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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无声祝福

作者:稚楚字数:7038更新:2024-10-01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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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同学。

南乙从没想过,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甚至还被赋予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幽灵。这名字还真是恰如其分,躲在阴暗角落见不得阳光的一片阴影,一抹无孔不入又不被看见的魂魄。

但他从不曾去猜想,原来自己在默默注视着秦一隅的时候,也成为了被观测者的观察对象。他并没有戳穿,好像在玩什么不为人知的游戏或试验。

他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揭穿。

是猜准了只要回头,我就会消失不见吗?

像幽灵一样。

好怪的绰号,好奇怪的举动,但又很符合秦一隅的逻辑。

这一切都很玄妙,听到秦一隅说会想起他,南乙的心好像陷下去一块,听见他那样称呼自己,心脏又充盈得很满、很涨。

大约是被风冲昏了头,他甚至开始幻想,假如当初,秦一隅那天没去签约厂牌,而是像所有高三学生那样参加了毕业典礼,而自己如愿以偿将校服还给了他,后来又会怎么样?

过去他从不会考虑如此虚无的问题,从不想如果。对南乙而言,这世上最无用的一个词就是“如果”,这不过是人们对创伤进行自我麻痹的托词。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疤从不会随时间而淡化,永远都在持续地灼烧。

可这一刻,他竟然也会想如果,但所想的却都与自己无关。

他只是想知道,在那条自己脱下幽灵伪装的时间线上,那个世界的秦一隅,有多大的概率能不受伤。

可以继续快乐地弹琴吗?

他没法确定从未发生过的事,但很希望会是这样。

至于校服,他没想过秦一隅这么在意,早知道带来了。

南乙想,秘密交换秘密也挺公平。

等到他集齐五次秦一隅梦游实录并且告知给他的时候,向他坦白一部分自己的秘密好了。

好在每次live演出结束都可以外出,到时候把他心心念念的校服拿过来,还给他。

回到疯乐营已经是正午,大太阳都快把秦一隅的裤子晒干,快到的时候秦一隅还商量着怎么溜进去不被发现,但南乙早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刚回到基地大门,摄像头就已经准备好,几个戴着粉色音符logo头套、身穿西服正装的高大男人围住两人。

“恒星时刻的秦一隅、南乙……”

秦一隅莫名来了个立正举手,“到!”

“你们俩违反了疯乐营的营规,擅自跑了出去,所以现在需要接受惩罚。”

南乙皱了皱眉,还没等他说话,眼前一个头套男不知从哪儿L拿出一个黑色口罩,不由分说戴在了他的脸上。

黑口罩上面印着个洋红色大叉。

“从现在开始禁言24小时——”

南乙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11点52分。

“24小时??”同样被戴上口罩的秦一隅还在大声讲

话,“现在都快12点了,明天一早就彩排了大哥!我们不得跟调音老师说话吗?不跟导播说话吗?”

头套男思考了几秒,改口道:“那就16小时。”

南乙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们节目组还真是草率啊。”秦一隅依旧叛逆,“我们还得练歌呢!”

“唱歌除外。”对方又打了个补丁。

“从现在开始——”头套男向摄像机镜头展示了一下时间,“对了,车也由我们暂时代为保管,如果再犯规,你们手里的东西我也会没收哦。”

秦一隅本来还想反驳,听到这话立马收回了到嘴边的话,抱紧了自己的小袋子,抿着嘴唇嗯嗯唔唔骂了一句。

[算你们狠。]

进去之后,他给南乙发了消息,并摇了摇手机示意让他看。

[秦一隅:我要回去换衣服。]

[小狼崽儿L:我也回去一趟,把酸奶放冰箱。]

回到宿舍,南乙发现,秦一隅也把他一直好好抱着的黑色塑料袋放进了冰箱冷藏区,似乎是怕他看到,还特意守在冰箱门旁边,直到南乙放好所有的酸奶,他才放心地走开,拿起麦香酥啃起来,一边吃一边重重地点头,冲南乙比了个大拇指。

