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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在阡陌之间,一个身着绫罗的男孩从马车上一步跳下来。
杏柳连忙上前:“小公子您慢些!”
沈易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沈子宁,倏地蹦了起来:“长姊!”
沈子宁看清来者,亦是大喜:“易哥儿!”
沈易大步跑到她面前来,她上下仔细打量,两年没见易哥儿,长高了不少!
“长姊!听说你回来了,我恨不得飞奔回京!”易哥儿激动地说着,眉宇与沈子宁有几分相像。
沈子宁比着他的身高,已经到自己的下巴了:“瞧瞧你,快有长姊高了!江南游学如何?路上可遇见好玩的事了?”
“那可多了,长姊!”易哥儿兴致勃勃,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瞧,这是我特意从江南给长姊带回来的礼物!”
沈子宁瞧着这张天真无邪的脸,又看向礼物,心中温暖无比。
易哥儿虽从小过继给赵氏,但与沈子宁关系却更亲密,易哥儿小时候便常常偷溜来晚香院寻她一块玩耍,她也早将他视作亲弟弟。
“长姊快打开瞧瞧!”易哥儿期待地看着她。
沈子宁含笑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只玉簪,精致的玉蝴蝶栩栩如生。
“长姊可喜欢?”
“易哥儿的眼光不错!”沈子宁说着迫不及待将玉簪插入发髻之中。
易哥儿高兴地看着,压低声音对她道:“莫叫娘亲与二姐知晓,这玉簪略贵了些,我只能买得起这一支,思来想去,还是配长姊最合适!”
沈子宁闻言掩唇轻笑:“没想到你这么偏心。”
“我也是给娘亲、二姐、爹和大哥备了礼物的!”易哥吐了吐舌头,“不过都比不上长姊的!”
“你这小鬼头!长姊谢谢你!”沈子宁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你这是刚回京都便来寻我呢?”
易哥儿点头:“嗯!回去见长姊不在府中,便叫杏柳姐姐带我来了。长姊这是在作何呢?”
沈子宁看向那一袋袋种子,道:“干大事!”
易哥儿饶有兴趣:“是何大事?我也要参与!”
“你?”沈子宁看着他,“不去学堂了?”
易哥儿双手环抱胸前,得意道:“游学回来,夫子给我们提前放田假了!”
沈子宁微微点头,易哥儿这么早便放暑假了,叫他在家里无所事事,确实不如来田间言传身教。
“好啊,待你好好休息几日,每日便跟着我。”沈子宁含笑说着,“不过你娘亲那边可不好交代……”
“放心!我去与娘亲说,娘亲最疼我了,定会同意的!”
沈子宁看着他一副信心满满地样子,提前给他打预防针道:“接下来我要日日来田间与百姓们一同劳作,可是很辛苦,你能坚持吗?”
易哥儿笃定道:“我乃男子汉!长姊都能做的事情,我堂堂男子汉有何做不得!”
沈子宁忍俊不禁:“行!咱们易哥儿是男子汉了,那就得有男子汉的模样!”
自从易哥儿回来后,相府变得热闹多了,往日用膳,众人皆不会闲谈太多,但易哥儿这名副其实的活宝一回来,每日都滔滔不绝给全家分享他游学经验,每日乐此不疲。
相府之中一直笼罩着的阴霾也在其乐融融中渐渐消散。
三日后,广安村中。
一众村民守着堆积如山的麻袋,里面装满了日浸夜露后的稻种,但麻袋外表看上去如几日前一般没有半点变化。
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我说,都三日了,这稻种堆在这儿就能发芽?!我看户部名下的田地,那些人种子都撒完了,我们却还什么都没做!再这样下去,今年都喝西北风啊!”
刘伯沉着目光朝说话的妇人看去:“他陶婶,当初我们既决定相信大姑娘,便且再等等吧!”
陶婶叉着腰,甚是不满:“刘伯!你也看到了,说了两三日,现在时间到了,也没个动静!是我说啊,这么好的稻种,我们赶紧地各自分了往地里洒,过了好时机,到时候能种个啥啊!”
说着陶婶就想上前动手扛稻种。
“不可以!”小九不知从哪里猛地窜出来挡在稻种堆前,眼神闪烁着光芒分外坚定,“下一步如何做大姑娘自有吩咐!大姑娘来前谁也不许私自动稻种!”
“欸!你个小兔崽子!我们全村人供你吃供你穿,你现在胳膊肘往哪儿拐呢!”陶婶撸起袖子一副欲教训他的模样。
小九双眼紧闭准备接受一切,但脚步却更是坚定不移。
“住手!”
沈子宁大步迈进村口,易哥儿与田奎还有百名组长皆跟在她身后。
陶婶讶异看去,露出窘迫的笑容:“大姑娘,您终于来了!您看这些麻袋,半点动静都没有……”
刘伯颤颤巍巍起身:“大姑娘,下一步如何?还请明示。”
沈子宁走到一袋稻种旁侧,拿出袖中藏着的匕首朝麻袋狠狠刺去,然后用力划开。
里面的稻种顺着口子洒了一地,每一粒饱满的稻种上面皆发出了嫩芽。
众人惊喜地看着,原来都已经发芽了,只不过还只是浅浅嫩芽,所以不打开麻袋无法察觉。
“太好了太好了,这每一粒稻种都有芽!”陶婶蹲下身子捧起一把又一把,仔细瞧了又瞧,确实是每一粒都发芽了!要知道从前他们直接在旱田中播种,丢下去百粒种,最后长出来的还不到三成!
刘伯与一众村民亦是高兴得无以言表。
沈子宁示意百名组长:“按照今日所吩咐,众组长带领各组人员与农户前往各自的育秧田撒种!”
农户们又困惑,小九鼓足勇气站出来:“大姑娘,育秧田是作何?”
“我来替长姊解释!”易哥儿挺身而出,身高同小九差不多,但二人服饰却是天差地别,“长姊说,所谓育秧田便是将种子撒进去先长出秧苗,然后再分秧、抛秧,将秧苗一株一株种入水田之中即可!”
沈子宁满地点头,看来这几日没白给易哥儿开小灶,他还真是对此事上了心的。
当然没有任何人给他说若是种不好粮食沈家将要面临的后果。
她希望易哥儿能永远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哪怕是在处处充满着束缚的这个时代,她也望易哥儿能够永远都是易哥儿,而不是谁的臣子,亦不要成为什么顶梁柱。
刘伯疑惑询问:“何必如此麻烦?为何不将种子直接撒入水田?”
“这……”易哥儿语塞,这长姊也没告诉自己呀。
想着他眼巴巴地看向沈子宁。
“若全部撒入水田,秧苗生长过于密集会大大影响产量,所以方才易哥儿所说的步骤不可省略,更细致的道理每一块水田的管理者会定期向大家讲解。”沈子宁解释着。
“好!听大姑娘的!”刘伯郑重点头。
小九高声附和:“听大姑娘的!”
其余村民亦是跟着应和起来:“听大姑娘的!”
陶婶左右瞧了瞧,亦是笑着点头:“全听大姑娘的!”
易哥儿瞧见这么一幕,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小声朝着沈子宁道:“长姊,你真厉害!”
沈子宁低声回应:“走,带你去见更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