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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过后，家家户户突然变得忙碌起来，过年气氛越来越浓。
四九城有句顺口溜：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这年饭不是一天做出来的。
腊月二十五这一天，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今年过年，四九城居民每人多领半斤油、半斤肉，另外每户的购货本上还能多二斤富强粉、一斤黄豆、二斤绿豆、两斤小站稻和四斤鱼。
比去年略少，但也很不错了。
李兆坤家人口多，每次逢年过节发福利，他们家都是最占便宜的，即便没有空间，也足够过一个大丰年。
领到了票证，李兆坤转手便交给了李赵氏，孩子们还小，他也要上班，哪有时间去排队，只能让老妈代劳了。
……………………………………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李兆坤正在偷懒，突然被朱广庆叫进了办公室。
“怎么回事？大白天的打瞌睡？”
李兆坤赶忙编了个借口：“班长，还不是洞子菜的事，昨晚忙到了凌晨两点多钟，根本没睡几个小时。”
其实，真实原因是昨晚去黑市了，这应该是年前最后一场，他一口气跑了三个地方，买了五百多斤粗粮。
加上之前买的，粗粮总数已经突破了三千斤，另外还有两百多斤细粮，以及几百斤山货，积蓄已经见底。
朱广庆见事出有因，叮嘱了两句便不再追究，随后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纸条，直接交到了李兆坤手中。
李兆坤看了一眼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数字，数字上面还有一个公章，顿时满头雾水：“班长，这是……”
“因为洞子菜的事，这是王主任奖励的瑕疵布，我用不着，你拿着它赶紧去一趟仓库，别等其他人把好布都挑走了。”朱广庆随口解释道。
“瑕疵布？”
李兆坤对这玩意儿并不陌生，原身媳妇曾经带回过来一些，这玩意儿不仅价格便宜，关键是不要布票。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棉纺厂内部的一项员工福利了。
朱广庆再次催促道：“快去吧！如果钱不够，我可以借给你。”
“不用了，昨天刚领的工资，还在身上呢！”李兆坤摆了摆手。
因为这个月过年，棉纺厂提前发了本月的工资，他领到了二十二块五毛票，比预想中的多了两块钱。
这两块钱是发明新菜的奖励，说真的不算少了，一般被厂里评为“先进”，也才多拿个十几块钱的奖金。
当然了，也因为他是学徒工，福利待遇肯定无法跟正式工相提并论。
朱广庆想了想，又吩咐道：“领完布，你不用再回来了，直接下班吧！免得被人看见了不好。”
要知道，这次奖励的瑕疵布数量有不少，足足有一百市尺，比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布票定量还要多。
李兆坤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了一番，然后便急匆匆地向仓库方向走去，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到了仓库，果然有不少人正在挑选瑕疵布，他立马挤了进去。
“同志，我是来领瑕疵布的。”
仓库人员接过条子看了一眼，随即指向一堆布匹：“所有布料都在这里，你先挑，挑好了我再帮你……”
“不用了，我对布料不熟悉，同志您帮我拿主意就是。”
李兆坤赶忙挥了挥手。
仓库人员诧异地看了一眼李兆坤，然后点了点头。
很快，仓库人员便挑好了布料，总共有两种花色，一种是蓝布，另外一种是黑色的，都是常见种类。
其实，这些布匹并非棉纺厂自己生产的，而是来自隔壁印染厂，棉纺厂只生产白布，然后出售给印染厂。
“劳动布一整匹，十三块五毛钱；蓝咔叽十尺，每尺五毛钱，十尺刚好是五块钱；两样加在一起，总共是十八块五毛钱。”
一位女会计快速报出价格。
李兆坤没有犹豫，直接掏了两张大黑直递给了对方，然后抱着装好的布料，快步离开了仓库。
根据原身记忆，这个价格大概相当于正常价格的一半，确实够便宜。
接下来，李兆坤去托儿所接了五毛，然后一手牵着小儿子，一手抱着布料，直接坐上了公共汽车。
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去了老宅，傻了不是，他又不会做衣服，这些布料还是交给老妈吧！
“奶奶，你在哪里啊？”
五毛一进门便大声喊道。
李赵氏正在揉面，听到小孙子的叫声，立马回道：“奶奶在厨房。”
李兆坤松开了五毛的手，让小家伙去找二丫和虎头玩，他自己则是抱着布料走进了厨房。
李赵氏看到小儿子怀里的长条状包裹，连忙问道：“又买什么了？不是让你别乱花钱了吗？”
“妈，这次真没乱花钱。”
李兆坤说完，直接解开了包裹。
李赵氏看到一整匹劳动布，顿时惊讶得不行：“哪来的？”
“当然是买的，厂里有一批瑕疵布，领导看我最近表现好，特地给我批了一百尺，价格只要半价。”
李兆坤自吹自擂道。
“真的？你不是学徒工吗？这种好事也能轮到你？”
李赵氏明显不相信。
李兆坤得意洋洋道：“妈，您忘了，我不是发明了酸菜鱼吗？”
李赵氏打开布料看了看，除了有些色斑，一点质量问题都没有，顿时笑得乐不可支：“好，有了这些布，都可以给大毛他们每人做两套新衣裳了。”
“妈，大毛他们几个还要守孝，暂时穿不了新衣服，这些布料是给您和我爸的，你们二老先做两身衣服。”
李兆坤赶忙提醒道。
李赵氏闻言，连连摆手：“我和你爸都老了，穿什么新衣服，布料先留着，等大毛他们过了孝期再说。”
“妈，我在棉纺厂工作，以后有的是机会弄到瑕疵布，您别舍不得。”
李兆坤劝道。
“不行，大毛他们个子长得快，再多布料都不够用，我和你爸又不是没衣服穿，不用做新的。”
李赵氏顽固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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