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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药师已经验尸完成,并且将所有事情记录在册,呈到了宋瑜的眼前。
死者芙蓉,女,二十岁,身长六尺,尚为完璧之身。死亡时间为昨日戌时左右,其脖颈处有拇指宽深色勒痕,判断为绳索所致,除此以外身上无其余伤口,亦无中毒迹象。
宋瑜给陆沅看了这个记录,陆沅眉心微蹙:“看来致命伤就是脖子上的勒痕,既不是白绫造成的,那会是什么呢?”
“凶手又把它藏在了什么地方,会不会已经销毁了?”
宋瑜摸摸他的头,刚洗完的头发已经干了:“回去歇息,明日再想。”
陆沅立刻起身,跑到宋瑜的床上,赖着不起。
“一起睡。”
活了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直面尸体,虽说不是特别害怕,但是心里总发毛。
宋瑜轻笑了声:“胆这么小?”
陆沅卷着被子瞪他:“才不小。”
宋瑜颔首,不再说话,躺在空出来的一边,偏头看他:“被子。”
陆沅缩在被子里,探出一颗头,十分害羞:“再拿一个……”
财大气粗的宋少主,手一摊:“没多余的。”
陆沅不信,又懒得起身去找:“去我屋里拿。”
“不去,懒。”
陆沅:“……”他也懒。
宋瑜平躺着无所谓道:“罢了,我不盖被子也行。”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陆沅良心再次接受考验,他可舍不得宋瑜冻着,于是扔出一个被角:“分你一点。”
宋瑜暗笑,一个用力,连人带被一起扯到怀里。
“少夫人,好生霸道,明明是我的被子。”
陆沅将头埋在他怀里:“夫夫一体,说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宋瑜:“……”
很好,睡吧。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屋里早已不见了宋瑜的身影。
临仙宫少主确实很忙,陆沅抖了两下被子,强迫自己从软枕上离开。
刚走过回廊,就看见锦书摇头晃脑的进来。
“少夫人,去查案吗?少主让我跟着你。”
陆沅顿了下:“先用些早膳吧,你可用过了?”
“还没有。”
“那便一起吧。”
陆沅一个人也无聊,锦书和他一起正好。
自从豆腐脑一事后,锦书对陆沅亲近了不少,只要不危及临仙宫,他对陆沅可以说是马首是瞻。
“唉,没想到我就离开一日就出了这样的事。”锦书叹息一声,临仙宫治下,几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江湖正派,也不像官宦人家那般随意打杀仆从。
“怪不得昨日没见到你,你去外面了?”陆沅问道。
锦书挠挠头,尴尬一笑:“少主让我出去办点事。”
陆沅聪明的没有多问,他知道临仙宫的人其实并没有真正接纳自己,或者说自己还没有完全融入进去。
他们叫自己一声少夫人,只是认可了他和宋瑜的关系,并不是认可他这个人。
“芙蓉姑娘的事,少夫人有眉目吗?”锦书问道。
陆沅微微摇头:“暂未。”
锦书小声抱怨了句:“你说话越来越像少主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陆沅拿起个馒头塞进他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锦书咬下一口馒头:“绝了,这话少主也说过。”
陆沅:“……”
*
一路往清风阁方向去,路过一处空旷的院子,陆沅驻足了片刻,看到一个老人跌跌撞撞的提着桶去井边打水,他似乎眼睛不好,陆沅想过去帮忙,但是被锦书拦住了。
“别去,那是张伯,脾气倔得很,你要是去帮他,他反而要生气。”
“为何?”
锦书叹息:“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只可惜遭人暗算,为了保护夫人被人碎了丹田,武功尽失,近些年手脚不便,愈发暴脾气了,又不愿意让别人照顾他。”
陆沅想象了一下一代大侠的陨落,心里也就理解了。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张伯佝偻的身影,心想他可能也只是想证明自己还有用吧。
张伯弯着腰蹲在井边,摸索着将水桶扔了下去,片刻后苍老的声音有些疑惑地响起:“噫,这井水怎么变浅了?”
“外头的小儿,给老夫打桶水来!”
“来了!”锦书扬声应了句,大步走进去,趴在井边伸手下去给他打了一桶水。
“张伯,你这绳子太短了,等下我叫人来给你换一个。”
张伯也不在意:“行行,你先忙吧,我一个老头不碍事。”
老头念念叨叨地提着水往屋里走:“也是怪事,井水怎么浅下去这么多呢……”
陆沅微微愣了下,是啊,刚下过雨,井水为什么反而变浅了呢?
会不会是有人大量用水造成的?
“这院子的井,只有张伯一个人用么?”
锦书微微摇头:“这院子只有张伯一个人住,不过往常洒扫的仆人都会就近取水,不止是张伯用。”
“临仙宫的仆人都是由谁负责分配的?”陆沅想弄清楚芙蓉死前被分配了什么活计,或许对破案有所帮助。
“这些事通常由朱雀司负责,具体是谁我还真不知道,可以去问下曲方。”锦书如实道。
陆沅看了看前头,已经到清风阁,“先去清风阁一趟。”
李嵩依旧守在这儿,保护现场。
昨日见过陆沅,况且对锦书也算熟悉,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陆沅再次推开了那间屋子,白绫依旧挂在梁上,门一开就被风吹得飘起。
“李兄,这屋子可有动过?”
“没有,除了搬走尸体,丝毫未动。”李嵩立即答道。
就连其余三个姑娘的细软都没让收拾,只说让她们结案后再来拿。
也就是说这屋里的陈设,还维持着芙蓉死时的样子,丝毫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要么就是凶手清理了现场,要么这里根本不是第一现场,凶手伪造了自杀的假象,那他又是如何把芙蓉转移到这屋里的?
酉时到亥时这段时间,陆续有回来的人,想要瞒过所有人的眼睛,除非凶手对临仙宫以及丫鬟当值时间非常清楚。
四张床榻的床头都挂了人名,陆沅找到了芙蓉的床榻,一眼看去十分整洁。
凭着自己藏东西的习惯,他拿起枕头摸了摸,手下一顿,果然摸到了不一样的触感。
陆沅心下一惊,犹豫片刻后还是打开了外层的布套,但是里面的东西却让他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