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自己和凌云彻交往的时候,知道他虽然守着的是冷宫,但是冷宫里的那些宫女和妃嫔时不时的会绣一些帕子让他带出去换钱。
帕子上的花样可是宫里最时兴的,送到外面能换不少的钱,他可是每次都要分走那些人一半的银子。
上辈子的自己因为运气不好在宫里一直饱受折磨,自然没有机会接触到什么好东西,在凌云彻拿出来红宝石戒指的时候,真的感动到快要哭出来了。
可这时候冷静之后再想,凌云彻当真是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些钱的吗?
怕不是那些钱都拿去喝酒和同僚应酬了,最后买了这样一个戒指来糊弄自己,还顺带贬损了一下她的额娘“拜高踩低”、“势利眼”。
这辈子幸好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皇帝虽然几乎没怎么来过皇后娘娘的宫里,但是那些赏赐却如同流水一般送进来,更何况富察氏可是朝廷中的世家大族,时不时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和珍贵宝物都会送来给皇后娘娘。
也正是因为如此,魏嬿婉长了见识,拓宽了眼界,也比任何人都知道凌云彻这时候拿出来的这枚“寓意十足”的红宝石戒指到底有多么的廉价。
凌云彻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还有你那个额娘和弟弟我都不想说,他们二人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就凭你每个月那点儿银子全都搭进去了,再这样下去可不就是没完没了了。”
魏嬿婉这时候才意识到为何当时她和皇后娘娘说起凌云彻的时候,娘娘一言难尽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云彻如今在冷宫当差,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很忙,甚至还有时间去帮那些人出宫拿帕子换钱,若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自己,甚至和自己有以后的计划。
他就不应该一味的指责自己的额娘和弟弟,额娘那边没有办法改变态度,至少可以指点一下弟弟的武艺,帮着规劝一二。
或者是为了给自己更好的生活,努力表现,争取向上爬。
上辈子的自己都知道千辛万苦的攒银子,然后好换到一个受宠的嫔妃的宫里去伺候,这样的话不仅能够补贴额娘和弟弟,甚至还能攒下钱来日后出宫嫁给凌云彻。
但是凌云彻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除了一味的贬损她的家庭,她的出身、她的亲人。
“嬿婉,你怎么不说话?”凌云彻在一旁说的口干舌燥,这时候才注意到魏嬿婉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你该不会是还在生气吧?可是我的话也没说错,你的额娘本就是那样的人,你的弟弟……我都不想说,总这样下去,日后恐怕连成亲都是个问题!”
爹味说教。
明明自己也没有什么成就,明明自己也不是个努力上进的人。
可是却只能盯着旁人的缺点,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原因都推到别人身上。
不愿意付出任何努力,却非常擅长怨天尤人。
魏嬿婉笑了笑,缓缓的抬起手,露出了手指上戴着的那个像鸽子蛋一样大的红宝石戒指。
戒指上的宝石颜色赤红如血,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鲜艳剔透,其中一点儿杂质都没有。
她把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缓缓的举了起来,给凌云彻看,然后笑着开口,“凌云彻,你看,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易如反掌。”
凌云彻一愣,他就算再怎么没见过好东西,这时候也知道那枚红宝石戒指价值不菲,是自己十几年的俸禄加在一起都买不起的。
“嬿婉,你……你心里有别的人了吗?”
一口气梗在喉头,吞吞吐吐到最后竟然只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魏嬿婉嗤笑,“在你心里是不是女人做成了什么事儿,得到了什么东西,都是要依靠男人才行啊。”
“那……”
“这个戒指是我把你我的事情讲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送给我的。”她用的是‘送’而不是‘赏’,“凌云彻,你知道么?我曾经甚至真的相信你说帮我托关系,让我去其他妃嫔那里伺候是真的。”
凌云彻站在原地动了动嘴,但是却一句话都没能说的出口,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作,而且还觉得魏嬿婉只是在矫情。
毕竟在皇宫中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儿怎么可能不难?又怎么可能一点儿委屈都不受?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稍微忍一忍又有什么不行?
“但如今我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已经做到了长春宫的掌事宫女。皇后娘娘非常看重我,不仅教我读书写字,还教会了我很多人生的道理。”
“我要与你分开,并不是攀到了高枝儿,也不是嫌贫爱富。而是你和我的各方面理念就不同,你我本身就走不到一处。”
魏嬿婉若是说之前对凌云彻还有些恨,如今却真的是什么都放下了。
“我无时不刻的在努力过好每一天,想尽办法改变我现在的命运,但是你却一边抱怨着现在的伙计又脏又累,又不肯付出任何努力。”
“你嫌弃我的额娘重男轻女,觉得我的弟弟不思进取,这一点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在你计划着日后和我成婚的情况下,除了指责没能给出任何实质性的建议。”
“但是皇后娘娘不同。娘娘派人去敲打了我的额娘,甚至给我的弟弟送到了富察家去历练,还重用了我,她才是真的疼爱我,真的尊重我。”
凌云彻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皇后娘娘平日那般繁忙……”
“你也说了,皇后娘娘平时那么忙,不仅要处理后宫中的大小事物,还要操心妃嫔之间的关系,伺候陛下,侍奉太后,但就算如此,皇后娘娘也能真正站在我们这些下人的角度去思考,帮助有需要的人。”
“那你呢?你曾经可是我在后宫中唯一的依靠,也是我心心念念盼着出宫能够嫁的人。”魏嬿婉发现,她对凌云彻褪去了那层滤镜之后,对方也不过是一个非常平凡并且骄傲自大的男人。
“但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你到底是好是坏?我不方便评价,但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皇后娘娘说了,我值得更好的一切。”
“今日我答应来这边见你,也是为了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日后我在长春宫做事,也会越来越忙碌,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魏嬿婉笑了笑,然后将凌云彻硬是塞给自己的那枚红宝石戒指放在了一旁,“这戒指我就不收了,你还是留着送给真正懂你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