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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零星的铃铛响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回头看向嫣然。
她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望着那被反复冲洗的血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不敢继续深究。
那斑驳的血渍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属于谁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逝了……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一旁的看台上,玉拐轻敲地面的声音伴随着清冷的语调响起,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却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令嫣然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直抵骨髓。
“大少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嫣然抹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努力避开即将蔓延至脚下的血水,语气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慌张。
“听说是抓到了一名盗贼。”
凌予策倚靠在栏杆上,嘴角勾勒出一抹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但在这一刻,那微笑中却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凉意。
他将目光转向嫣然,淡淡问道:“倒是你,为何离开后又折返回来?”
“我,奴婢……被抓的,是不是……凌熠辰?”
嫣然几乎是踉跄着踩过血水,一步步靠近凌予策,她的眼神紧锁在他的每一丝表情上,眼中血丝渐现,下颌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面对她的质询,凌予策默不作声,低下头,这无声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令人揪心。
嫣然的心底逐渐清晰的答案让她几乎窒息,一句不受控制的哀求脱口而出:“大少爷……”凌予策缓缓阖上眼帘,那动作中隐含着万般无奈与决绝,仿佛仅是多看一眼都是难以承受的重负,他那冷漠的面容之下,声音却隐隐透出一丝难以遏制的愤慨。
“听闻他遭逢不幸,你竟是连自身的自由都可弃之不顾,只为奔回此处?”
嫣然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赧然。
这份愧疚,以及对凌熠辰那难以名状的情愫,她实在不愿在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前袒露分毫。
又或者,她只是惧怕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捕捉到哪怕一丁点难以掩饰的失望。
然而,思绪在不经意间悄然流转,更多的忧虑却是关于无谓纷争的触发与误解的滋生。
“大少爷,您能否告知奴婢,凌熠辰他是否真的陷入了危难?”
在她心中,那些任务中的小挫折如何会演变成关乎生死的大事?难道是那次营救哑姑的行动最终连累了他?想到这里,哑姑的安危又成了另一桩悬而未决的心事。
倘若城门守卫的话语属实,那么这一回,凌熠辰无疑是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而这其中究竟哪里出了差错,让事态变得如此严峻?
“凌熠辰”,这个名字在嫣然的内心反复萦绕,搅动起一池波澜。
她的心绪纷乱如麻,视线紧紧锁定在凌予策紧蹙的眉头之上,期待能从那微小的表情变化中寻找答案,而他却迟迟未开口,仿佛已在心中默认了她的猜测。
热血一瞬间涌上心头,她压低声音,近乎虔诚地询问:“大少爷,您不打算去救他吗?”
“救?”
凌予策挑了挑眉,眸中寒光闪烁,犹如寒竹傲立于风雪之中,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成刺骨的寒毒。
“如果我告诉你,你脚下所践踏的,正是他的血肉之躯,你是否会对回到这里感到悔恨?”
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嫣然心头一颤。
她慌忙低下头,死死盯住脚下的湿润地面,猛然间向后退去,却不料被裙摆绊住,一屁股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瞬间冷却,胸口如被千斤巨石压迫,窒息般的痛苦让她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而眼眶干涩,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只剩下胸口灼烧般的痛楚。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就……”
话音未落,小巷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嗤笑声,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不是说女夷消失无踪了吗?难道是我老眼昏花,认错了人?那跌坐在地上的,莫非不就是……”
抬首望去,小巷的尽头不知何时停放了一顶高高的轿子,周围宫灯环绕,轻纱随风轻扬,那纱质透明如蝉翼,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窥见其内的景象,只能依稀分辨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即便看不清楚,那声音对嫣然来说却再熟悉不过,她震惊之余,愕然仰首。
凌予策连忙上前几步,以最恭顺的姿态施礼:“皇上驾到。”
“朕特地离宫来观赏女夷的游街赐福,听说人不见了,怎么,现在又找回了吗?”
皇帝的声音依旧低沉而苍老,简短的一声冷哼,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皇权威严。
嫣然垂下眼帘,默默地跪倒在地,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皇上的心情似乎极为舒畅,帘幕后的人影轻轻一动,周围的侍从随即小心翼翼地将轿子降落,看来并不打算即刻离去。
只见帘幕后伸出两根苍白而细长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凌予策眼神略显暗淡,恭敬地弯腰趋近,双手合十,动作优雅而超凡脱俗,这样的他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的仙人,超脱尘俗。
平日里,当院子里的丫鬟们赞叹凌予策为“如玉的公子”时,嫣然总能感同身受。
但在此刻,她却只顾着盯着脚下的石砖,手指抠进了泥土之中,眼神空洞而迷茫。
“给朕说说,这是在唱哪一出?后悔?死亡?游街未成,反倒是先自导自演了一出?”
随着话语,风吹得凌予策的衣摆在轻风中微微摇曳,他转头望向地上神情恍惚的嫣然,沉默片刻后,紧抿的唇角渐渐松弛……
“是我教导无方,小姑娘未经世事,又被今夜的突发状况吓得失去了常态,这才慌不择路藏了起来。刚找到人,还未及禀报陛下。”
他微挺了挺背脊,语气变得冷硬而坚定,“至于那些滋事的主谋,已按律严惩,以儆效尤。”
“这么说来,女夷今夜并非逃跑?破坏仪式的也不是她啰?”
“确实,只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暂时避开了风头。她同样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凌予策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一件日常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