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薛巧云进了大牢一个月之后,第一次从里面走出来。
仰头看看头顶灿烂的阳光,她眼眶略略湿润。
她原想,舒姑娘说的两日之内救自己出去,大概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话。
她不是不信任她,只是不相信会这么快。
当狱卒拆她手足上的镣铐,站在公堂上,她看到了那一群熟悉的人。
舒姑娘、她的女儿、负心薄幸的男人、还有那个眉眼满含风韵的小妾……
“薛氏,现已证明你伤人之罪是被诬陷,而诬陷你的正是你的丈夫和新进门的小妾,你可还有其他要补充?”
堂上的县令问道。
毕竟是衙门查案有疏漏,才导致无辜之人在牢中度过了这一个月,所以县令看她想提什么要求,好尽量满足。
薛巧云木然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元和李琴儿。
“大人,民妇别无所求,只求一封休书和张元彻底断绝关系。”
“不行,云儿,我是爱你的,我不能没有你……”
张元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他娶她、把她送进牢里,都是为了独掌薛家,当初那老丈人是有多瞧不起他,他可是永远记得。
现在他目的达成了,怎么可能同意写休书。
“云儿,我宁愿大人把我打死、杀死,也决不能失去你!”
过去,这些情话对薛巧云最有用,要不她也不会义无反顾的嫁给自己。
可是他忘了,这是他没有纳小妾进门、孩子也没有流产之前。
如今浑身伤痛的薛巧云,听了这些话,就如受了一万支毒箭一般。
心如死灰的她寒声道,“你搞清楚,你是我薛家的上门女婿,算起来,不是你娶了我,而是我娶了你。”
“让姗儿跟你姓,是给你面子,休书你不写,那便我来写……”
说完,薛巧云甩出那封早就准备好的休书,压在心头的那股火气,也终于宣泄了出来。
“自今日起,你张元和我薛巧云婚嫁两不相干!”
看着那轻飘飘一张纸落到面前,再看上面休书两个大字,张元头脑轰鸣。
薛巧云道,“请大人给民妇作证,民妇已经与这张元再无夫妻关系!”
县令略有些吃惊,女子休夫,这还是他第一次见。
但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这虽然于礼法上有不合,但是考虑到张元是上门女婿,又为了岳家的财产而陷害发妻,情节严重……”
他叹息一声,“罢了,本官便为你做这个主。”
听县令认同了薛巧云的休书,大堂外的人都是吃了一惊。
一个女子竟然能写休书休丈夫!
但是想想张元对薛巧云的所作所为,大家很快就认可了这种行为。
“要是我的丈夫吃我的喝我的,弄个小妾恶心我不说,还陷害我进大牢,我也休了他没商量!”
其中一个妇人,说出了所有女子的心声。
见县令支持了自己的做法,薛巧云心酸中透着释然,她看向舒颜。
这个方法,还是舒颜教她的。
她们早料到张元会为了薛家的钱财而坚决不写休书,所以她们索性就提前给他准备了一封休书。
舒颜朝她点点头。
张元、钱大夫、李琴儿三人合谋陷害薛巧云的案子,就此被舒颜扒开放在公堂之上。
作为主谋的张元,等待他的,除了六十大板,还有一年的牢狱之灾。
钱大夫作为同谋,受的罚却比张元重的多,不仅打板子和关大牢,还要偿还他之前骗病人的那些钱财。
如果他不散尽家财尽力赔偿那些病人,县令威胁他在牢里呆的时间就更长。
李琴儿,是三人中受罚最轻的。
因她是听从了张元的吩咐,而且家中还有孩子要照顾,县令只让人打了她二十大板便扔了出去。
一切尘埃落定,舒颜、张姗、薛巧云三人在众人的目光下,坦然走出衙门。
“娘,咱们回家吧!”张姗眼眶含着激动的泪,扶着娘亲的胳膊。
薛巧云点点头,看向女儿的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心情激动的两母女才走出去不远,又住下脚步。
张姗回过头来,“姐姐,你怎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