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度从生死边缘挣扎脱困,他意识到眼前也不过是一场试炼,他不会死,但要么他在这里折服所有骄傲,要么就击败眼前缄默之殿信仰的启始之神。
弓弦于指尖绷紧。
淌入眼睛的鲜血模糊了视线,但赛索斯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箭支在偏移中瞄准荷鲁斯之眼,指尖放松的那一刻,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就此颠倒。
……
书本被合于掌间。
海什木出去的时候,藏书室的门已经完全碎裂了,其上镶嵌的神明之眼也不知所踪。
赛索斯和赛诺坐在一块,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在崭新的起点谈笑风生,气氛和谐,心情愉快。
“看样子你已经把他拉下水了。”海什木接近两人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了正在谈论的话题转头看他,海什木注意到赛索斯的精神气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赛诺身上,“赫曼努比斯可真倒霉啊。”
赛索斯眨了眨眼,不由得看向了赛诺,而赛诺很不在意地回答:“有什么倒霉的,是他试探在先,也是他服输在先。”
赫曼努比斯将赛诺与这里的赤王划上等号,认为海什木是花神与禁忌知识糟粕的集合,他用缄默之殿的人的性命试探眼前的赤王是否还心系子民,用针对海什木的杀意去试探眼前的赤王是否因私欲忘却本我,用挑衅等手段去试探眼前的赤王是否还具备贤者为之拜服的可贵品质。
眼前的赤王当然不惧一切试探与考验,但——
谁给他资格考验了?
这种为了未来宏图,无视民众所受伤害所付出的牺牲的大义,真有神明的风范。
和天理一样的傲慢。
赛诺都敢对天理露出杀意亮出武器,赫曼努比斯算什么?
他就该做好自己也是代价之一的准备。
何况赫曼努比斯如今尚存的力量不足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敢以这样的实力去挑战赛诺,真当赛诺白当那么多年赤王?
好在王与祭司不是创世之神和拾权之人,赛诺没有抹杀赫曼努比斯在缄默之殿留下的神魂,赫曼努比斯也当机立断做出了弥补。
赛索斯被赛诺推举,被赫曼努比斯初步认可,神纹刻上赛索斯的肌肤,他能使用更纯粹的赫曼努比斯之力,甚至能让赫曼努比斯一直陪同身侧——赛索斯作为跋灵的继承人之一,在继承人之间决斗出跋灵所属权之前,能够拥有接触跋灵最初主人的机会,本就是非常大的机缘。
对于赫曼努比斯而言,他既能看到另一个王更多的一面,也能走出去以新的角度看一看这个世界,若赛索斯最终不合心意,他去面见其他继承人便是,若这一届的继承人都不符合心意,那就继续沉睡于缄默之殿,继续做藏书室里的缄默之士——不能说获利,但至少,不会吃亏。
而且赫曼努比斯对于现在面前的王也挺好奇的,他能看出赛诺来自另一个魔神时代,对赛诺和海什木的真实来历也无比好奇,赛索斯帮他问出口,不过赛诺只回答了自己算是风纪官和赤王意识的混合,他和海什木来自另一条时间线的未来。
他不用说得多明白,太明白也徒增事端,反正对面的人能帮他想明白。
“难怪海什木会说你把我拉下水。”赛索斯若有所思,“赤王的记忆在你身上融合,你既是赛诺又是阿赫玛尔,而我如今也算是和你有了类似的机缘……不过比起赤王直接神降,我倒是幸运多了。”
赛索斯无奈摇了摇头。
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极容易混淆认知,王的身份高于祭司,但比起自己的记忆被上位者吞没成为完全陌生的自己,即使能拥有无上权威又如何,赛索斯还是觉得他现在这样子能借用赫曼努比斯的力量就够了。
海什木瞥了一眼赛诺。
他从来都觉得身份混淆的说法很可笑,赛诺不是获得了赤王的记忆,而是他以大风纪官为起始,塑造了未来赤王的人生,不过比起穿越过去成为历史人物这个说法,还是未来之人获得过去神明庇护更为合适。
“里面有转化狼与人形态的记录。”海什木说道,“不过你直接问赫曼努比斯好了,你们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实践。”
“……”赛诺扭头看着海什木,“那你在里面待那么久干什么?直接出来告诉我不行吗?”
“馆藏里有很多有趣的书,比如赤王和花神的故事。”
“……”虽然知道海什木另有打算,这番话不过是搪塞的借口,但赛诺不知道为何产生了一些负面情绪,“你明知道在我们的世界我和娜布没有过界的关系。”
“我有就行了,谁管你。”
“——海什木!”
“在呢。”海什木敷衍点点头,“我还是打算按原计划去雨林一趟,沙漠是你的主场,你总不可能连已经做过一遍的事情都完不成吧?还有赛索斯他们帮你呢。”
“……”赛诺的动作倏然停下,他微妙地看着海什木,“你是不是要背着我去看提纳里他们的热闹?”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想看他们知道我们俩情况的表情。”海什木回他,“我是为了帕尔。”
“……哦。”赛诺说道,“那你去吧,反正看热闹的人里面,也总有我一个。”
被海什木扔下这件事让赛诺不大高兴,但有些事情的确只有赛诺能做,再加上海什木想去雨林放松放松,也是因为海什木相信赛诺有让海什木兜底的能力,所以赛诺最终还是答应了。
当然。
很快他就会后悔的。
……
雨林之中。
繁复的字符构建似真似假的影像,初代树王慢慢睁开了眼。
藏书室与智慧宫的功能近似,而海什木本就和帕尔讨论过虚空终端的设想,所以他借助了缄默之殿的藏书馆,让帕尔的意识作为智脑存在,让帕尔能够以投影的方式重现人间。
“真高兴与你再……”
“海什木!”
蜗居于一隅,珍宝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日益倍增的欲望驱使着帕尔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第一时间就扑了过来,他欢喜地想和海什木拥抱,身体却直接在双臂惯性地合拢中穿过了眼前之人。
帕尔:“……”
他扭头对上了海什木微妙的目光,委屈得整个人好像是焉了吧唧的花:“海什木……”
他的眼睛红了:“我碰不到你,海什木。”
海什木无语:“你本来就碰不到我,你现在只是一个投影。”
帕尔:“呜。”
海什木:“?”
帕尔的眼里迅速地蓄起泪水,与世界树断开链接的他如新生稚儿,对海什木相关的任何事都极度敏感,此时他的情感被无限放大,竟是一瞬间崩溃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还不如把我关起来!海什木你个混蛋!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