等两人回到排练室,严霁和迟之阳还窝在沙发上睡着,不知道怎么回事,迟之阳睡着睡着就枕到了严霁的胸口,还睡得贼香。

秦一隅回头冲南乙比了个嘘的动作,贼一样溜进去。

我们现在本来就不能说话啊。南乙心道。

即便如此,他也放轻脚步跟在他后头,眼睁睁看着秦一隅捏起迟之阳的辫子,用毛絮絮的小尾巴在他鼻子下面扫来扫去。

于是,迟之阳打着喷嚏惊醒了,严霁也被弄醒,没睁眼,但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他的头。

“你们!”他瞪大眼睛,盯着快凑到脸跟前的两人,吓得说不出一句整话,“你们俩干、干什么啊?这哪儿L来的口罩!”

南乙耸耸肩,思考了一会儿L,干脆对他打了手语。

[我们早上跑出去,被节目组抓了,罚禁言一天。]

秦一隅眼看着他打手语,眼睛都睁大了。

还能这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迟之阳还没睡醒,头发乱糟糟,眉头也拧在一起,“啊??有病吧节……”

他没说完,被严霁捂住了嘴。

秦一隅也掏出手机快速打下一行字,给严霁看。

[你们怎么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的?]

严霁伸了个懒腰,扯了扯被自己睡皱的衬衫,“这是调休。”

秦一隅又打了一行,怼到还躺在沙发上的迟之阳面前。

[你俩怎么这么难舍难分的?还不舍得起床啊?]

“你在狗唔唔唔!”

又被严霁强行消音了。

应禁两名,实禁三名。

严霁露出疲惫的微笑:“怎么办,我们队好像只剩我一个能说

话的了,还能继续排练吗?”

不让秦一隅说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扭头,看向南乙,只见他跟个没事儿L人一样,摘了口罩,背好了琴开始手指练习。

他平时话就少,这惩罚本来就不太公平,而且这小子还会手语!

想了一下,秦一隅给南乙发了消息。

[秦一隅:教我手语。]

[秦一隅:小狗拜托·jpg]

[秦一隅:看我]

于是南乙看过去,只见秦一隅双手合十,摇晃了好几下,和表情包里的小狗一样。

终于看过来了。秦一隅很开心。

没过一会儿L,他便收到南乙的回复。

[小狼崽儿L:有点难,一时半会儿L学不会。]

[秦一隅:教我几个基本的呗,你好再见去吃饭之类的]

[秦一隅:为什么你会手语?]

[秦一隅:你别一直对着迟之阳打手语了。]

南乙读完最后一条,抬头看向他,动了动嘴唇,但没有发出声音。

[为什么?]

很自然地,秦一隅盯住了他的嘴唇,他的唇色偏淡,透着些许血色,看上去很柔软。视线被一张一合的动作勾住,不自觉开始描摹唇形,又被白的、尖利的齿尖吸引,简单的三个字,读了好久,仿佛患上识别障碍。

隔了许久,南乙才收到回复。

[秦一隅:不为什么,晃得我难受。]

其实这句是假的。

他还挺喜欢看南乙打手语的,干脆利落,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是很好看。

可能是因为他的手指很好看,又细又长,骨节分明,每次做贝斯点弦的时候尤其好看。

[秦一隅:你教教我呗,对我也打一个。]

手机震了一下,乱跑的思绪拉回。

[小狼崽儿L:看我。]

不知为何,秦一隅心猛地跳了一下,跟犯病了似的。他抬起头,看见南乙两手从贝斯上拿起来,举起右手,掌心朝上握拳,抬起拳头,手背向外,敲了一下额头。

然后,他用左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在胸前比了一个圆形,再分开。

秦一隅根本看不懂,只看到南乙做完之后,嘴角抿起笑意,右侧的小梨涡和尖牙都没藏住。

这什么意思?怎么还笑了。

笑这么好看。

他跟着用手比了一下,拳头敲脑袋还好说,两手一起比划圆的时候,他忽然一愣。

我悟了。

这和比爱心也太像了吧!

