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罗斯的广阔的田野
像急流,驰过了敌人的铁骑。
一片幽暗的草原躺在深沉的梦中,
土地缭绕着血的热气。
和平的村庄和城市腾起黑夜的火,
远远近近,天空披上了赤红的云裳,
茂密的森林掩遮着避难的人民,
锄头生了锈,躺在田野上。
敌人冲撞着——毫无阻拦,
一切破坏了,一切化为灰烬。
别隆娜的危殆的子孙化为幽灵,
只有结为空灵的大军。
他们或者不断落进幽暗的坟墓,
或者在森林里,在寂静的夜晚游荡……
但有人呐喊!……他们走向雾迷的远方!
听那盔甲和宝剑的声响!……
战栗吧,异国的铁骑!
俄罗斯的子孙开始行进;
无论老少,他们都起来向暴敌袭击,
复仇的火点燃了他们的心。
战栗吧,暴君!你的末日已经近了,
你将会看见:每一个士兵都是英雄;
他们不是取得胜利,就是战死沙场,
为了俄罗斯,为了庙堂的神圣。
高卢的强盗!你们也会跌入坟墓。
噢,这个恐怖惊人的时代!
你到哪里去了,别隆娜和幸运的宠儿?
你曾经藐视法理、蔑视信仰和真理之声,
你傲慢地想用宝剑推翻所有的皇位,
最终却消失殆尽,像清晨的噩梦!
————普希金《皇村回忆》
平原上,穆格鲁王的咆哮撕心裂肺,震天动地,他们用力的捶打黑色机器人,将他们掀翻在地,那威武的力量短暂压制住了黑色机器,看起来势不可挡。
但机器就是为了对标他们这种怪兽而特别制作的,一台被掀翻的机器冷漠的举起炮火,从中激荡着是蓝白色的电浆。
蓝色的激光般的东西喷涌而出,穿透了穆格鲁王的胸口,在激光消逝后,从机器的角度来看,穆格鲁王的胸口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大洞。
那种级别的攻击已经不是作为生物的穆格鲁王已经能承受的了,巨兽原本打算继续踩踏黑色机器人的动作停止,朝后趔趄,身形摇晃起来,他发出细微的咆哮,眼皮想要垂下又睁开。
“‘天空’!”圣军们吼道,声音带着悲伤又带着愤怒,在天空身上的那个人咆哮时,声音尾尤其尖锐。
黑色机器站起来,打算对准其他缠斗的穆格鲁王开炮,那个胸口出现一个大洞的穆格鲁王突然冲过来,他的身上包括胸口的空洞闪烁着黄色的电流,他狠狠一拳打在黑色机器的头上。
这一拳把黑色机器再次打倒在地,这一击大的惊人,但是也耗尽了天空所有的气力,心脏消失的他已经没办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他扑倒在黑色机器上,双手抱住,一直怒睁着的瞳孔渐渐失去颜色。
动物是带电体,依靠电化学信号让大脑把意愿传给身体,无论是人类还是植物都是如此,1万条电鳐的电能聚集在一起,足够使1列电力机车运行几分钟。
越是高级的动物在科技之外越会进化发掘自己本身的潜力,穆格鲁王这个族群已经可以控制自身的生物电电力外放。
不过这种纯粹的放电对于科技的黑色金属机器的作用极微弱,因此天空用最后的电驱动了自己的身体,燃尽了自己的血液来攻击黑色机器。
在他死去的一瞬间,所有穆格鲁王咆哮一声,声音凄厉带着悲鸣,仿佛他们有一种心灵感应。
天空身上的圣军咆哮一声,从粗糙的巨兽的皮肤上跳到了黑色机器的上面。
即便死亡,那残留下来的力量还是让黑色金属挣脱的时候有些费力,他掀开自己身上的穆格鲁王,平稳的站起来,只是原本稳固的面庞上,只剩下一只眼睛发着红光,另一边金属表皮脱落,复杂的线路与构造露出来,闪着电光火花,刚才有一个圣军跳了进去。
他漠然的再次举起,这次是炮火从手中的枪管中射出,轰炸在了地上的圣军中。
在首都之外的平原上,在天空铺天盖地的黑色战舰冷漠注视下,黑色的巨大机器与庞大巨兽还有蝼蚁般圣军战斗,原本一片平和的草原上现在遍布焦土,血液,尸体,只能听到穆格鲁王和圣军的咆哮,与无情无声散布死亡的巨大机器。
在很多地方,这个场景被以几十为数量不断演绎,死亡的生命则是以万为基本数量。
“呼......呼.......”
