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孟洁啊!当初你就是我入党的介绍人呐。”
郑茵身体一僵,知道被认出来一味躲避也无济于事了,无耐的扯了抹笑容道:“孟洁,好多年没见了,你还好吗?”
刘佳佳审视的观察着两人,接触过后她就看出这郑婶子是个高知识分子,可仍不敢想她曾经还有这样的经历。
部队的政委不止回农村嫁人,还被丈夫家暴,她是怎么让自己落到如此地步的?
“我们也有二十几年没见面了,记得当初我刚加入我们的队伍,什么都不懂还是你耐心的带着我,我才能迅速融入我们的队友。”孟洁感叹地道。
“是啊,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日子,大家过得如履薄冰,可是想起来却是心中一抹难忘的记忆。”
被孟洁提起以前危险却又充实的日子,郑茵忍不住回忆起那战火纷飞的岁月,当时在部队的生活才算是真正有意义的人生。有时想想如果可以像其他战友一样,在战斗中牺牲埋在那一片土地里,不像这些年一样屈辱的活着,或许还是一种另类的幸福。
但是这样子她的儿子就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了,世上总是没有两全的。
“对了,政委,你怎么在这里,当初你为什么没有任何先兆的就退了伍?刚刚那一个是你的孩子吗?他的脚怎么了?还有你究竟受了什么伤?怎么就躺床上了?”
两人太多年没有见过面,孟洁对这个曾经的上司兼姐妹,既好奇又激动。
非常想了解当年发生了什么,让记忆中一直袒护着自己的上级急匆匆的就退了伍,等自己任务回来的时候,经过战友的口中才知道政委退伍的事。
当时心里很遗憾不舍,为什么眼看都胜利在即了,她反而是静悄悄的退伍不留下来分享胜利的果实。
政委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跟地址,挂记她的所有战友全都不知道她的联系方法,从此两人就断了联系,孟洁都以为他们一辈子再也不能见面了。
郑茵哭笑不得的听着她问的一个个问题,这丫头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性子还是没有改。
想当初刚进队伍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叽叽喳喳的什么都好奇不住不停地向自己发问。
淡淡的道:“这里是我老家,家里出了些事我就早早离开部队了,我的身上的伤是一次上山采药摔下山弄伤的。别说我的事了,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郑茵不想再提起自己的事便问询孟洁的情况。
见她们在叙旧,刘佳佳带着显然有些坐不住的小饭团出去院外,她们老朋友久别重逢肯定有话要聊,刘佳佳尊重她们的隐私就不在这里旁听了。
孟洁就把建国后自己和丈夫情调到首都任职,自己也转业在肉联厂上班,还有儿女的一些事情说给她听。
郑茵笑眯眯的听着她说着自己的事,欣慰曾经的战友生活美满,这一点从刚开始见到她时就颇有猜测了。
曾经爱哭胆怯的小妹妹,现在也变成了一个优雅的中年美妇了,她们中总算有一个幸福的,这就够了。
说了自己的事情,孟洁心酸的看着苍老瘦削了很多的政委,心里很是为她难过。
曾经政委身为知识分子干的是行政工作,给他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做思想辅导,管理他们那个团的政治工作。
那么一个有主见意气风发的人,但现在却落的个残疾瘫痪在床,这家徒四壁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家。
还有她的孩子也成了这个状况,眼圈有些微红地看着她道:“政委,这些年过的很苦吧!你的丈夫呢?他是怎么照顾你的?怎么会让你们过得这么艰难。”
孟洁怨那个娶了政委却没好好照顾她的人,身为男人却让妻儿过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废物。
郑茵摇了摇头的道:“他已经去世了,苦什么苦?现在大环境都是这样子,大家还不是一样这样过。你都是快当奶奶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政委,这次我女儿女婿都来了,待会儿我带他们过来见你,让他们认识认识你这个阿姨。”
“不要让他们来了,这里又昏暗又破旧,来了之后都找不到地儿坐,知道他们很好,我就高兴了,你也别特意来找我了,工作要紧千万别离开岗位。”
郑茵不大愿意见孟洁的孩子,她现在只想低调的过完下半生,并不想和以前认识的朋友接触过多。
孟洁严肃的看着政委道:“你这是要和我们撇清关系的吗?什么叫做不要来找你?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啊,这么多年没你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挂记你吗?还有我们的其他战友哪个写信时都要提到你。”
“现在好不容易碰面了,那就是我们缘分还没尽,我一定带孩子过来看你这个姨的。”
郑茵拿孟洁没办法,苦笑的点了点头。
孟洁忽然想起什么道:“政委,我记得当年你和隔壁团的团长互相有好感,甚至还听战友说过那位团长,已经决定向上级打了结婚报告的,这是当着大伙的面大声向你保证过的。我们几姐妹还商量着要过去偷看人家,只是摸到人家营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拔离开那里了。”
郑茵边说边打量着政委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如果你离开了部队,那和他的感情不就是黄了。”
郑茵转头看向窗外,眼神有些飘忽,叹气道:“都是年轻时懵懂的幻想,随着我离开一切都结束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这些我早都放下了。”
“那你现在的丈夫叫什么名字?”郑茵又问,这次见到政委,她恨不得把政委这些年经历的事情都了解了,这样她写信给其他姐妹时,才好给姐妹们说清楚些。
听到这个问题,郑茵下意识的握紧拳头,低垂的眼眸里含着深沉的恨意,可是却面无表情的拼命的压制自己的恨意,生怕对方看出异样。
“一个已经坟头长草的人,没有说他的必要了。”郑茵冷淡的道,提起丈夫比一般的路人还要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