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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是两点四十多,夏稚路过护士台,看见护士温茹柳还没离开,便过去打了声招呼。
“姐姐你还没下班吗?”
温茹柳见是他,笑了笑道:“嗯,帮同事多盯一会,她有点私事要处理。”
夏稚看了一眼不远处等他的萧墨非,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问:“姐姐,我能跟你借点钱吗?”
温茹柳一愣:“借钱?借多少啊?”
夏稚竖起两根手指:“两千。”
温茹柳有些惊讶地张大嘴:“还不少呢……你要做什么呀?”
夏稚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病友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接到了一个药单,那些药可贵了,我怀疑是因为他跟卢医生顶嘴,但病人脾气不好也控制不住,我怕之后我也不小心惹祸,本来就没有正式工作,也没有医疗保险,不如提前给卢医生……破费一下。”
温茹柳瞬间就明白了,她顺着夏稚的视线看到等候在一旁的男人手里拎着两个大药袋,在这里工作久了,自然知道那些药是怎么来的……
她叹口气,道:“借你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
夏稚连忙开口:“我可以打欠条!”
温茹柳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私下偷偷的,不要被别人看见,多说点好话。”
护士姐姐真的愿意借钱,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她那浅粉色的钱包里有现金,当场就给夏稚点了二十张出来,悄悄塞给了他。
拿到钱的夏稚底气十足,回病房的路上昂首挺胸,看起来像一只骄傲的小仓鼠。
三点,卢海波又一次来到病房。
他给萧墨非讲解那些药是该怎么吃,借此机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夏稚总是用余光瞟他,试图找机会跟他单独说说话,然后把钱塞过去,但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这个机会,他不仅趾高气昂用鼻孔看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医生,每每讲起一种药的作用,用一种施舍的口吻教育年轻医生。
直到卢海波离开,夏稚都没找到机会,对着病房门口望眼欲穿。
“怎么了?”
一旁传来询问声。
夏稚叹口气,看向清冷俊美的男人,想到今晚自己可能又要遭殃,便熟练地凑过去,道:“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
卫辞轻挑了一下眉梢,几不可见的小动作带来一丝轻松的感觉,“为什么?”
夏稚:“可能又触发死亡条件了,我害怕,也担心。”
卫辞沉吟片刻:“我今晚也出去。”
夏稚:“……那病房里岂不就剩我一个人了?”
卫辞:“病房里最安全……你睡我的床就好。”
夏稚想了想,幽幽叹口气。
只能这样了。
“那你要安全回来哦。”
卫辞没说话,他定定望着夏稚半晌,忽的问:“你……是第一次进入游戏,对吧?”
夏稚点点头。
卫辞:“你的直觉很准。”
夏稚:“你怀疑我是老玩家装萌新吗?”
卫辞:“不,只是感叹。如果你是老玩家,即使改了名字,我也应该有印象。”顿了顿,他自嘲似的轻笑一声,喃喃道:“但是……没有。”
夏稚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叠好的纸。
“这个给你。”他交给卫辞,低声道:“那晚我们在卢海波办公室拿到的,我一直没有给其他人看过。”
今天还因为跟孕妇小娜撞了一下掉出来。
卫辞打开纸,看见上面的信息之后,一点也不意外地放到一边。
“一些买卖器官的交易记录。”
上面详细记录了买家的个人信息,还有‘卖家’的详细信息。
最上面那张纸,卖家名字那一栏写的刚好是他们眼熟的名字:杨孝全。
——卖家就是被非法剥夺人体器官的对象。
这几张纸,只是给他们之前有理有据的猜测增加了一份实物证据而已。
吃过晚饭,夏稚趁医生护士还没来查房之际,在住院部到处走了走。
小药房里的安全通道和灭火器一直是他心中惦记的谜团,原本以为是自己没注意或者记错了,却不曾想抱着探究的目的重新转了一圈,真的确定住院部不设消防设施……而且占了二楼三分之二的住院部没有其他安全通道。
它只有一个门,就是通向小厅的那扇门。
这让他又忍不住想到了去A区时,看见的堵在走廊尽头的纸袋头怪物,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安全通道……
如果有的话,对方极有可能是守住逃生通道的BOSS。
在一处无人的角落,他隐隐听到细微的抽泣声。
“如果不是儿子怎么办……”女人脆弱的声音透着绝望:“我真的好担心,万一不是呢?”
“别哭,不是儿子也没关系,女儿我也喜欢。”这是男人安慰的声音。
“可是你母亲想要个孙子,临近生产期,我越来越崩溃了,怎么办啊,我觉得我要疯了……”
“我会跟我妈说的,你一定要调整好心态娜娜,我不在乎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只希望你和孩子都平安。”
听见‘娜娜’两个字,夏稚有点挪不动脚,一是吓得,二是这段对话充斥着绝望,连身为男人都夏稚都不禁跟着心酸。
当代女性在面对生产时的心理问题一直不被重视,夏稚平时上网冲浪,看见个别因为生产抑郁而发生的惨案,每一次都忍不住惆怅,他不可能跟着共情,但也无法做到去质疑、去冷嘲热讽、甚至是用刻薄的言语去针对一个伟大的母亲。
“娜娜,你记住,我妈不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我这么努力赚钱劝你早点来医院住,不是因为认定你一定会给我生儿子,而是希望你可以得到更全面的呵护。”
女人的声音犹豫:“可如果不是儿子……”
男人坚定地打断她:“是我的孩子,就行了。”
夏稚离开的时候,只觉得这小娜的老公小陈是真的很不错。
如果他能把他的母亲劝走的话,感觉小娜的心态会更好一点。
回到病房没多久,护士来查房。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不过多时,熟悉的嗡声伴随黑暗降临。
外面响起诡异的提示音。
“熄灯了,谁都不许下床。”
……
夏稚缩在卫辞的被窝里,把被子拉到脖子处,等提示的声音渐行渐远,外面又如同第一天夜晚那样,响起各种各样恐怖的声音。
“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
“他们要来了!”
“开门啊,快开门啊!”
夏稚突然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外面的杂音:屠杀。
这是他第一天听到时根本不可能联想到的词。
是谁在求救?又是谁在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