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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者字印，无相道典
再次走下飞艇，步入太微城。
季惊秋抬头望去，入眼皆是盛夏的繁茂绿意。
机场外通过植被的高低错落丶枝叶疏密形成了斑驳有致的光影效果。
远处是亭台楼阁，再远处则是连绵而去的山势。
与天市城不同，太微城很大，几乎囊括了一整座山脉，与其说这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群山间分布着各家道场，和星辰分部所在的天市城完全是两个世界。
两者间代表着的不仅是审美水准的差异，还代表着不同的修行理念。
这次来接机的不是宋有德师叔，而是上次中心地带来的年轻人中的领头，陈易。
在上次的友好切磋中，季惊秋成功以实力，让对方乖乖改口称了师兄。
「……嗯，石师兄回来了，据说他已经达到了皓月的标准……没，他没有参加选拔赛，而是在这次出行中，正面战胜了一位皓月武者……」
从陈易的语气中，季惊秋可以读出他对石师兄的尊敬。
「石师兄是个怎麽样的人？」季惊秋好奇问道。
截止目前，季惊秋见过的道子中实力排在最前列的，是【天剑道场】的殷无双。
其馀的，类似刁行云等人暂时要差上一线。
而马上，作为龙虎道场当代道子的石师兄，就会以皓月武者的身份刷新季惊秋的好友排行榜。
当然，这和天赋无关，而是和年龄有关。
武道天才的世界，在进入修行平台停滞期前，差上几个月就可能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按照庄燕形的话来说，像石师兄这样年龄相较他们稍大，走得快的一批年轻武者，已经在谋求丶打磨最后的圆满。
他们最后要麽直接破开神游，不参与骄阳之争，要麽停留在原地，打磨心灵修为，等待大演武。
「石师兄……嗯，是那种一眼就是大师兄的人，非常稳重！」
一眼大师兄？
季惊秋琢磨着，传统散装文学中大师兄是什麽模样的？
驾驶位上，陈易回答着季惊秋的问题，不时看向后者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崇拜。
作为中心地带出身的年轻人，他们通常不大看得起其他地带的同辈。
也算不上地域歧视，只是或多或少因为环境认知丶见识而产生的某种优越感。
但是他们的这份优越感，在六大家族的子弟面前荡然无存。
而他身边这位，几天前刚战胜了出身于木家的天才武者！
先有第八层，后有木家子弟做垫脚石……
要是石师兄晚点出生，说不定季师兄才是道场这一代的道子！
若季师兄成为了道子，继承了龙虎道体，网上那些理论分析王者，也就没理由叭叭季师兄未来发展极有可能落后那些顶尖势力的继承人了……
第二次走入龙虎道场，门口等候多时的师弟师妹们，让季惊秋再次意识到自己确实「不一样」了。
在道场内都有「迷弟迷妹」了。
想起散装文学中的师兄形象，季惊秋面露笑容，硬是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形象。
告别一众师弟师妹后，季惊秋在陈易的领路下，走向道场深处。
「感觉季师兄比石师兄帅！」
「对对对，季师兄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帅！」
「还有气质，石师兄太稳重了，看到他我跟看到师父一样，压力拉满……还是季师兄温润谦逊，风度翩翩！」
「你们说季师兄和石师兄谁强？」
「那暂时肯定是石师兄，石师兄比季师兄大多了。」
「可惜，不知道季师兄会不会参加今年的大演武……」
听着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季惊秋险些脚下一个踉跄，将刚刚攒下的「翩翩风度」丢的一乾二净。
他背对着众人，揉了揉腮帮子。
先前装的他脸有点僵硬。
石师兄在道场内有私人庭院，地位还在道场内诸位执教之上。
「石师兄，季师兄来了。」陈易向庭院内喊了一声，然后和季惊秋告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季惊秋顿了下，大步走了进去。
庭院中盘坐着一位年轻人，举目往来，眼眸宛如一汪深潭，波澜不惊，透露着一股沉稳而内敛的气质。
最令人称奇的，是这种沉稳内敛并不流于表面，反而像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就像是一块久经打磨，最终成器的玉石。
