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聪眼底果然有了惊恐。
他不安的瞧着旁边,想哭,又不敢哭,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想啊,除非你天天待在奶身后,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还能让家里大公鸡啄你屁股,咋样?还打不打我娘了?”
云聪摇头。
云洛很是满意,“你是不是想,现在答应,待会回去告状?”
“没有!”
云聪都要吓死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云洛咋晓得他想什么哩?
他就是要奶打烂她屁股,最好打死她!
臭云洛,死云洛!
“我不告状,你能让我回去不?”
“不行,你打了我娘,我要讨回来,要么,让我用鞋底子狠狠抽你,要么,给我扫院子去!”
云聪都快哭了,人还没扫帚高。
抱着扫帚东晃晃,西晃晃,好不容易溜到门口了,哧溜一声,扔了扫帚撒腿就跑。
边跑边尖叫着,仿佛后头有鬼追一般。
云洛嗤笑一声,也不急,抽出杀鱼刀,端了盆,拿了今日买的大黑鱼,在院子里宰了起来。
老太太带着云聪匆匆赶来算账,瞧见的就是这样子。
云洛手里一把长刀,呼啦一下子,把鱼肚子剖开,扯了鱼肠子出来。
她忽然觉得,云洛扯的是她肠子一样。
“娘,您来了,小杰,快拿个板凳去。”周蓉匆忙出来,站着一边。
自古媳妇都是怕婆婆的,她也不例外。
老太太一口老痰吐出来,低头问道:“小聪,谁打你,你说出来,奶给你做主!”
“这鱼忒不乖了,宰一刀,好多了!”云洛手中杀鱼刀明晃晃的,晃的云聪心里不安。
他口中酝酿了许多诬陷的词,这会子全说不出来了。
他有点害怕。
“别怕,有奶给你撑腰!”老太太鼓励道。
周蓉赔着笑脸,“娘,我们咋会欺负小聪!”
“可不是,小聪,你说,我刚才欺负你没?”云洛笑的和大灰狼一样,满手的鱼血,搭配手里的刀,云聪眼睛睁大了。
他瞅瞅盆里四分五裂的鱼,再瞅瞅刀,摇头,“没!”
老太太狐疑的瞅着云洛,“小聪,说实话!”
“奶,我饿了,我想回去吃鸡蛋!”云聪扯着老太太袖子。
云洛憋着笑。
小兔崽子敢乱说话,今天她就让他瞧瞧杀鱼刀的厉害。
盯了云洛半响,老太太才点头,“成,咱回家吃蛋去,多给我孙子搁点猪油和糖!”
祖孙两人远去,云洛嗤笑一声,“就你孙子是孙子,小杰,咱吃糖糕。”
周蓉瞧着两孩子,却有些心酸。
同为云家孩子,差别却这么大。
“对了娘,我估摸着,家里进了小偷,你们晚上睡觉当心点,灶房门锁好,银子也要藏好。”
最后一句,她是小声说的。
……
临近端午。
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了,秀屏镇这一带,端午要热闹三日。
秦铮干活的地方也休息三日。
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口都要挂着艾叶,用以驱邪避瘴。
而且,还要洒扫庭院,里里外外都要收拾利索。
中午,周蓉就来了,叫上云洛,和张大娘一道去山上采摘艾叶菖蒲。
村道上三五成群,年轻姑娘,嫁了人家的妇人,挎着篮子,都去采摘。
“小洛!”
胖丫使劲挥着手,待云洛瞧了她一眼,她抓着竹筐跑了过来,“张大娘,周婶子。”
“别说,胖丫痩下来,整个人都精神了。”周蓉打量着,说的胖丫满脸通红。
“娘,我们先去前头摘艾叶了。”云洛拉着胖丫,欢欢喜喜去了。
“小洛,晚上咱一起缝香囊呗?我绣活不大好。”
胖丫都要愁死了,又想送虎子一个,又不敢让娘教她,万一露馅就惨了。
云洛耸耸肩,“同命,我也不会,晚上咱一起找我娘去!”
“小洛,你那绣活,二婶都教你十几年了,你都没学会,还是别绣了,绣了,妹夫也不敢戴吧。”云兰摘了一筐艾叶。
分明是讽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可替别人着想似的。
她今日穿了一身花裙子,耳朵边还别了一朵红花,像楼子里的老鸨。
云洛也不恼,笑盈盈道:“说的也是,不过,我绣的再差,秦大哥都会收,要是堂姐绣不好,晓不得,李家秀才,戴不戴喽!”
“就是,李秀才家的东西,精巧着呢,云兰,你可要好好绣哦!”
云兰气的脸发绿。
死云洛,臭胖丫!
她狠狠一跺脚,扭头走了。
云洛模仿她生气的样子,逗的两人直不起腰。
“小洛,你听说了没,柳梅又被打了。”胖丫凑过去道。
云洛一愣,“郑有财打的?”
“可不是,好似,吃早饭的时候,粥有些烫手,就上手,你说,咱们女子,嫁了这样的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郑有财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爱打媳妇。
小梅日子,难啊!
说话间,柳梅低头从两人面前路过。
云洛连忙拉住她,许是扯到柳梅伤口,她低呼一声,“小洛,胖丫?”
“咱到边上去!”云洛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个姑娘避开了些人群,云洛才开口,“小梅,就咱三,你说实话,伤的重不重?”
柳梅一愣,头低着,心中委屈的紧。
摊上了那样的丈夫。
她悲从心来,眼珠子似豆子大颗落下,“让你们瞧笑话了。”
“啥笑不笑话的,他这样经常打你也不是法子啊!”
云洛气啊。
这个年底,女子地位低,被打了,也只能忍着。
似三婶,娘家那么多哥哥撑腰,还是被老太太欺负。
胖丫点头,捏紧拳头,“可不是,没本事的男人才打女人,要不,咱给他麻袋一套,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胖丫!”
云洛听得太阳穴直跳。
胖丫出的啥主意。
“柳梅!”
“柳梅!”
“这浪蹄子,死哪去了?”
朱翠红大嗓门传来,加上一声声骂着,惹的好多妇人都在笑。
柳梅脸上一红,忙和两人告别,匆匆过去,“娘!”
“你死哪去了。”朱翠红瞧见她一脸苦瓜样就来气,拧着她耳朵骂骂咧咧。
“干点活都干不好,不三不四,别人走路靠脚,你全靠浪!”
“哭,哭啥哭?我说错了?晓不得你娘咋个教你的,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