远处的悬崖上,金发的男人捂住自己被血液凝固的脸颊,身体半弯下,不断的呼出沉重的呼吸,感受身体的麻木与苦痛,与拼命用情绪支撑的精神去支撑自己。
【还不够,还不够,哈哈哈,这是星球的悲鸣,我感受到了,这片大地下的冤魂。】
一个极其兴奋的撕裂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在他的视线中,那片战场上蔓延着黑气,无数的负面情绪从中浮现,游荡,漂浮在战场上,而自己的身体则被某种类似寒冰般的东西感染,他可以感觉自己的身体内侧似乎隐隐变成白色,某种东西几乎冻结了他的身体内部,把玻璃渣子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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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要稍微偏转放下就可以随处看到大地上漂浮的冤魂,数万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在确实死亡的冤魂中,还有以亿为单位的黑雾漂浮在这个星球上,那些不只是冤魂,更是每个伊恩人的怨恨。
那些黑雾正在赶来,有的涌进他的身体,有的冲进战场上方。
他喘着气,看着战场,嘶哑的开口,从出口的微弱到声嘶力竭。
“复苏吧,超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怒吼,天地间遥遥的出现巨兽的悠长吼叫,那是远比穆格鲁王更加巨大,厚重,响彻的咆哮,穆格鲁王和他一比就是婴儿。自星球的表面,无数黑气射出,从每个人每个植物上,从太空中看,那些黑气从星球的每一寸汇聚在这里。
从战场上面目年轻已经死去的年轻人身上,从一株摇曳着的金色花朵上,从一个断臂在另一个战场上扒拉着被再次摧毁的废墟的的中年人身上,从天空穆格鲁王那已经瞳孔失去颜色的尸体上,从废墟旁默默看着已经枯萎的花朵的老人上,从每一片大地的深处。
那是被侵略的苦痛,是死人的冤魂,是类似异能量的心之黑暗!
悠久吼叫由虚到实,黑气聚集在天空上,从下到上不断塑造出轮廓,一个活的生命正在出现。
但是太大了,太大了!整个星球的黑气往上赶来却还是不能马上让这个怪物成形,数十米,数百米,他简直堪比一只星舰!
在侵略者的面前,龙蛇飞舞,长长的触手鞭子般发出破空声,那只有隐约轮廓的头昂首咆哮,大的遮蔽了身下的战场,把阴影播撒在上面,除去没有感情的黑色机器,圣军们也不由得抬头张望。那里,一个庞然大物正逐渐成为一个活的生命。
夏龙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亚波人想要撤离自己去与超兽融为一体的欲望,他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明明死亡的预感对他来说也近在咫尺,但他却毫不在乎。
侵略者,都该死。
他不再压抑,高声嘶吼道;
“——勒比奈比尔!!”
震耳欲聋的咆哮终于实质性的出现,如同究极超兽的星球怪物,毫无顾忌的向世界宣扬自己的存在,这道吼叫的内在力量如同一个惹起大海涟漪的核弹一样朝周围扩散,在宇宙中传播。
其形象酷似萨乌鲁斯,却在根本上不同,那可以达到上千英尺距离鞭子横扫出去,抽在战舰上,巨大巍峨的黑色战舰层层爆炸,这些如同神明般的造物顷刻毁灭,天空中被火焰遮盖,巨大的残骸拖着火光堕落大地,而狂笑声响彻在天空中,然后地面也层层出现停滞,那些鞭子铁锥般穿透了黑色机器人,然后抽出,那些黑色机器双目红光消逝,失去了动作。
“这是什么怪物?!”
宇宙,远在黄道面的主力舰队中,控制室的的一位侵略者嘴唇颤抖,身体摇晃起来,所有人都看着大屏幕上的勒比奈比尔,空气死一般静寂。
“怎么了!”
指挥官厉声道;
“能量,很大的能量......而且有着怨念子的反应,这种规模,已经不是舰队能抵抗的了。”他的脸十分难看,磕磕巴巴的说。
“报告你确定的情况,士兵!”
“大于我们目前已知的大部分奥特一族的能力......连奥特兄弟,也不例外。”
又是短暂的沉默,指挥官大叫道;“撤退!”
“来不及了。”科研人员绝望的大叫,“他来了!”
黑色的光波从星球中激射而来,由远到近,停留在星球表面外太空的主力舰队被横扫,从第一舰队开始连续爆炸,猛烈的火焰如同火球般在星空炸开。
那道黑色的光波就如同一道手术刀一样,横扫切断了所有战舰,百万吨的质量的战舰没有阻挡的可能性,如同一条铺设在星球外的一千公里的烟火轰隆隆炸开。
怪物在狂叫,亚波人在狂笑。
“艾斯,艾斯,这样就能杀死你了,艾斯!”