这位自然就是龙虎道场当代道子，石玄真。
还真是一眼大师兄的胚子！
季惊秋心中暗道，不知道让某些人见见石师兄，还能说出「这年轻人缺乏锐气」这样的话吗？
怕是不敢。
龙虎道场的道子，需要别人评定吗？
同理，时至今日，恐怕也没人敢指着自己说一声此子缺乏锐气这样的评价。
季惊秋最近有看网上的争论。
他季某人现在也算站在年轻一代的风头浪尖上了。
而有些人哪怕是质疑他未来，会因为功体的选择而落后大势力的核心子弟，也得加上一个「大概率」，「有可能」的前提。
为什麽？
因为他展露出来的天资，已经让那些人怕被打脸。
但显然还不够，导致他们居然质疑自己会因为功体选择的劣势，而输给同阶武者。
他们完全不懂自己拥有什麽。
「季师弟，请坐。」石玄真伸手示意，解释道，「原本是想亲自去接你的，不过陈师弟他们都很踊跃，我在场的话，大家多少会有些拘束。」
季惊秋落座在石玄真对面，仔细打量着石师兄。
有些好奇。
群里的师弟师妹们，是怎麽看待师兄的？
会不会觉得反差太大？
石玄真开口道：「我想了想，还是要当面感谢下师弟之前的意见。」
「……」季惊秋强自镇定，先打补丁，「我也是询问别人得来的方法，具体有没有用倒也不清楚，不过师兄满意就行。」
石玄真想了想，道：「这个方法确实算不上正途，但有效就行。虽然不可避免招惹来了一些非议，不过我已经与某些人当面谈过了，解除了误会。」
季惊秋听着石师兄的话语沉稳道来，宛如山间溪流，不疾不徐，不急不躁，给人一种舒适感。
嗯……季惊秋暗赞，这种气质下，石师兄说话的确很有信服力！
两人闲聊了下最近的经历，然后步入了正题。
「我听闻季师弟选择的是无相道体，目前走到了哪一步？」
「前几日刚刚铸就【法身雏形】。」
「哦？」石玄真心中默算了下，由衷地，「师弟的进度非常快啊，这麽算下来，两个月内有望圆满，我听闻师弟的契合度很高。」
「嗯，95.8%。」季惊秋颔首。
「好事，契合度越高，你的瓶颈就越晚到来，后续打磨到99.9%间所耗费的时间与资源，也会越少。」
季惊秋问道：「师兄目前功体的进度是多少？」
「98.1%」石玄真没有遮掩，十分坦然道，「接下来就要谋求『逆反先天』了。」
季惊秋疑惑道：「已经进无所进了吗？」
上乘功体进度超过自身契合度后，再想精进，要麽是自身对法理丶道体有独特的理解，要麽就是耗费珍惜资源来堆砌。
「通常在97%就可以停下。」石玄真解释道，「这个进度依靠『逆反先天』，有希望直接冲到99.9%。」
「正想和师兄请教下逆反先天的真意。」
「简单来说，就是天人交感，突破极限，更易先天体质。」
石玄真一顿，
「这个很难解释，但是到了这一步的武者，都会心生感应，冥冥中知晓自己该怎麽做，才能接近最后的蜕变。值得一提的是，每个人的蜕变契机都不同，因人而异，有人很简单，有人很困难。」
「师兄已经心生感应了？」
「是的。我接下来会静坐一个月，让自己的身心都进入圆满，追寻空明守静，虚舟蹈虚，迎来由内到外的先天蜕变，这就是我的蜕变契机。」
石玄真将自身最近的感悟一一说了出来，对于眼前这位季师弟，无论是他还是道场，都十分欣赏看重。
季师弟不仅是天赋，还有为人处事，都很符合龙虎道场的「脾性」。
石玄真听师父说，道场可能会因为季师弟，而重启护道人制度。
护道人是各家道场一个极其特殊的制度。
在享受道场「供奉」的情况下，他们不需要日常为道场做事，只要求在危机关头出手护住道场传承。
季惊秋听着石玄真亲口阐述对逆变先天的感悟，心中有了大致的了解，不由开始起猜测自己未来的蜕变契机会是什麽。
「这趟来，还想了解下自己与师兄间的差距。」季惊秋直言道。
「那就以我为例，让师弟提前见识下你未来的对手都是什麽层次。」石玄真顿了顿，补充道，「知道前路是怎麽样的，就有了追逐的方向与劲头。」
石玄真率先起身，季惊秋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一旁的演武场。
石玄真忽然笑道：「我听说季师弟掌握了一门心灵秘法，让人防不胜防，让不少人吃了亏。」
季惊秋面露遗憾：「传的这麽快，以后大家肯定都有防备了。」
石玄真无奈笑道：「这是避免不了的，联邦武道斗争，信息搜集也是重要一环。」
他正色道：「师弟，我也学了一门心灵秘法，你接下来可以领教一下，感受其中蕴含的力量。」
在季惊秋严肃以待中，石玄真双手结印。