爱心代表爱,那这个不会是喜欢的意思吧……

他不会在偷偷给我表白吧!

可是敲脑袋是什么意思?

秦一隅皱着眉反复琢磨,直到脑中灵光一现,他一拍脑门儿L。

懂了。

敲脑袋的意思……是“冲昏了头”吧!

那连在一起,不就是我喜欢

你喜欢到冲昏了头??

手语,易如反掌。

秦一隅摇了摇头,认定自己就是学习手语的天才,只是因为南乙害羞,不敢教罢了。

严霁一直在从旁观察秦一隅的一举一动,他很困惑。

他凑到迟之阳跟前,压低声音问道:“刚刚南乙对他比了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开心?”

迟之阳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可能是抖M吧。”

严霁皱眉:“啊?”

迟之阳又打了一遍南乙刚刚的手语,“小乙骂他笨蛋,他这么开心,不是抖M是什么?”

然而秦一隅根本没有听到真相,他为自己的顶级理解而兴奋地哼着小曲儿L,哼着哼着又冒出一个天才的想法。

“唔!”他打了个响指,在手机上啪啪啪打出一行字,传阅给众人看。

[我也想到了一个卡bug的方法,我太牛了!]

半小时后。

碎蛇三人吃完饭,打算回去继续练歌,可路过恒星时刻的排练室时,却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动静。

于是三人把耳朵贴到门上。

“为什么他们练一会儿L停下来要唱山歌啊?”

“这是什么新的开嗓方式吗?把要讲的话都唱出来。”

“好像只有秦一隅这么干,应该只是他个人的练歌方法吧。”

“哦,是秦一隅就不奇怪了。”

排了一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四个人满脸疲态地坐在餐桌前,谁都不说话,难得地安安静静吃饭。

秦一隅嗓子唱得快冒烟,想吐槽,又忍不住打开手机。

[怎么禁言之后反而更费嗓子了……]

其他三人都笑了,越笑越大声。路过的乐队都一脸诧异地侧目,但也表示理解。

写歌哪有不疯的。

尽管排练次数远少于其他乐队,但好在他们技术都过硬,加之不能言语沟通,反而减少了说废话的时间,大大提高了效率。为了舞台效果,节目组开了两次会,和他们讨论舞美和灯光的布置,这个的前提就是把整曲先提交给他们,好让舞美灯光师能根据歌曲氛围进行布置。但他们的歌还没有写好,这是个大问题。南乙只好在第二次会议前,草拟了一份舞美布置方案,让舞美设计师根据他们的要求来。

由于最开始的灵感和节奏底型都是南乙给的,因此他也承担了作曲和编曲的工作,他写歌本就很快,和秦一隅配合起来就更加快,而编曲上,严霁也只需要稍作调整,选择他想要的合成器音效,只花了两个小时,作曲编曲都已经基本敲定,过了很多遍。

唯独词,秦一隅怎么都不满意。

平日里他大大咧咧,但对写歌却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从整体构思,到独立的每一句,都反复推敲。

他给南乙发消息。

[秦一隅:我觉得现在的词是散的。]

看着一地的草稿纸,南乙不觉得他挑剔,

反倒很理解。

[小狼崽儿L:缺一条贯穿始终的线索。]

[秦一隅:就这意思!但我现在一点思路都没有。]

看他这样(),南乙已经做好了死磕的准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没想到秦一隅瞟了眼时间,突然站起来拍手,把靠在墙上快睡着的迟之阳都弄醒。

“干嘛啊……”迟之阳揉了揉眼睛,“词捋完了?”

