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焖罐烤肉般寂静无声的享受着水分的自然流失——即使如?此,太宰治也还是坚称自己看起来不怎么精神?的原因与此无关。他说:
“太过分了,莲仪君。”
他娴熟的将罪过推到了莲仪的身?上。
还说的头?头?是道。
最近的太宰的确很忙很忙。在得知涩泽龙彦即将现身?横滨,大闹一场之前,太宰治便已想好了要如?何才能变成最后的赢家,将造成了龙头?战争的源头?,那五千亿的黑钱揽入港口黑手?党囊中。
各种意义上讲,这都?非常疯狂。就如?魏尔伦曾轻描淡写的提到的那样,既然代表着政府的白麒麟已悄然现身?,那这五千亿黑钱的真身?,恐怕便是某位大人物从军费中为自己谋出的“零花”。结合最近国会议员的人事变动……钱的主?人,恐怕已经死了。
这既是说,这笔黑钱已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主?赃|款,毫无疑问,黑白两道都?有心出手?争夺。
而太宰治在充分理解了这笔钱是何等棘手?的情况下,依旧有了计划,同时也有自信能够成为最后赢家。
这背后有多少?细密的分析,要花费多少?心血?在众人的想象中,太宰治应当穷心竭力?、废寝忘食,这才正常…不,这也不正常。那毕竟是五千亿,这毕竟是龙头?战争啊!太宰就是为此力?竭猝死,都?很正常。
而事实上,太宰并非花费多少?时间便已成功勾画出了这个?计划。他状态不好,精神?很差的原因,根本还是在于即使有了计划,也要身?体力?行的去做,而这样的连轴转即使是他也很难吃得消。
何况,又是这样的酷暑。
夜色静悄悄的,白日里?那群叫个?不停的蝉也都?一起没了动静。羽生莲仪在这样的深夜突然造访,直接出现在集装箱内,浅眠的太宰一下便被惊醒,醒来后的神?色也很无奈。
所以,他的抱怨倒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是‘普通的小孩子’,是不会在半夜三?更突然闯入别人的家的哦!”
太宰的语气有点含混,以致于听上去十分像是正在撒娇。他一副“我没睡醒嘛!”的可爱模样,就连头?发?都?比平日更加蓬松。
好孩子气啊。
莲仪抱膝坐在太宰的那本《完全自|杀手?册》上,非常乖巧地点头?听训。
而太宰很快便玩腻了这个?游戏。他总是这样,兴致来得快,去的更快。上一秒他还亲切又居家,迷迷糊糊的像只?刚睡醒的猫;下一秒那只?鸢色的眼睛就变回了平日里?的样子,像是个?黑漆漆的深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宰直勾勾地看着莲仪,他温和地问道:
“所以,这一回又有什么事呢,莲仪君。”
要从哪里?说起呢。
莲仪几乎没做多少?思考,便率先汇报了自己觉得最重要的那件事。
“我成功‘拿走’龙之介的异能了哦。”
确实比往日要迟钝一些的太宰,他微顿了不到一秒。
“……莲仪君是个?不爱拐弯抹角的人呢。”
他模棱两可的感叹着,放松了肩膀叹道。
伪装。
全是伪装。
莲仪笑了起来。人类就是这样。人类啊人类…和维诺不同,太宰在莲仪看来也是那种“再人类不过的人类”,但?他的个?性与维诺,几乎算是正正好的对立方向。
和理所当然一般,赤身?|裸|体似的接纳了这个?世界的维诺不同。太宰治他是那种不在自己身?上披上好几件长袍西装,就难以出门的那种人。
简直是“自我”的对立面。是时刻都?在进?化的人类……与野蛮的本性相对立的,属于理性与文明?的那一面。
“是呢。而且我这么说,是希望你能夸夸我。”
莲仪理所当然的,直白的说道。
“要夸你‘好乖好棒’吗?呜,你真的想听我说这几句话吗~?总感觉很不适合我啊。”
太宰这样打着马虎眼。
莲仪忍不住笑了。
“别找借口了,就夸夸我嘛。”这个?可爱的瓶中小人,他毫不作伪的要求道。“我和你这么默契哎!快夸我快夸我。”
“……”
太宰沉默了几秒。然后便挂上了个?十足营业的微笑,无比虚浮的说着“よしよし”。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总是表现的如?此矛盾,如?此拉扯?这家伙总是这样多变无常,果然是因为性格扭曲吗?
不是的。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自己真的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所以的确略有成长吧?总之呢,莲仪知道,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太宰总是这么不安呢。”
莲仪轻轻的,咕哝一般的说着。就好像说出了一句咒文一般。
可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答案,甚至不等太宰给出回应,便继续开始汇报了起来。
他难得详细的解释了这一夜发?生的种种。告知太宰治:孵化者已被他吞噬同化、龙之介有个?深爱他的妹妹小银、涩泽龙彦已成了他的俘虏。这一夜的种种巨变,他都?一一讲给了太宰治听。
大概是他说到第?二件事时,太宰便意识到自己原本的规划已被粉碎,但?那并非今夜的重点。龙头?战争也好、五千亿黑钱的最终得主?也罢,与这事比起来都?小的不能再小。
他意识到了,莲仪说的这么详细,一定是准备旧事重提。
他没想错。在絮絮叨叨、掰着手?指头?数完了自己最近做的事后,羽生莲仪抬起脸来,那双金色的眼眸好似在闪着摄人的光。
他说:“太宰,你帮帮我。”
太宰治好一会儿?没有接话。
太宰治究竟是如?何看待羽生莲仪的呢?
……他自己也很难说清。
“莲仪君对我来说,是个?很奇妙的存在。”
这个?高挑的,浑身?都?裹着绷带,只?肯漏出单只?眼睛来面对社会的半大孩子,如?此说道。
开诚布公一般,一点都?不像他。
“所以我搞不懂莲仪君到底在想什么。或许就是这一点吧,总是让我觉得不安。”
莲仪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
“嗯,但?我没有想做坏事。”
太宰:
“那么问题来了,对于莲仪君来说,到底什么样的事是‘坏事’呢?”
“按理说,我们可都?是黑手?党哎,做点坏事也很正常,不如?说不做坏事反倒奇怪。”
太宰顿了顿,语气好似更认真了一点。
“如?果让我反思莲仪君的行为,再结合莲仪君刚刚说的话,那我觉得我与莲仪君对‘坏事’的判定方式似乎有所不同。”
“因为不同,所以不解。因为无力?,所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