？”
“他们做起事来，还需要找人买不成？”
陆川眸中闪过冷意，“其他行业我倒是不知道，但自几个月前开始，青城派便在这成都府内开了家药铺。”
顾易眼神一变，有些疑惑，这青城派既然能开药铺，又如何会短缺药材？
似是看穿了顾易的疑惑，陆川继续说道：“说是开药铺，但他他青城派哪来的药材？”
“此前数年，他们向来都是向成都府内各大药堂订购，价格只有市面上的五成。”
“大家俱是敢怒不敢言，碍于其势大不敢反抗，只得把牙咬碎往肚子里咽。”
“但从去年年末开始，青城派便开始向城内各大药房压价，想仅用市面价格的三成购买。”
陆川变得义愤填膺，语气不禁上扬：
“原本五成，各大药铺已经是忍着，完全没有丝毫的利润，反而还有倒贴，如今这三成……简直…简直就是明抢！”
顾易默默听着他这话，连忙又问：“既然如此……这跟药铺又有何关联？”
陆川向他解释：“青城派如此要求，众人自是不可能答应，于是纷纷拒绝，其中不少大药堂还联名请官府出面……”
“官府出面了？”
顾易有些惊讶。
“那倒没有，官府回绝了各大药房的请求，只是此事闹的大，青城派自此之后确实消停不少，没了动作……”
陆川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此事就到此为止，可谁知他们今年开春便在城内开了个药堂，叫什么‘青城堂’。”
“他们开了药堂之后，便定下规矩，说是要成立行会，让这成都府内的药铺都听他的。”
“原本药行的行首不从，严词拒绝，可是没两天，他又突然改换说辞，将这行首的位置让给了‘青城堂’，此后更是讳莫如深，没过多久就举家搬离了成都府……”
陆川神色幽幽，叹息道：
“青城派当了行首，这才暴露其狼子野心，将市面上药价一个劲的往下降，市面上的价钱降下来了，他们从我们这儿收的价格自然也就低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变本加厉的收购药材，整个成都府内的存货基本上都要被他一扫而空……”
陆川脸上苦笑之色更甚，“这也是先前大人上门，我说不赊药的原因。附近穷苦人家多，原先我还常常赊药，可今时不同往日。”
“一来价格降低，二来库存没了，我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赊药……”
顾易听他把话说完，也总算搞清了事情缘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