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笑笑:“等我解决完这些事情的时候。”
——
应鸾算好了时间,踩着点回到了家里。
她没有开灯,而是摆了两杯水在桌子上,而后坐在黑暗之中,静静等候。
这里的夜晚,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墙壁上的机械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时钟超过了八点,应鸾的心就开始不自然地跳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越跳越快,甚至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看着门口,如同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在等待自己的猎物。她知道他会来,他一定会来,即使医生说他并没有恢复好,大部分的时间都只能在床上躺着,不能剧烈跑动,他也会来。
这是她对他的了解,给他设置的一个陷阱。
突然,门被以一种暴力的姿态被推开,进来的人走动之间掀起一股风浪,他完全没有在黑漆漆的客厅中停留,而是直接推开了卧室门。
陆宴行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灯摁亮,喘着粗气抬起燕来,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在找什么?”应鸾站在他的身后,慢慢地问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她看了眼时间,八点零四。
原来那么久的等待,也只过了四分钟。
她太想笑了,但是她又完全笑不出来,于是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陆宴行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心虚。在这种条件下,他也不忘对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应鸾?你怎么在这?”
应鸾问:“那你为什么在这呢?你不是应该待在医院里吗?”
“我……”陆宴行想为自己辩解,可是他此时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为什么在这?因为那封可笑的邮件。
他看着她脸上嘲讽的神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落到了她的陷阱里。
“应鸾,听说他出事了,正好我们两个人来约会吧,亲爱的……我好想你的身体,九号晚上八点,我去你家里找你,我们不见不散。”
应鸾打开手机,将那封邮件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这则发到她自己邮箱里的邮件,不应该被任何人看到——除非有人一直在监视她收到的所有信息,特别是陌生人的消息。
她之前就在怀疑他,只不过完全不能确定,这次他的伤病,反而给了她试探的机会。
陆宴行站在原地,理智慢慢地回笼。
是啊,多简单的招数,多粗糙的联络方式,以及这种漏洞百出地话语。若是放在之前,他一定不会这样急迫,反而会一点点地将那个人揪出来,就像他曾经顺着蛛丝马迹,将薛从仪找了出来一样。
但是如今他孤立无援,没有精力去做这事情,一时冲动就犯下了错误。
他掌握的东西太多,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直到他被最拙劣的漏洞吸引,而后一脚踏空,粉身碎骨。
“既然你都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应鸾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一拍两散吧。”
陆宴行愣住了。
他看到她的表情,意识到她知道了一切。或许不是一切,只是一部分,所以她才能这样冷静地说出一拍两散的话。
他连犹豫都没有,立刻拒绝道:“不、不可以……”
因为他的监视,还是因为楚维礼?如果是前者,那他可以改,如果是后者,那他……
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不接受。
应鸾明明对他有感情啊……他不接受这个事实,甚至一想到这种可能,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流血。
应鸾勾起唇角,不知道他现在在以什么立场说话,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她的提议:“陆宴行,你觉得我现在应该以什么态度对你呢?你骗我我们两个结婚,然后监视我,道德绑架我……我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感觉自己的情绪逐渐难以控制,但还是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我们好聚好散,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陆宴行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得如同一个寡言的机器人。
应鸾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别让我恨你。”
恨?陆宴行却好似没从方才的状态中挣脱,他垂下头来,仔细盯着他的嘴唇,费力地理解她的话。
应鸾恨他?
他嘴唇颤动着重复着她的话,每一个字都超乎了他承受的极限,导致他现在崩盘之后,完全不知道如何表示。
他陷入了回忆中,挣扎不出来,只是喃喃道:“可是、可是你爱我,我也爱你啊……”
应鸾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之前爱你,也只是因为你一直在骗我而已。”
“不,不是……在那之前,在很久之前。”在楚维礼出现之前。
他们是初恋,在孤星上牵手,对着星豚订婚,那些才不是假的,只是她忘了。
他要让她想起来,只要她想起来,就一定会像之前一样爱他的。
他们才应该是永远在你一起的那个,他们的爱才是永恒的……
他垂着眼睛,紧紧握着手中的东西,就在应鸾分心的一刹那,抬手将它贴到了她的太阳穴上。
“放手!”应鸾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将它甩掉了。
她看着地上掉落的小铁片,感到一阵恍惚。
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陆宴行的声音飘忽的从她的耳边传来,听起来有点不真实的扭曲:“应鸾需要休息了。”
她感觉眼前的场景一阵扭曲,居然真的产生了一种想入睡的冲动,她抬起手来,发现双手绵无力,甚至想要用精神力都用不出来。
陆宴行适时地揽住她的身体,轻轻回答道:“对,我改装了米莎的装置,还能防止你用精神力。”
“你真是疯了!”应鸾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只能抓住他垂下来的耳坠。
她想让他放开她,于是向下一拉,但是陆宴行非但没有闪躲,而是任由她直接将那处连皮带肉地拽掉。
应鸾震惊地看着他,目光盯着那处崩开的皮肉伤,眼睁睁看着它直接落到了地上。
而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似的,只是垂下眼来看着她,嘴中念念有词:
“没事,等你醒来就好了,我们才是爱着对方的啊,你会明白我的……”
为什么不再爱他了,又为什么要说那么残忍的话?
他微微偏过头,耳垂上偏落的血珠,就恰好蹭到他的脸颊上,如同诡异的纹路一样蔓延开。
他将她扶到了床上,他后则毫不在意地拾起地上的耳坠,用力一按,直接将它插到了自己另一边完好的耳垂中。
血迹顺着他的手落下来,他的指缝中全是鲜血,甚至滴到她不曾闭眼的眼皮上。
陆宴行俯下身来,将那丝血迹舔舐走,而后静静看着她。
应鸾惊恐地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