秦一隅摇摇头,又双手合十放在耳边,打了个睡觉的手势。

南乙还觉得古怪,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凌晨两点半,他们还是回到了宿舍。白天起来还要写歌、彩排,所有人都累得不想说话,相互摆了摆手,关门洗澡睡觉。

“禁言”的时间还没到,秦一隅好像是玩上瘾了,愣是不开口,连回到没有监控的卧室都对着南乙打手势,示意他去床上坐着。

南乙从来都不是爱守规则的人,看他这样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故意问:“什么意思?看不懂。”

一听这话,秦一隅干脆直接把他拽到床边,按着肩膀强行让他坐下。

坐下来时,掌根摁到了什么,南乙回头一看,是严霁的迷你采样器。

面对秦一隅的古怪举动,他一副“我看你究竟要干什么”的表情,盯着他匆匆忙忙开门离开,又偏了偏头,只见他去了厨房,还打开了冰箱。

忽然间,南乙想到什么,垂了垂眼,但并不确定。

笃笃。

卧室门被敲了两下。同一时间,一只手伸到门口的开关。卧室的灯熄灭了。

南乙循声抬头,却怔在原地。

昏暗的视野里,秦一隅的脸被摇晃的烛火点亮,忽明忽暗,神色生动。他端着一块4磅的小蛋糕,饱满的白色奶油,顶上一块橙色的柿子果肉,晶莹剔透。一支相较而言过高的蜡烛孤独地伫立着,火苗一跳一跳,被他用手掌小心护住。

思绪仿佛凝固,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到这一秒,他好像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一隅捧着蛋糕,来到他面前,蹲下来,小心地将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

嘘——

秦一隅半蹲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看蛋糕稳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他一大早找音乐老师借的卡林巴琴——箱式、21音、桃花芯木——白天写歌的时候还用过。

南乙就这样愣愣地望着他,看他捧着那一方小小的琴,拇指在山脉般排列的银色琴键上移动、拨弄,清脆而空灵的音符流淌开来。

是生日快乐歌。

他这才猛然想起,原来今天是10月24日。

静谧的卧室忽然间化作一只封闭的八音盒,摇曳的烛火是中心,旋转的不再是踮起脚的芭蕾女孩儿L,而是南乙的思绪。

他想起排练时,秦一隅说的话。

[这个乐器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音乐。]

他说得没错。

叮叮咚咚的卡林巴

()琴,灵动的火舌,奶油香甜的气息,秦一隅的面孔,原来这些就够造一个梦。

直到手指静止下来,这首歌结束,魔法的效力消失,那只短暂开启的八音盒才又缓缓关闭。

琴被搁在床边,他抬头望着南乙,黑沉沉的瞳孔中映着两簇灵动的火苗,带着笑,还有一点得意。

南乙眼神中有光点晃动,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看见秦一隅指了指还在燃烧的蜡烛,又双手合十,示意让他对着蜡烛许愿。

许愿。

自从外婆离世,过去的每一年,南乙都只许同一个生日愿望。

他要报仇,要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变本加厉地感到痛苦,即使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要将他们咬得血肉模糊。

但这一刻,这些阴暗的、残忍的期许,却并未掠过脑海。

他无法闭上眼,只能出神般盯着眼前这个人,望着他英俊面孔的每一处细节,他的笑容,他嘴唇上微微凹陷的小孔。

直到眼睛发酸、发涩,好像要被烛火熏出泪来。

不可以。

于是南乙赶在那一刻到来前,吹灭了蜡烛。

房间重新被黑暗所湮没。

“为什么还要遵守规则?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南乙垂着眼,试图打破方才的气氛,那让他觉得陌生,没有安全感。

“你明明不是怕犯规的人。”

唯一能说得通的理由,就是秦一隅认为这样很好玩。

是不是现在他的反应也很有趣?所以才给他过生日,才一直仰着脸盯着。这个人并不知道他就是那只小幽灵,假如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正想着,手背被拍了拍,南乙再次抬头,却看见秦一隅伸出两只手,左手五指并拢,横在胸前,手背朝外,右手比了一个六的动作,放在左手掌内侧,自上往下滑走。

