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时封便看见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
绿影渐渐消失,迎接他们的是漫天黄沙和家人。
“是大师姐和六师姐。”即便戴着斗签,时封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蓝色衣裳的女子也瞧见了他,猛的朝他挥手。
“阿与,你到底收了几个徒弟啊?”怎么又来两个。
容与还未出声,忆欢便道:“江师叔能不能对我和小师弟上点心,都好些日子了还不知我排行四,小师弟行七么?”这几句话说的,颇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她平时和师父也是这般相处,也不觉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江亦尘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也不觉得被小辈顶嘴是冒犯,他性子惯是随性,正儿八经拿他当老前辈,估计他反而会不适应。
“嘻嘻,我每天和你们师父有说不完的话,哪里有空了解你们。”
“不过现在我记下了,你排四,时封排七,阿与总共收了七个徒弟,唉……”
见他突然唉声叹气,容与侧眸看着他,关心询问:“怎么了?”
“你都有七个徒弟了,我还是孤家寡人,想想都心酸。”
听到他的回答,容与轻笑一声:“若是你放出消息要收徒,保准有大把人抢着要拜你为师。”
“咦!”想到那个场景,江亦尘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算了,一个人也挺好的,我可不像你一样耐心这么好。”敢情阿与消失的这几百年都在带娃!真是想想就疲累。
“看吧,你就是懒。”
他们说话间,时封已经奔上前给了两位师姐一人一个重逢的拥抱。
“几年没见,小师弟长高了。”玥汐(六师姐)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明明应该是感慨的语气,她却说出了陈述句。
“嗯,我都快二十岁了。”要还和以前一样高才吓人。
“大师姐,小师妹。”忆欢也走了过来,笑着朝两人打招呼。
“这里黄沙重,把这个戴上。”清澜朝她微一点头,拿出两个斗笠出来递给他们。
看着其中粉色的斗笠,忆欢脸上的笑意更深:“大师姐最是疼我,事事都按着我的喜欢来。”
“灵力可以挡黄沙,但一直消耗也不是个事,所以这个防沙斗笠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玥汐拿过青色的那个,边说边帮少年戴上。
时封眼神柔软,他知道六师姐这是在给他讲解原因,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性格内向的人都会比常人更细心?
“澜儿,小六。”容与也走了过来。
“师父。”两人同时出声。
“这就是我的大师侄和六师侄吧,不错不错。”江亦尘眼含赞赏,只是看着看着,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怀疑,阿与收徒的标准莫非是看脸。
剩下的三个他尚未见到不清楚,可这四个没有哪一个是相貌平平之人。
“师父,他是?”清澜看着这个多出来的人问道。
“他是为师的好友,你们唤江师叔便好。”
“走吧,在这里吹黄沙多没意思,剩下的事回去再说。”
“是,师父。”
沙城。
“这里原来没有建城,来这的修士都是东修一座屋,西修一个院,听说是百年前才修起的。”进入用黄土黄沙砌出的城门,容与一边走一边和江亦尘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一直没来看过。”毕竟北荒是真没有多少修士愿意踏足,灵气稀薄就算了,环境也特别恶劣,妖兽等级低,数量却不少,又没有什么价值,真是连杀都懒得杀。
所以自从几百年前来北荒见识过后,江亦尘就再没踏足过这里。
“有人建了城,大家也都不再散落的住着,而是搬进了这沙城,不过仍有一部分人依旧住在黄沙野外。”
“我懂,能来北荒定居的人,就一定不是那循规蹈矩的人,谁愿意进城里被人管着。”江亦尘了然的点头。
“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那另一半是什么。”
“住上几天你自然就明白了。”容与轻笑。
“阿与,你怎么还是喜欢说话说一半!”明明知道他是最受不住好奇的性子。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师徒的房子。”容与却是不肯再透露半分,而是停下脚步,指着一座四进制的院子道。
江亦尘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勉勉强强能住。
时封眼角余光扫到街角处,蹙眉:“有人跟踪我们。”还是从城门口一路跟到了这里。
他能察觉到,师父他们自然不可能没察觉到。
“不用搭理他,他就是一跑腿跟班。”玥汐一脸淡定,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怎么回事?”说话间,他们已经进了院子,大门一关彻底挡住了那偷摸摸的打量。
“这事还是我来说吧。”清澜看了眼沉默的六师妹,淡声道。
“师父带我们来北荒时,小师妹和人起了些小冲突,那人就一直咬着小师妹不放,我们也教训过几次,但她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碍于沙城的城主,故也没把事情闹大。”
“都一年了,她还和小师妹较着劲学炼丹,听说隔三差五就要炸一次丹炉。”
“这次估计也是特意蹲小师妹的行踪。”
“……”
“那人想和六师姐比炼丹不成?”时封讶异。
“谁知道呢,师父说不用管他们。”清澜也略无奈,在这北荒有百种让人消失的方法,若非师父这样说,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再也不能走到他们跟前。
闻言,时封也没再多问,师父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江亦尘又放了一次血,再次将他的珍藏拿出来让清澜和玥汐挑选,他这个做师叔的也不能小气了不是。
灵幽州,遥远的另一边。
“为什么要救我。”君珩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一次是真的不理解。
他听从君晏辞的指示,一直在追杀顾朝寒,虽未能如愿杀了他,但也给他造成了诸多麻烦。
君珩没想到在这种紧张的关系下,生死关头会是顾朝寒突然出现救了他。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活着?”俊美的男人略微挑眉,眉眼深邃冷漠。
“当然想。”能活着,谁又会想死。
只是……他好像坠入了更深的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