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离了秦铮家,满脸不快,手里抓了一根棍子,一路摔摔打打。
拐过一个小巷子,她瞧见有人男人手里挎了一个破旧的篮子,蹲在地上捡已经干了的牛粪,边捡,边乐呵呵的笑着,嘴角流着口水。
篮子正放在路边,挡住了周晴去路。
她一脚踢开,不快道:“是不是傻?”
“你……还我……还我牛粪。”周疯子支支吾吾着,捡起宝贝似的,抓着篮子。
还真是个傻子。
云洛就应该嫁给这样的傻子。
她嗤笑一声,根本没打算理。
“道……道歉!”周疯子死死抓着她的裤脚,跪坐在她脚下,那一双手黑乎乎的,晓不得沾了多少牛粪。
周晴都要嫌弃死了,“哪来的傻子,放手。”
她一脚踢开,大步离去,去了云家。
进去时,周蓉一家正在吃饭,老周头明显一愣,“你咋来了。”
周老太太手中动作一顿,“咋?我孙女就不能和我一道来了?”
“就是,奶,你可不晓得,我好心去瞧云洛,让她到时候来陪我,她讽刺我不说,连饭都不留。”
周蓉和云少杰相视一眼,很是无奈。
“我姐才不会这样,除非有人惹她不开心。”
周晴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冷声道:“你啥意思?你说谁呢你?姑?你瞧小杰咋和我说话的,云洛那臭脾气,谁不晓得?”
“晴儿,吃饭!”老周头低声道,语气中俨然有了几分不快。
吃就吃,周晴懒得说,爷偏心。
刚端起饭碗,周晴瞅见一个人影进来,不正是方才的那傻子吗?
她忽的起身,眼睛瞪的老大,“你来干啥?”
“牛……牛粪。”周疯子献宝一样,把一筐牛粪摆在桌子旁侧,牛粪虽是干的,可那味也不好闻啊。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周晴气的跳脚,手里筷子和碗也不要了,“你干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谁让你跟着我来的,给我滚出去!”
周疯子似也被吓到了,桌子上的篮子被打翻,牛粪散了一地,他自个躲在周蓉身后,似犯错的孩子一样,只露出一双眼。
“姑,你快点把这又臭又脏的人赶出去!”
周蓉满脸尴尬,“晴儿,小晋不是坏人,他是给我们送牛粪的。”
村子里牛粪可是好东西,既能用来当肥料,又能点火,甚至还有妇人为捡一块牛粪打起来的。
“周晋哥,咱先去洗手,然后一起吃鱼。”云少杰道。
周晋乐的直拍手,“洗手手,吃鱼鱼咯。”
周老太太和周晴面面相觑。
这是啥情况?
“蓉儿?你还不赶紧把这疯子赶出去,脏兮兮的,咋吃饭?”
“咋就不能吃?”老周头不满,“人家孩子有心,吃顿饭咋了?谁要是不愿意吃,就饿着。”
周老太太和周晴都没说话。
可这饭,两人都吃不下。
和疯子同桌,噶恶心。
尤其那疯子吃的满手都是。
咦,看着就想吐。
周老太太瞧啊瞧,一桌子人没人理她,感情一个疯子,比她当娘的都重要?
她忽的起身,不满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真没错,现在要想吃顿饭,都难咯,晴儿,有人不欢迎咱,咱搁外头去吹凉风等你爷去,省的有人瞧见了闹心。”
“好。”
周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娘……”
“甭理你娘,她就那样,阴阳怪气的,蓉儿,爹也走了,到时候你们记得来。”老周头安慰道。
周蓉把人送出去,瞧见没影了,才进来。
稍晚一些,云洛带着俩孩子来串门,一进门就瞅见睡在堂屋里的周晋。
“娘,他咋在这儿?”
周蓉也有几分无奈,“这孩子自上次咱去摘山楂给了他几个玉米饼子后,日日来家里,不是捡一筐牛粪,就是扛一些柴,有时候,还抓条鱼,也不晓得他上哪儿摸来的。”
“他这是感激咱吧?他一直就睡这儿吗?”
周蓉摇头,“也不是,就是累了睡会,到点又自个走了,有时候白日里没事,还帮娘和小杰干活,对了,他家里的吃的啥的,都会抱来,小洛,你说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万一出点啥事可咋办?
可周蓉又不忍心把这孩子轰出去。
脑子不好,可懂事又勤快,让人心疼啊。
“姐,我瞅着她是不是把咱娘当成他娘了。”云少杰抱着小玉打趣。
云洛一笑,“也没啥不好啊,我就瞧着周晋人不错,娘,没事的,他要来就来,他干活,咱给他口饭吃就成,总比他自个拾掇出来的强,我估摸着他来一段日子也就不来了。”
“也成!”
母女俩唠了会天,瞅见门口在喊着什么。
“二嫂,快去看呐,白家要把白莲花赶出家门,千载难逢的好戏啊。”赵春芝猫进来一身子,笑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云洛翻眼,有啥可高兴的?
不过白莲花之前诬陷秦大哥,她倒是要去瞧瞧。
小的几个在家,云洛和娘去了。
白家门口,前所未有的挤着人,石块上,蹲着男人,对面树下,站着嗑瓜子的妇人,墙壁下,靠着老人。
云洛只听的一声中气十足的“滚”,里头的人被推出来。
白莲花摔在家门口,白兴旺似也没想到这么多人,他瞅了一眼,反正这事十里八乡都传遍了,他没啥好藏着掖着的,“你滚,我白家,没你这么不知羞的女儿!”
“爹……”
“孩子她爹,你要把她赶到哪儿去啊?她现在身子正是虚的时候啊……”赵杏芳一双眼睛都哭肿了,拉着自家男人的手,跪坐在地上。
孩子刚落了胎,坐小月子呢,以后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
白兴旺眸子猩红,硬着心肠道:“滚!”
“莲花……”
白莲花慢慢起身,苦涩一笑,她环视一圈周围的人,没人可怜她,只有嘲笑。
呵!
生她养她的村子。
熟悉的街坊领居!
她目光落在云洛身上,本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嘲笑自己,她却没有。
怎么可能?
她为什么要不笑?
白莲花一步步走过去,盯着她,笑着。
“云洛,你是不是现在很得意?”
“我故意往你和秦铮身上泼脏水,我现在落成这个下场,你心里在高兴吧?”
云洛勾了勾唇,“说实话,没啥高兴的,我和秦大哥忙着赚钱,过自个日子,没工夫惦记旁的事。”
“孽障,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云洛,是叔没教好女儿,叔向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