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承明宫。
邬乘御看着奏折,没一会儿德元进来打量完帝王的脸色后才道:“启禀圣上,玉妃娘娘的事有眉目了。”
“讲。”
邬乘御将奏折丢在桌上,换了个姿势,将胳膊抵在方桌上转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说是云台宫的玫贵人爱吃醉排骨,给厨子赏了不少东西,那厨子就天天做上一道醉排骨送去……”
德元抬眼看了一眼帝王,支支吾吾道:“御膳房会做事,也一模一样送去各宫主子那里,这长乐宫自然也在其中,玉妃娘娘一尝便胃口大开,连着叫了三日,有时还会点些别的菜品,奴才、奴才瞧着不是大事便没有呈给圣上,奴才该死!”
邬乘御转动扳指的动作停下,冰冷的眼眸洞察人心,仿佛能看清世间万物,不过到底是自己身边的老人,用着顺手便不想再换,新人调教起来麻烦,邬乘御就敲打一番。
“罚俸禄半年,再有下次你便不要在朕身边伺候了。”
“嗻。”
德元明晃晃松口气,古话说伴君如伴虎,虽然伺候圣上十五年,对于别的事情他都能猜到圣上的想法,可独独对于玉妃娘娘,德元依旧摸不清圣上是否将玉妃娘娘放在心上。
若是放在心上,又怎么会抄了楼大人的府,将玉妃娘娘强掳入宫囚禁在这高台之中?
若是不放在心中,细数经年,有哪一位嫔妃让圣上如此焦心过?
曾经的玉妃娘娘没有给过圣上一个好脸色,现在的玉妃娘娘却变着花的讨圣上欢心,而他也能明显感觉到圣上的愉悦,即使什么也不做,光是搂着玉妃娘娘,那紧着一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德元不敢在自作主张,只知道以后有关玉妃娘娘的事情都要慎之又慎。
“去云台宫。”
……
玫贵人是自打邬乘御回来之后,“宠幸”的第二个妃子,就连她本人都惊喜万分,在邬乘御来的前一秒还在涂脂抹粉呢。
玫贵人就跟她的封号一样,热情似火,穿着玫红色的褂子,像一朵热烈的玫瑰花一样盛开着,明艳张扬。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快起。”
邬乘御将玫贵人扶起来,玫贵人受宠若惊,把手搭在邬乘御胳膊上,两个人进了内殿,玫贵人一坐下眼睛就湿润了,拿着手帕捂着嘴哭。
“臣妾还以为皇上不会再来看臣妾了。”
邬乘御出征之前,除了玉妃,就数她和怡嫔最得宠,怡嫔母凭子贵,皇上走了一个月后被查出有身孕,皇上子嗣单薄,只要一子一女,太后娘娘极为重视这胎,亲自将人接去了颐华宫照顾,九月后诞下一个小公主,即使如此怡嫔也升了位份晋升为怡妃,算是四妃之首。
怡妃也就算了,可这玉妃是个什么东西,身为男儿身不报效国家,竟然恬不知耻的勾引皇上,雌伏在皇上身下,尽显浪荡本色!
玫贵人是邬乘御出征上一年新入宫的秀女,还没见这狐媚子的真容,只听其他姐姐们说这玉妃的模样,越听越觉得是个祸水。
满心欢喜的等待皇上回来,谁知道皇上早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一入宫就奔着长乐宫去,就连颐华宫都是太后娘娘请去的!
这两个月更是独宠他,玫贵人怎能甘心,她只想解决掉玉妃,延续从前的荣宠。
如今见了皇上对她温柔备至,定是瞧见玉妃那张满是红疹的脸了!
玫贵人柔软的身子往邬乘御怀中一靠,顺势坐在他的腿上,邬乘御将玫贵人一整个抱在腿上,手指挑起她尖细的下巴,抬眸,“爱妃此话怎讲?”
玫贵人一脸娇羞,纯情的像未开花苞的花骨朵似的,但眼里满是哀怨。
“皇上回来两个月,不是处理国事就是去看玉妃娘娘,可还记得后宫之中还有个月儿日日盼着您。”
“是朕委屈了你,爱妃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
玫贵人面上喜色难掩,嘴角上扬,“臣妾不求别的,只求皇上今晚能留下来陪陪臣妾,臣妾跟张太医学了按摩的手艺,想给皇上疏解疲乏。”
邬乘御眸色发暗,应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楼钟玉从中午起床等到了晚上,却等来了邬乘御去了云台宫的消息,他两脚一蹬从秋千上下来,落地的时候有些头晕险些栽倒。
文喜在一旁轻轻扶着,嘴里哀求:“主子,您身上的疹子还没好,不宜见风,咱们还是快进去吧。”
楼钟玉失魂落魄的走到镜子面前,他戴着面纱,看不见脸上的疹子,可一旦摘下,他的脸就好丑。
楼钟玉难过的垂下眸子,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摆,没由来说一句:“他是不是嫌我变丑了?”
“主子您可别多想,今个儿早上德元公公还来问您的身子呢,圣上可关心您呢!”
“关心我他怎么不来找我?”
文喜被楼钟玉反问的哑口无言,但又不能刺激他,只能安慰:“说不准是圣上太忙了——”
这落差太大了,让楼钟玉一时接受不了,可是他知道,邬乘御是皇上,皇上都有很多妃子,很多很多,可是他只有邬乘御一个男人呀……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去睡觉了。”
楼钟玉捂着耳朵一阵小跑,然后跳上床榻,柔弱的金丝被覆盖在他的身体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坏男人,坏男人!
楼钟玉现在心情不好,文喜也跟着难受,张太医说了,心绪也跟病情有关,若是主子在这么郁郁寡欢起来,不仅会加重病情,而且还会失去圣心。
他站在门口,分别跟红袖和添香吩咐着。
没过一会,红袖和添香便端着两个托盘过来,文喜带着两个人轻轻的走进殿,看着楼钟玉四仰八叉的姿势抽了抽眉。
主子这是罕见的上床不睡觉啊,现如今只有两样东西能扭转乾坤了。
“主子,这是今早圣上赏的掐丝倒仙牡丹纹银钗,是内务府的尖子货,您瞧瞧多好看。”
楼钟玉一时间没忍住,坐起身子接过文喜手中的银钗,嘴里夸赞:“好漂亮……”
文喜乐呵一笑,顺着话说:“圣上还赏赐好多东西,都是您喜欢的。”
楼钟玉傲娇的抬起下巴,“哼。”
“添香手里端的是什么?”
夜里视线昏暗,楼钟玉有些没看清,等着看清了心情更难受了。
“回主子的话,是桔红糕,奴婢特地温着,可好吃了。”
楼钟玉心情非常不美妙,将手里的银簪啪嗒丢回红袖的托盘上,扭头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坏人!”
“渣男!”
“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