风的流动仿佛变慢了，四周变得宁静平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斑驳光影，远处不时传来幽静的鸟鸣声……
季惊秋的感知在这一刻被放大了，但这种放大也让他的思绪陷入了泥沼般的处境，变得十分缓慢，
但真正令他惊异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心电裹挟着心灵之力的冲击！
他就像是毫无抵抗地被拉入了石玄真营造的一方「小天地」中！
片刻后。
季惊秋慢慢睁开眼，结束了感悟。
石师兄的手印困住了他两秒。
「请师兄指教。」季惊秋目含期待。
他隐隐有所体悟，这就是法理的力量。
「师弟莫急。」石玄真认真道，「我刚才施展的，是古星球时期六甲密咒中的『威武灵官降魔咒印』，也被称为『者』字印。」
「至于效果，是增强对自身肉体丶心灵的掌控，自然也能干涉他人，让对方的身体和心灵出现漏洞。差距悬殊时，我甚至能短时间内支配对方的身体。」
季惊秋肃然起敬，竟然是道家九字真言中的「者」字印，简直是如雷贯耳！
他很快指出了自己先前的疑惑和猜测。
石玄真点头道：「师弟你没猜错，你要牢牢记住一句话——只有法理，才能对抗法理！」
季惊秋在心中反覆回味这句话。
他对于法理的概念，有了更直接具体的印象。
这种力量，太犯规了！
简直是降维打击！
「我方才以『者』字印借用法理的力量，你的心灵修为再强，也难以抗衡法理的力量，除非你到了磐定，能心不受缚，直接以心灵之力，感应丶借用法理的力量。」
石玄真缓缓到来。
磐定……
季惊秋摇了摇头，他虽然已经足够超模，但眼下也就住定，距离磐定还是差了不少的。
「师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功体推到大成，届时你就能藉助法理的力量，更好地参悟法理间的玄妙。」
「到了我们这个层面，有些力量是无法在纸面计算的，对法理的理解就是其一。」
说罢，石玄真又拉着季惊秋简单较量了下武艺。
并不是真刀真枪，只是单纯地比拼双方的武艺。
片刻后，石玄真摇头道：「师弟走的大道至简的路子，那就不比了，这条路我没什麽好意见，反正……」
他顿了下，忽然笑道：「反正只要师弟能一直保持出手威力的优势，只要不是【见神】武者，都得无可奈何，和你比拼法理。」
石玄真从功体，法理，武艺，战技层面，一一与季惊秋阐述二人差距，最后又回到了功体上。
「根据我的见解，师弟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功体，不是说铸就功体，而是挖掘！」
「师弟应该有听说，【无相道体】虽强，但相较各家核心道体，是存在劣势的。不过我和白鹿师伯都认为，以师弟的天资，将【无相道体】演绎出四种神异，应该没有什麽问题。千年前那位以【无相道体】入大师的前辈，就演绎出了四种神异，只可惜不入传承。」
说到这，石玄真面露惋惜。
「而要想推陈出新，深度挖掘上乘道体，这不只是天赋的事，还需要眼界丶知识丶底蕴，乃至是长期研究，所以我和白鹿师伯都有一个建议给师弟。」
季惊秋道：「请师兄指明。」
石玄真神色严肃，一丝不苟道：「多读书。」
季惊秋面色微茫，自己听错了？
「古人有云，读史可以明智，读诗可以怡情，多读书可以开阔一个人的见知。」
「一个人的成就，往往取决于他的所见所知。而要想拓展认知，最好的办法就是读书。」
石玄真完全不似开玩笑，缓缓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都是我们修行中人不可或缺的一步，师弟接下来，在铸就功体的馀暇，不如多读些书。」
季惊秋慎重点了点头。
「关于武艺修行，师兄是否有更好的意见给我？」
「武艺吗？我现在也只是【明心】，师弟要想【见神】，除了日常修行外，不妨尝试心火法，我听说师弟心灵修为极高，不走此路太浪费了。」
季惊秋点头，这个办法就是刀哥曾经提到过的。
之后，石玄真主动提出，要和季惊秋交流下他身怀的「者」字印。
季惊秋心中感动，知晓大师兄这是在提携他。
他投桃报李，将禅定印拿了出来。
「咦……这应该是佛门秘法。」石玄真惊疑道，待他参悟片刻后，赞道，「这门心灵秘法好生了不得，竟还蕴含了无常之意！」
他抬头看向季惊秋，眼中异色泛起：「这门手印，师弟入门了？」
季惊秋谦虚道：「有所领悟。」
「无相无常……」石玄真神色古怪道，「无怪师弟与【无相道体】有95.8%的高契合度，我感觉我们龙虎道场似乎截了佛门一脉的胡。」
他最近从龙虎武库中翻到一些「杂书」，上面论述了联邦某些势力的传承秘闻。
