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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稚怔愣一瞬,立刻发现这句话中奇怪的地方。
等赵宝钱走了,他再走?
“你也认识赵宝钱吗?”
“认识。”曲美淡定地说:“其实我是什么,你应该早就清楚了吧。我和徐老太、梓琳、赵宝钱都是一样的,只是他们留在这里是因为别的事,我留在这里……是为了等大家都走了,再离开。”
曲美将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
夏稚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在那些悲伤的过往中,谁才是真正的局外人。
这时,高来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过来,分别检查了徐老太和梓琳的尸体。
最后,她站起来,盯着梓琳的尸体看了片刻,也不知对谁说道:“程飒没了。”
夏稚喉咙里一哽,难受的情绪涌上来。
高来娣看向夏稚:“是陆佰衍的错。”
夏稚:“……我也很难过,但你不能这样说他。”他明白陆佰衍为什么固执地要寻找带锁的门,因为那个男人信任自己,把他给出去的钥匙当成通关的关键。
高来娣冷笑一声:“你知道我在楼上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说吗?”
夏稚抿唇。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狡猾,自私,冷血,为了通关能利用所有人,我的朋友就是被他利用后主动试探危险,结果永远死在了那里。他花言巧语,总是用一副无害的形象引导所有人成为他的刀……”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高来娣眼里沁出泪水。
“我想和他一起死的……我想过了……”
但是她没有勇气。
唯有高来娣对陆佰衍喜欢上夏稚这件事丝毫不觉惊奇,即使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最后一关》这个无限轮回的世界里。
因为她也曾如此,跟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在一局危险的游戏里,相爱了。
高来娣不想说太多。
她留下一句话,转身上了楼。
夏稚望着她的背影,再次感到悲伤。
“你不能总是这样,不论谁的情绪波动,你都要感同身受。”曲美忽的说:“你要学会剥离。”
夏稚看向他,“什么?”
曲美张了张嘴,看起来是要解释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摇头,“算了。”
夏稚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在网络上看见过一段话。
——一见钟情指的只有爱情,而爱情也并非廉价,虽不稳固,但感情初期的那种炙热,全部都是因为‘爱’。
常常有人说,爱情不值钱,没有组成家庭后日积月累而成的亲情稳固、没有两肋插刀的友情真诚。
可爱是特殊的。
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才会蓬勃蔓延。
一个身影在记忆深处稳稳站立,他像一个人,也像很多人。
夏稚从梦中惊醒。
“被吵醒了吗?”在他睁开眼的瞬间,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抱住他:“没关系,睡吧,谁都进不来。”
闻言,夏稚这才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
那一声声闷在罐子里的哭声像下雨前浓云密布的阴天,罐子打开了,也就真正下雨了。
想到下午陆佰衍和魏咏破开了最后两面墙,将最后两个密室里的情况探查清楚,夏稚就忍不住在心里可惜。
这两个屋子并没有给玩家带来好运,构造格局以及用途跟前四间密室一样,知识尸骨的样子多了起来,有婴儿的、女人的、老鼠的、猫的……除了前三间密室里装的是泡在玻璃罐的婴儿,剩下三间更像是乱葬岗,尸体错乱地堆在里面,早已成为可怖的白骨。
陆佰衍似乎放弃了这条路,他冷静地交代大家晚上要警惕,以保命为主,因为这是安全通道开启前游戏内的最后一天。
然后他离开了公寓,不知去向哪里,临近傍晚的时候回来,只跟一直记挂着他的夏稚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回到了402,再也没出来。
高来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最后冷笑一声。
魏咏倒是没说什么,他看的很开,一直觉得游戏就是这样,如果哪一局游戏通关得太顺利了他才会觉得有蹊跷呢,但现下众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士气低迷,确实有些难办。
值得一提的是,陆佰衍下午离开之后,他还想自己去三楼破墙,看看三楼有没有密室,但是被曲美制止了。
作为在公寓内唯一能够跟玩家沟通的NPC,曲美直接告诉他们,公寓一二三层的构造跟四层不一样,他们不需要在一二三层浪费任何时间。
夏稚是愿意信的,但魏咏觉得凡事还是尝试一下比较稳妥,于是拿着斧子去了,没过五分钟就又回来了。
三楼的墙就是墙,魏咏砍了几下发现越砍越吃力,跟在四楼破墙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基本可以笃定三楼的墙是实心的。
就这样,夜幕降临时,吃了饭的夏稚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被梦惊醒时,便听到外面婴儿啼哭声在夜色中如灰尘弥漫。
夏稚下意识离墙壁远些,这样一来整个人都缩进了秦尤的怀里。
黑暗中,他吞了吞口水,声音沙哑地问:“现在几点了?”
“凌晨一点。”秦尤说:“睡吧,有我在。”
那哭声一直不断,好似还夹杂着女人的叹息、凄厉的猫叫以及老鼠咔嚓咔嚓咬东西的噪音,乱而诡异。
夏稚哪里能睡得着:“它们不会出现吧?”
“不会。”秦尤安抚他:“你要相信我,嗯?”
夏稚:“其他人也不会出事吧……”
“不知道,我不管他们。”
夏稚眸光微闪:“那你能管他们吗?”
秦尤笑了笑:“不能。”
夏稚:“……”
白白生出期待。
翻来覆去,夏稚睡不着。
他生怕在那些恐怖的哭声中听到一些其他声音,比如说谁被攻击时的尖叫声……
心里不静,脑子就愈发活络,他想到今天傍晚陆佰衍的状态,又想到高来娣的嘲讽,夏稚很是难过……
如果不是那把钥匙,陆佰衍是不是能想到其他办法?
提前拿出钥匙,反而让整个游戏突破陷入了僵局。
“在想什么?”
秦尤的手伸过来,轻轻捏了夏稚的脸颊肉。
夏稚动了动头,避开,但怎么躲两人也躺在这张不大的小床上,最后只能由着他捏。
“我在想,我们该怎么离开。”
越到最后,玩家之间的焦虑就越难掩饰,尤其是临近安全通道开启的日子,安全通道的地点却毫无头绪,现在谁还有心思去想什么角色扮演。
背后环抱着自己的男人安静许久,久到夏稚以为他已经沉沉睡去。
“要听故事吗?”秦尤在夏稚内心漂浮不定时开口:“那个故事,或许应该讲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