他的动作很生疏,做得有些慢,皱眉想了想,又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空心的圈,从右肩开始,到头顶,再向左下滑,在空中划过半圈。

紧接着,他露出笑容,两只手在胸前扇了扇,掌心朝上。

做完全部的手语,秦一隅冲南乙挑了挑眉。

[生日快乐。]

原本就涨得过满的心脏,在这一刻被一根针狠狠扎中,细小的孔隙里冒出汩汩的、酸涩的汁液,难以止住。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了那个幼小又痛苦的失声期,那一年的生日,父母、舅舅、大伯婶婶和堂姐,所有人都围着小小的他,对他打了同样的手语。

在失去至亲的同时,他也被爱包围,像一簇过早成熟的芽苞,被命运硬生生地剥去一层,又在家人的呵护下,勉强长大了一岁。

而今天是他成年的日子。

指尖微微发麻,南乙的掌心开始发汗。无论自己多么精于计划,多么成算在心,都不曾设想过,在今天这个日子,陪伴他、让他往事重现的人,会是秦一隅。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都有些

哑,一度又变回那个说不出话的小孩。()

“谁教你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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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隅笑了,摇了摇手机,随后抓起他的一只手,帮他合拢其他四指,唯独竖起拇指,半强迫地让它弯屈了两下,就好像逼着一个倔脾气的小孩鞠躬。

最后讨来一句[谢谢]。

南乙被他逗笑了。

“反了。”

他将拇指对准秦一隅的方向,重新屈了两下。

“谢谢你。”

秦一隅似乎还没玩够禁言的游戏,手指戳了戳南乙,比了一个十八。

这个数字令他恍惚。

南乙缓慢地眨了眼,盯着秦一隅手指上的玉兰,声音轻而恍惚:“原来我今天才成年啊。”

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一隅:是不是因为年龄填错,过着过着,自己都分不清了?]

或许吧。

黑暗中,秦一隅的眼神中有一簇光,亮得像一把闪着寒光的薄刃,轻而易举地把南乙的内心划开了,埋藏在深处的东西开始往外淌,不受他掌控。

他的人生就像是填错的出生年份,提早了一年,每一年都在追着更年长一岁的自己,被打趴下,也要爬起来,颤巍巍地向前走着、跑着,提前被套进成年人的壳子,过早地失去了幼稚和鲁莽,过早地成熟。

“有时候……”大约是因为此时此刻的秦一隅不开口,反倒让他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这很罕有。南乙的嘴唇动了动,很多话浓缩成意味不明的句子,他不觉得秦一隅能听懂,所以说出来也无所谓了。

“我感觉自己很割裂,明明拼命地在往前跑,又被过去拉着。”

秦一隅的视线,从南乙垂着的眉眼,转到他的嘴唇。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尝试打开自己,像一枚封闭得极紧的蚌,被撬开的时候,秦一隅都替他觉得痛,而他难得说出口的话也很珍贵,是蚌里藏着的珍珠。

于是他低头,发送了新的消息。

[秦一隅:你的身体里好像有两个人,一个活在过去,一个活在当下。]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南乙很意外,他的思绪甚至暂停了一秒。

这是个奇妙的夜晚,自己轻而易举地被秦一隅打开,被他看透了。

“嗯。”南乙闭了闭眼,声音很轻,“大部分时候‘他们’很规律,互不打扰,平行地走在两条路上,但偶尔也会互换。”

有时候他会突然短路。晃神的一瞬间,过去那个弱小无力的自己突然被塞到现在,很懵懂,而当下这个冷漠无情的自己,回到那次车祸,回到被霸凌的每个瞬间,暴怒,却无力挽回。

“那是我最崩溃的时候,逻辑和方向都没有了,只剩直觉,很混乱,什么都不受我控制了,就好像……”

[秦一隅:像什么?]

南乙顿了顿,想到了在梦里会回到过去的他,于是看向了他。

“像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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