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客栈后院的柴房发出来的。
一个去柴房拿柴火的厨娘,发现了吊在房梁上的尸体。
短襦布裙,赭色绣花鞋。
她一眼就认出是天字一号房的贵夫人带来的丫头,这人没少在厨房耍威风。
“来人啊……救命啊……”
陈家的仆人陈四正撒尿回来,听见厨娘的叫声,第一个跑到现场。
和后来的几人合力把春桃从房梁上救下,陈四手指在她鼻下试了试,气息已然全无。
陈四惊惶失措的看着姗姗而来的陈二,“春桃,死了!”
陈二踢了他一脚,“林妈让你看着人,你去哪了?”
“该关在下人房的人,怎么会来到柴房上吊?”
陈四苦着脸,“我哪里知道,不过就是撒个尿的功夫,我要是知道她要上吊,就是憋死也不离开……”
“还愣着干什么,”陈二又踢了他一脚,“去通知林妈!”
陈四慌慌张张离开了,留陈二在这里守着尸首。
不多时,整个青云客栈都知道柴房有人上吊自尽,很快,大家就里三层外三层的聚拢在柴房门口。
张姗站在人群中,当她看到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春桃,不由紧紧攥住舒颜的手。
“姐姐,她……就这么死了?”
之前还张牙舞爪、狐假虎威的人,顷刻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小小年纪的张姗一时难以接受。
舒颜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害怕的话,就先回房去等着我。”
张姗摇摇头,“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柴房里,衙役们正在检查现场。
青云客栈与府衙斜对相望,这里出了人命官司,衙门的动作可比去天香楼快多了。
陈捕问一直守在春桃身边的陈二,“死者是谁?”
陈二道,“是我们家的丫头,名字叫春桃。”
“谁先发现她的?”
“是我,”一旁的厨娘心有余悸,“厨房没了柴火,我来拿些柴火,没想到就……”
陈捕头查问的时候,仵作就在旁边勘验春桃的尸体。
舒颜的视线,也跟着仵作一直游走。
脖颈间只一条青紫勒痕,死因是上吊窒息无疑。
但是,舒颜就是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这时,仵作把春桃翻个身,露出她后背那两道渗着血的鞭伤。
围观的人看到那两道鞭伤,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看着两道鞭痕可真是深……”
“该不会是主人家对这丫头动用私刑,这丫头受不住,所以才上的吊吧?”
“谁知道呢!”
陈捕头的眼光立刻就落在陈二掖在后腰的皮鞭,“她的伤是你打的?”
“不,不是……”陈二急忙摇摇头,“大人,我怎么可能打春桃。”
陈捕头一把抽出他腰间的鞭子,只见鞭稍勾着一丝衣料,和春桃身上的一样。
“还说不是你打的?”
陈二急忙解释道,“大人,真的不是我,是之前我的鞭子的人……”
忽然他的眼神落在人群中,“大人,就是她,她抢了我的鞭子打的春桃。”
陈捕头循着陈二手指的方向看去。
乍一眼看去,人群中,一个人影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陈捕头觉得人有些眼熟。
当他对上舒颜那双冷漠无波的眼睛时,惊呼一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