所有的大势力，掌握的传承都是有脉络可循的。
譬如道场派系中，部分都传自古星球时期的道家，龙虎道场就曾是古星球时期的道家祖庭之一。
最后季惊秋暗示石玄真不要将这门秘法外传，后者颔首道：
「师弟放心，我心中有数。这门秘法我观之，似乎还可能与木家有关……」
他并未深究季惊秋从何得来，谁还没个机缘了，他的者字印同样是自身机缘，不然不可能自作主张拿出来与季惊秋分享。
本来是为了结个善缘，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季惊秋的禅定印蕴含无常之理，未来参悟心灵住定丶磐定，都有着极大的妙用，珍贵之处绝不在他的者字印之下。
之后。
季惊秋又找各种藉口缠着石师兄，领略见识法理之妙。
一直到石师兄无奈摆手，实在没力气了，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去参悟道场中珍藏的【无相道典】了。
有一说一，石师兄确实有大师兄之姿，他狠狠认可了！
告辞后，季惊秋找到了宋师叔，让他领自己去参悟【无相道典】。
「师侄！这边！」宋师叔的笑脸还是和上次一样灿烂，「我前不久和你师父联系，他现在正在突破心相的关键时刻，短时间内不会来中心地带，不过罗师弟一个月后会带着他徒弟走正常程序，进入中心地带。」
阳师终于要突破了！
季惊秋眼中一亮，大师兄什麽时候来？
一个月后的话，他可以让大师兄一只手！
「好了，就是这里。」宋有德领着季惊秋来到一处密室，小心翼翼取出【无相道典】。
所谓的【无相道典】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枚圆润的无色珠子，看不出是何材质。
季惊秋听说过，天剑道场的【天剑道典】是一把剑，修炼者需要从剑中领悟道场至高传承。
「你在这参悟，若需要什麽东西就终端通知我，我让人给你送来。」
嘱咐完后，宋师叔慢慢离去。
季惊秋盘坐在蒲团上，手握【无相道典】，内景世界那缕正和胖虎追逐打闹的无相之气似有所感，突然散去假相，化为最本源的形态。
看的一旁的胖虎焦急不已，原地蹦躂。
季惊秋摇了摇头，这臭小子最近有了玩伴，就消极怠工，这次正好让它收收心。
随着心神意识沉浸入【无相道典】中，开篇慢慢映入他的脑海——
「三界唯心，万法唯我。」
「不见真我，怎见大道？」
……
……
季惊秋离去不久后。
石玄真拨通了白鹿师伯的通讯。
他心中回味着禅定印的精妙，以及其中蕴含的佛门无常之理，郑重道：
「师伯，季师弟的才情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高上一筹，他可能已经悟得无常之妙，对他来说，【无相道体】绝对是最合适的！」
「外人只看【无相道体】不如各家的核心道体传承有序，却不知只有最契合的，才是最好的。」
「哦？」
投影中，白鹿道人似乎身处一片战场，周身法理交织环绕，恍若仙境的道场展开，身后一道巍然法身昂立。
他听到石玄真的评价，目光闪烁道：「他竟然连无常之妙都有所领悟？那他说不定能复刻万法前辈的旧路，不用另想办法，就能开发出第四道神异！」
石玄真诧异道：「万法前辈的第四道神异，不是不可复制之列吗？」
上乘道体的神异开发，要想列入传承，必须得具备【可复刻性】。
偶然的个人时运，因缘际会，是不足以纳入传承体系的。
比如龙虎道场历史上曾有人意外得到了一枚神通种子，将其孕育为道体的神异，威能巨大，但是不具备复刻性。
白鹿道人扯了扯嘴角：「真种境领悟无常之妙，你觉得这是可复制的？」
石玄真哑然。
「万法前辈留下的第四道神异，该如何复刻？」石玄真准备待会就转告季惊秋，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白鹿道人道：「就藏在那本【无相道典】中，他若有缘，自能从中顿悟！」
石玄真惋惜道：「可惜，今年的大演武太早了，师弟怕是来不及在大演武前将自身打磨至最巅峰时刻，只能等到明年了。」
白鹿道人突然挥袖，似在与敌人搏斗，只是这个投影视角，让石玄真看不到对面丶
白鹿道人淡淡道：「我倒是有不同看法，且看着吧。」
石玄真忽然道：「师伯已经降临了？」
「嗯。」白鹿道人颔首，郑重道，「此地虽然不是我等所想的荒神神国之所，但绝对能比拟万年前『心灵海洋』的大机遇！」
「姬帅没有算错，这一代果然是盛世！是我辈武者的盛世，更是联邦的盛世！」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