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方才说三百万人受困,山谷之国共四百万余人口,剩下的一百多万人呢?”有原裴家军的将士在罗元瑛说完后出声发问。
“要么死了,”顾瑾珩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微弯两下,便有人将战场上的怪物毒人尸体抛了上来,“要么变成了这样,失去人性,以同胞血肉为食。”
无数人为之震悚,眼珠都因惶恐而颤动。
那可是一百万条鲜活的生命!
何况这种单有人样,却没有人性的食人怪物,除非像上次一样,被顾瑾珩的丹道神炁阴功压制,否则断了双腿都能用两手撑着身子向前爬起,不死不休。
若被人利用,会比超过人数一百万的军队更加可怕。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昨日大战时顾瑾珩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那些中毒的士兵,倘若没有顾瑾珩用阴功压制他们的毒发,并从雷来翁手里夺下解药,士兵们同样会变成地板上这样浑身青黑,四肢五官诡辟变形的毒人。
若没有顾瑾珩及时出现并阻拦,雷来翁的蛊毒早已洒遍整个花云寨,这里没有山谷之国那样的地下城能供躲避,届时无人能够幸免。
鞠言又站出来说明了经探报传达、仵作查验等方式,得到的怪物特征,提醒各军各地区互相传达。
有人急切问道:“被毒人咬伤后,是否会被传染变异?”
“目前不会。蛊毒仅可经由水或气接触人体直接传染。”
众人纷纷记下,听鞠言继续道:“刚染病的毒人,会惧怕阳光,只有夜晚或在黑暗中才会行动。但雷来翁当时身边的怪物不具有该种特点,因此仍要留意,白日亦不可松懈!此毒遇银发黑,每日早晚须派专人检查用水及食物情况,若有人出现痛苦、冷颤、发抖、呕吐等病症,务必及时隔离处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听完了这番话。
“是!”
“知悉。”
无人敢在此刻分神。
顾瑾珩沉声开口,他的神炁令他的话语一字一句如有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众人一齐注目听他下达命令,“即日起封锁天耀全境,关闭所有边城大门,暂停一切外境互市往来,各城戒严,未有官府通关路牒不得放行,违令立斩无赦!三州驻军班师回营,等候军令,西南边军留守五千人,本部军营七日内迁至花云寨东北方三百里,不得延宕!天耀西部六州驻军,西北、川西、西南三大边军,西北边境八城守军,全数做好战争准备!”
无数人行礼听令,“遵命!”
“诏令已同时向朝阳城、各州、各军区通传下达,立予严办,懔遵毋违!”鞠言补充道。
根本没有给大家讨论的余地,只是布告听令,同时所有人也不知道其他军队的调令,但无人敢去质疑。
其一是决策周密,并无错漏,其二是端定公下发的诏令,甚至无需等待都城的圣旨下发,各部官员一层一层统管,超半数军队实权在他之手,他的权力与威慑力,足够使这些指令顺利执行。
“各位可有疑义?”顾瑾珩的目光扫过众人。
岳州驻军的统领将军问道:“殿下,我等何时返程回营?”
因为鞠言方才只说即刻执行,但他们今日已给全军将士放了休沐,若要紧急召回,恐会导致庆功宴中途戛止,所以他们要确认时间。
全厅的人皆在等候顾瑾珩的命令,而他却在此刻看了眼裴奈。
裴奈也大为不解,瞪了回去。
随后顾瑾珩移开目光,说道:“明日。”便是支持庆功宴照常举办的意思。
“遵命!”那人道。
立时集合召回才是顾瑾珩的处事作风,他这样做,是怕断了庆功宴会使她不悦?
只是他这一眼,分明给所有人留下了他惧内的印象。装腔作势,韩睿泽已是轻嗤一声,达奚安也原地翻了下白眼。
顾瑾珩又道:“除罗元瑛念到的人外,他者先行退下。”
罗元瑛便开启卷轴,一个一个念出人名。
裴奈也听到了她和韩睿泽的名字,有周伟国将军、邵历然,甚至包含在场所有原裴家军旧部的人。
同时也留下了许多天耀要员,以作人证。
要开始了吗?替裴家军清算门户。
念完约在场五分之一的名字,其他人随即离场,达奚安回眸瞅了一眼裴奈,未作多言,和岐鲁将士一同离开。
随后议会厅的大门重重关阖,齐整的军队脚步声跺地回旋,透过窗纸可看到乌压压的甲胄黑影。
侍卫队从两侧快跑就位,同时从内部将议会厅围封。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已是不解发问:“这是做什么?”
话音落地,四周只剩死一般的寂静。
顾瑾珩威压顿起,声音震起透明的波纹,“周将军,拓跋霍的鸣渊玄月刀十年前由你及前裴家军云麾副将林华暂为保管,此战鸣渊玄月刀却重回敌军之手,由邬族新任主帅拓跋彦所持,丢失西寒刀,责任重大,尔作何解释?”
周伟国被众人注视,坦然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因此事已受传审不下五次,但今日裴将军、韩将军及从前裴家军的兄弟们齐聚于此,周某愿再讲一次始末。十年前崖谷之战结束后,林华将军因援军背信之事,不愿回朝,与我等发生争执,取走一旁的鸣渊玄月刀,随后骑马离开,我等驾马前追,未能将他留下,此后林华下落不明。”
“林华将军若有二心,当时按照裴将军的命令,率我等绕高地反向包围邬族时,大可毁约拖延,崖谷之战必败!但他没有!”身旁跟着韩睿泽一同归隐花云寨的士官反驳道。
随后十余位已分派到各军的原裴家军将领陆续站了出来,有人拱手道:“末将及其他十位副将、校尉当时均在场,可为周将军作证!”
“若他不愿回朝,为何当时不与韩睿泽等人同行?”裴奈蹙眉道。
周伟国摇头,一想起林华,就怒由心生,言道:“我若是能理解他,也不会常年与他不合,他一走了之,留我背负丢刀骂名!”
“十年前罪王萧彬通敌,湘洛王实为多年深藏的从犯,月前被捕入狱,而你与湘洛王有日常往来,作何解释?”顾瑾珩赓续问审周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