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水香扶着舒承祖重新回到地里,舒颜又一把拉住那个企图爬上驴车的肥胖身影。
“七姑,是吧?”
七姑一个激灵,生怕对方再度把她拉到地上躺半天。
她急忙道,“姑娘,别别别,我自己下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本来还想继续和刘水香不依不饶一番,不想突然见舒颜两颗石子让舒承祖躺倒在地,她立刻识相的转身往驴车上爬。
不过可惜,舒颜收拾了那辆夫妻,立刻就想起她来。
笨拙的下了驴车,七姑道,“舒姑娘,我的钱都让你嫂嫂拿回去了,没有钱再给你了?”
“你放心,我不是跟你要钱。”
“舒姑娘,我这不过是点小把戏……”
见对方不要钱,七姑老脸挤出一丝笑脸。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冲撞了你,我十分抱歉!”
既然不是要钱,那就好办了,她可以认错道歉。
谁知,道了歉,舒颜也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驱鬼这件事就算了,”舒颜看着她包袱里的蜡烛、香,“你可会超度?”
“超度?”七姑急忙点头,“我当然会。”
舒颜道,“那你帮我超度一个人。”
“舒姑娘要超度何人?”
舒颜看了一眼大槐树,“舒丫头!”
七姑惊恐的瞪大眼睛,眼前这位不就是舒丫头吗?
这舒家一家子怕不是有大病?
哥嫂说妹子是鬼要驱鬼,舒丫头又要给自己超度,这……叫什么事啊!
可是,她也只能心里抱怨,谁叫舒颜比那两夫妻更恐怖。
于是,舒家田间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刘水香和舒承祖两人奋力在犁着地,而他们请来的那个神婆却在大槐树下跳着大神。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舒颜看着手舞足蹈的七姑,心中默默替舒丫头祈祷。
“丫头,如果你还在我身边,那么你便好好看着我替你报仇。”
“如果你投胎了,希望你来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多多享福少受苦难……”
半个时辰之后,七姑大汗淋漓的完成超度仪式。
“舒姑娘,这样……可以了吧?”她小心的问舒颜。
“可以了,你走吧!”舒颜把一块银子塞到她手里。
七姑一哆嗦。
她以为被舒丫头强行硬留下做超度,对方不会给钱,万万没想到,人家给的钱比刘水香大方多了。
这时,正在努力犁地的刘水香眼角就是一闪。
她这人对金钱什么的最为敏感,舒颜递出银子的那一瞬间,她便忘记其他,心中转而升起另一个念头。
这个丫头,哪来的钱?
而此时,舒承祖再也坚持不住,拉犁的手一松,整个人跪到田里。
“相公,你怎么样?”刘水香扔了犁具,上前扶住他。
见他捂着左腿,她急忙帮他撸起裤腿查看。
就见他左膝盖鼓起一大片青肿,明显是刚刚那个石子造成的。
刘水香眼中是骇然,此时,胸口和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再次袭来。
这时,一个石子落在他们身边,激起一蓬尘土弥漫。
“咳咳。”刘水香咳嗽了两声,望向大槐树下。
不再装鬼的舒颜更加冷情,“再提醒你们一遍,不要偷懒,今天的活干不完,晚饭不能吃!”
刘水香火冒三丈,“你把你哥打成这样,他这样还怎么犁地?”
“还有,你没看到我身上也有伤吗?”
舒颜对他们没有半点同情,“受伤了,可不是不干活的理由!”
刘水香张口就想骂她,忽然觉得这句话十分耳熟。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来,这句话是她以前说过的。
那时的舒丫头挨了打还挨了饿,有气无力的,她还是拿扫帚撵着她来地里干活了。
这时,刘水香注意到舒颜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木棍。
可以想象,如果她和丈夫停手不干,她就会拿着木棍上来对他们一阵殴打,就像他们以前教训她一样。
现在他们夫妻处在下风,不想挨打的刘水香只能无奈的扶起舒承祖。
直到天色昏暗,周围劳作的村民一个个收拾农具回家,筋疲力尽的两人还是不停犁地。
每个从低头路过的桃园村民,都要驻足看看苦干的两人,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即使听到,刘水香还是知道他们会说什么,报应、窝里斗、风水轮流转之类的。
她心里暗暗发誓,今天在舒丫头这里受的屈辱,一定要讨回来。
“好了!”直到月亮出来,舒颜终于站起身,“我想明日毋需我督促,哥哥嫂嫂要主动到田里来才好!”
说完,她转头离开桃园村,不装鬼,连舒家都没必要回去了!
刘水香和舒承祖相互扶持着回了舒家,他们做的一件事就是进堂屋找舒有德。
“爹,你说对了,”舒承祖道,“舒丫头她真的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