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
“红叶,在你看来,人类眼中的我是不是很可怕啊。”
他柔软的脸蛋半埋进自己的臂弯,像是有些低落,但语气又很平静。似乎准备和尾崎红叶理性讨论这个问题。
“……”
红叶并没立即给出答案。她看着那个歪在书桌上,纤细而幼小的背影…可怜可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莲仪啊,有谁能想到,这样娇弱的身躯中,却蕴含着那种程度的力量呢?
红叶为他择出了今日要穿的衣物。以不好说是平静还是敷衍的态度,轻声回道:
“或许吧。”
“……什么啊,红叶——你好狡猾!”
——————————
我或许是个很可怕的人。
不,我应该是根本就没被兰波先生当成是人。
羽生莲仪有些困扰。他的确没有想到,如此郑重的对待“愿望”的兰波,最终竟许下了那样…儿戏?奇怪?独特?的愿望。
他相当努力的思考。于是得出了结论:
兰波先生,一定相当敬畏他吧。
——被人敬畏。
这有点令人困扰。
和森先生,以及与森鸥外相似的其他受害者不同。莲仪感觉自己并没有想让兰波敬畏自己到如今这种程度。大约是他异世界幻影的遗言打动了莲仪,小人造人其实,还挺喜欢对方的。
然而遗憾的是,兰波主观层面对他不感兴趣,客观层面,则只是敬畏他而已。
……哎。
他就这样消沉了好几天。每天除了蔫巴巴的围观中也以外根本无所事事。
而他低头耸脑的模样实在太像一只无害又消沉的小狗,即使总是碍事、还很聒噪,中也由于总会幻视对方连尾巴都垂到了地上。
看在他还很难过的份上,中也总是压住脾气,始终都没向莲仪发过火。
“中也,我领了这个月的零用钱,我请你去吃饭吧?”
“中也,只有这点家具是不是太简陋了,奇怪啊,你难道是更钟意冰岛那边的家装风格吗?”
“中也,我觉得果然还是为自己配个帽子架比较好。难得你头型这么好看,我以后肯定也会送很多帽子给你的……”
吵
死
了
!
就在中原中也的忍耐力耗尽之前。森鸥外的召见解救了他。
这几天他也为红叶做了几件小事。得益于年龄与性格,以及不容置疑的实力,他极快便获得了尾崎干部的青眼,不再只止被当成“莲仪亲自选中的玩伴”,而是一名得用的强力部下,以及可爱的后辈。
这让中也松了口气。
与毫不介意被当成关系户的莲仪不同。如果红叶大姐把他当成一个小孩那样娇宠——他只会浑身发麻,想要立即逃走。
这是为什么呢?
——一定不能让莲仪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这臭小子一定会不读气氛的直接发问。
而这个问题,对中也来说,其实是没有答案的。
年仅15岁的他并不像日后那般的了解自己。此时此刻的中也,可以说是充满了迷茫的。
既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也不清楚未来在哪儿。
生活的目的是什么?生长于如今这个狗屎一般的世道,混迹于人渣、罪犯、弄权者身旁,狗一般忠诚又狼狈的为之奔走,这便是他诞生的意义吗?
确有不甘。
可就连这份应有的迷茫,都被中原中也视作软肋与弱点。他必须很强、更强,最好是能成为最强——或许这样,就不会再失去什么了。就能保护住谁了。
可他要保护的东西又在哪里呢?他自己?并非如此,中原中也几乎算是个利他主义者,他是丝毫也不畏惧死的。
——目前,他所要保护的东西,他的宝物,
就只有羽生莲仪一个。
这并非是因为他们已了解彼此,成为了什么可疑的灵魂挚友。说来可笑,即使已有了过命交情,实际他在那天以后,却从未向莲仪发问。
那个孩子在只言片语间便暴露了颇多的可疑之处。
【人类的身体就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留下很多伤口】【中也,你许个愿吧】……那个片刻间便愈合了的伤口、凭空消失在他体内的毒素,都在为“羽生莲仪并不简单”提供佐证。
但那又如何呢。
中也不会发问。这一回,倒并不是他怕对方会冷漠的别开脸,以沉默作答。
他确信:只要他开口,依那孩子的个性,肯定立马就会用那双融化了的糖浆似的、小狗一般温顺的眼神雀跃的注视他,然后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吧。
——可是,中也觉得,自己无需知道有关羽生莲仪的任何真相。
因为任何真相,即使下一秒,森鸥外或红叶大姐突然告诉他,羽生莲仪是个即将吞噬整个地球的外星怪兽,他此刻的心情也不会随之改变。
那个孩子,在那天为他留下的眼泪,也不会随任何真相,为之改变。
——目前为止,羽生莲仪既是中原中也想保护、想珍惜的唯一一样东西、一个人。
这种珍视甚至有些盲目,他活像个尚未看清公主面目,便奉上了真心与性命的孤独骑士,时刻都做好了为“忠义”殉道的准备。
……
…………
这样的中原中也,这样一腔孤勇的中原中也,实在是令莲仪爱不释手。
他像个小树袋熊,总要扯着对方的一块衣角,亦步亦趋的跟在重力使的身后。他会跟随着中原中也的眼神,为他讲解任何引起了赭发少年好奇的人或事。迷糊的、笨拙的羽生莲仪,他视角下的港口黑手党——赤|裸的可怕。
而在他彻底将港|黑的隐秘抖完之前,森鸥外好似终于想起了这对不凡的组合,很有领导风范的选了个大早,将他们一起叫到了首领办公室。
莲仪几乎没有睡醒。他哈欠连天,要不是有侍女帮忙,连扣子都系错了一枚。
会这么早叫他过来本就十分稀奇,更可怕的是,竟然有人来的更早。
而那人竟是太宰治!
——怎么这样,是不是爱睡懒觉的就只有我一个啊……
莲仪心虚地抹了抹打哈欠打出的眼泪。在那天之后难得又与太宰再会,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还笑眯眯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港口黑手党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虽然一共也就只有五名干部,但若是被分配了不同的工作,仅是相与熟人日日相见,都变得非常困难。
莲仪就感觉他有段时日没见过太宰治了。
……对方的情绪依旧不高,也依旧审视、观察着自己。但那份好奇心似乎降低了一点,是因为许久没见吗?怎么感觉太宰面上不显,其实却又变冷淡了一点?
好奇怪!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中也就又和太宰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