继承了星球怨恨的超兽,正前往太空赶尽杀绝。
而穿越大气层,穿越空天,来到悬崖峭壁,一个人正跪在那里,大口喘息,紧紧捂住自己的脑袋。
他的七窍都在流血,双目紧闭,冷汗打湿了额头后背。
星空中开始了惨烈至极的战争,如同花火般绚烂残酷,但这些都跟他目前没关系了。
因为他要死了。
超兽的形成主要是由这个星球的怨恨,感情与黑暗所形成,但真正牵线搭桥的是他,他需要把这些怨恨组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而不是一个畸形乃至自我崩灭的混合体,这种程度的工作不是一介人类能做到的。
他甚至能感受怨魂流窜自己的身体,生命力不断流逝,如果他接受亚波人,那么过程后果都由亚波人承受,他虽然会虚弱,但不至于死,但在刚才,他凭借自己做到了这件事,亚波人也抛弃了他,接下来只要他一死,两个生命之间的联系就会完全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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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孤独的在这个星球上迎来死亡。
夏龙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捂着胸口与肩膀朝身后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前去哪里,他只是遵循着直觉前进。
生命力不断流逝,这连坚持挖一个坟都做不到,只能在某一个说不准的脚步后倒下。
他的大脑中什么都没有想,因为已经没有这种余力,他走啊,走啊,在死亡的前夕拖着这双步履沉重的双脚,但不知何时,那早已经模糊的双眼看到一个湖泊。
这是一个清澈森绿的湖泊,湖泊周遭树木繁多,有长长的枝叶长到湖泊上,鸟儿在树上歌唱,小鹿停留在湖泊歪着头看着男人,松鼠从树上爬下来,在湖水的边缘急躁的来回踱步,马儿嘶鸣着吐气,熊摇头晃脑的蹲在旁边眯着眼好像睡觉,但男人只看到了自己眼前的湖泊。
他的脚正踩进湖里,能感受水流的浮动与软泥的湿土。
正好,最后能死在湖中吗。
他脑海中最后闪过的这么一个念头。男人朝湖里伸出走去,不断走进湖泊的深处,而水的高度也曾从他的脚腕处开始加深,脚腕处的血液在如碧的水里扩散,在头脑已经浑浑噩噩的男人的身上,再次闪过绿色电流呈现出如同数据不稳定一般的闪烁。
金发碧眼,绿皮肤,黑发黑眸,黄皮肤,两个形象不断的切换与重叠,在某个瞬间,他再度变成人类的模样。这时候,湖泊的深度已经到达他的膝盖往上,男人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朝前倒入湖泊中。
‘我要......死了吗...真没想到啊...原来死亡...是这么不会痛的事情......’
他用越来越远去的感官察觉自己自己在这个湖泊中不断深入,他的湖泊里模糊睁开的丧失痛觉的双眼,能看到一抹光,仿佛自己是仰躺着倒在湖泊中的,而这个湖泊又如同大海那么深,深的要把他吞入地核中,湖水的温度如同母亲般温暖,满溢在他的周遭。
他的视线又出现了在这颗星球上唯一的“亲人”的面貌,他唯一的刻骨铭心的对自己的怨恨。
‘诺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真的...对不起..............’
他在死亡的最后,还在不停的道歉。
他被包裹在周围,能感觉水流涌入他的鼻子,嘴巴,而他就这样不断沉入湖底。
死亡,沉浸在黑暗中。
在湖水中,夏龙就那样怀抱着悔恨,失去了呼吸。
坏人死亡,好人复仇,逝去生命的哀悼化为贯穿仇恨的锋刃,带着他们死亡,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泣血被恶魔掌控。
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这就是伊恩那短暂而又悲剧性的故事落幕。
...
......
.........吗?
——各位听说过盖娅假说吗?
那是一个把地球,人类脚下的这颗孕育我们成长的行星,描述为一颗有生命的星体的假说。
包括大气、海洋、极地冰盖以及我们脚下的岩石——这些相互自我调节,让行星拥有生命有机体的性能。
在原来的世界中,那是一个荒谬之谈,拥有生命的性能并不代表生命这一本质的重要。
‘睡吧,睡吧。’
在不断的沉入湖底中,夏龙听见了一个如同母亲般温柔的声音,温暖的如同微风拂过他。
好像有人抱住了他,不知道是谁,但是在肉体已经死亡,精神苟延残喘的缩聚在体内时刻,他恍惚觉得那是诺尔拥抱了自己,那温暖的光之拥抱像是一个救赎一样,虽然可能只是他濒死时渴望救赎的虚假希望,却依旧让他最后一口气心甘情愿的闭上了眼。
在死亡之中,诺尔紧紧拥抱了他。
夏龙慢慢闭上了眼,他感觉自己已经融化在了水之中,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都在远去,像清晨的一个噩梦一样消散。
遗留的眼泪化作水滴,融入湖中。
融进了最深沉的黑暗中。
像清晨的一个噩梦一样,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