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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敢确定你还是以前那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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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高处,往下看去有三十几米高,即使灵希的身体构造比普通人类要强健许多,这要是不做准备跳下去,也得搞没半条命。
这可让克锐姆犯了难。
不应该啊,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吧?
站在高处,克锐姆这边可以看见远处地面的堆积建筑体,那边可能是终点。
这一路过来什么都没捞着,现在还被困在这里前不前后不后的,他也有些情绪要压不住了。
“导师,我看这里也不是很陡峭,说不定我们可以沿着这石壁滑下去。”
如果这里仍有那些黑暗存在,格桑是不会提出这个想法的。
可也正是那些黑暗散去了,才让这边不是太过陡峭的斜坡显露出来。
所谓的不陡峭,对于岩羊那种站坡舔盐水的存在来说确实不陡峭。
让人来滑这个斜坡,稍有不慎重心偏移就会一个趔趄呈无规则状做自由落体。
格桑这种年轻人或许觉得还行,让克锐姆这老头来,不是盼人家去死吗?
汀格尔眉眼间显露出无奈,格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也就克锐姆老师惯着他,不然早就被那些睚眦必报的贵族学生暗中打死了。
正当汀格尔想说什么劝劝老师回去跟那些人再做打算时,克锐姆先一步开口。
“那就动身吧。”
他甚至先一步迈出脚,在岩壁上试探落脚点。
八十多岁,白胡子长满下巴,可他的心性依然像年轻人一般。
他将身体重心背贴向石壁,周围有少许嵌在里面的荧光墙体,借着这部分微弱的光,克锐姆给他两个学生做了个好榜样。
格桑没想到他这么听劝,眼睛微眯也跟着下去了。
昔日那么爱好干净的高贵魔法使,如今也不得不拼命的将衣物离这些尘石更近些,格桑心里某些东西已经倒塌了。
上面的汀格尔见两人还算平稳的成功落地,犹豫了一下也踩着部分凸起开始下坡之路。
在等待汀格尔下来的时间里,格桑看向克锐姆的眼神很是复杂。
“导师,我一直想问,在你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这问题说出来,不像提问,格桑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日常小事。
克锐姆正高度紧绷的看着汀格尔,他担心汀格尔会因为害怕或紧张失足,所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格桑沉寂了下去。
最后一点高度,汀格尔索性直接跳了下来,扑通一声落地,又爬起,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柔。
“老师,接下来我们去哪?”
克锐姆欣慰的点点头,汀格尔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心思细腻,在危险关头懂得怎么表现,每次说话也必然是指出关键问题,他很喜欢这股子爽朗聪明劲。
“前面的那片废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就是传承的核心了,或许很多失传的绝学也能在那里找到。”
汀格尔点点头,她知道克锐姆其实对传说中的提升天赋并不感兴趣,相比之下,克锐姆更在乎哪些知识能够流传。
他与许多院长都不一样,其他院长会因为学生的出身和地位区别对待,但在他的眼里,每一个学生都是平等的。
只分愚蠢和聪慧。
一旁的格桑眼里,这就是典型的偏心和漠视了。
他的内心不再叹气,即使那个声音从刚才魔纳消失后就不再响起,他也仍记得那声音说过的那些话。
我不会永远是条狗。
我要做把他们踩在脚底的神。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原以为自己进来过后至少会得到一些边缘化的东西。
克锐姆这一路走来心烦,他的心又何尝不烦呢?
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里有危险,真是可笑啊。
要真的有危险,你为什么要带着汀格尔一起呢?
都是你的近身学生,难道你觉得我格桑比汀格尔要差吗?
刚才,他心里还留有些情绪没有斩断,可在问出那个问题没有得到答复后,他内心积压已久的凶戾再也无法忽视了。
他心中的憋屈感太严重了。
严重到他现在立马想做点什么来发泄,他的理智逐渐被吞没,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自己以往感受到的不公平。
克锐姆带着汀格尔向那边的废墟走去,并没有招呼格桑跟上。
在克锐姆眼里,格桑是汀格尔的反面,他的话很多,很喜欢表现自己,也比较自负,平日也经常自作聪明,偏偏言语上总是得罪人。
格桑这个学生,需要慢慢磨掉他的锐气,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比他更强的人彻底击碎,身为感知系,心态剧烈变化是致命的,如果年轻的时候不加以遏制,等到了老年这个阶段,魔法在这种人手里只会是血腥扭曲的凶器。
那时的夜月就嘲笑过克锐姆,活了几十年还把控不好心性。
想来,他是了解过感知系的。
感知系,这个外人看来变态又扭曲的特殊系别,无一幸免的,感知系魔法使都会有些特别的嗜好,这是上天赋予他们多一只【眼】的代价。
六阶以前还感觉不到,越强大的感知系,强化的感官越多,听见与看见的东西太斑驳,自己也就无形间成了怪物了。
克锐姆是个天才,天才中的天才。
即便这样的天才,他也找不到感知系继续前进的那一契机,这路太难走。
外部压力也好,自己内心也好。
九阶,真的太难了。
……
“老东西,真当你是个人物了?”
“?”
“?”
格桑这话是咬着牙怒吼出来的,前面两个人很难听不见。
“格桑!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师不敬?”
“去你的老师!他是你的老师!不是我的老师!我受够这种当狗的日子了!”
就是克锐姆这种见过无数人的,也在格桑这短短两句话中迷糊了。
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那个只是偶尔容易说错话,本心不坏的老实学生会如此大逆不道。
震惊之中,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私下的那些龌龊事情!我早就猜到了!”
克锐姆眯眼,似乎想到什么。
“格桑,你是不是偷学了我房间里放着的禁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我学了又如何?你现在发现了又如何?她能学我就不能学吗?你这个骗子!哪里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她的眼睛不是好好的?我以前那么尊敬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格桑爆发的情绪难以控制,他脖颈处的经络都凸显出来,身体姿势和站位也极具攻击性。
“你还没发现吗?你现在这副样子就是禁术的代价!这是原本的你吗?”
“少骗我!我清醒得很!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偏心汀格尔吗?不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你这个老东西居然好意思!可笑学院里有那么多仰慕她的人,结果背地里被你这个老头得了手!真是荒唐啊!”
“你这个畜生!闭嘴!”
格桑冷笑,上前一把把克锐姆推出去老远。
“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你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八阶魔法使了!看清楚!现在的你不过是个浑身脏污糟老头子,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闭嘴?”
“咳咳…”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克锐姆的背似乎被凸起的岩壁顶到了,失去魔纳维护的垂暮身体立马咳出血来。
“你一直都瞧不起我!一直都把我当仆人一样使唤!整个卡什俐学院的人都知道,我进来以后从来没有抬起头过!都是因为你!我的一切都是毁在你的手上!我本应该是受万众瞩目的天才!”
一旁的汀格尔早就泪流满面,她在克锐姆被推出去时就跟着过去搀扶了。
格桑这通发疯,不仅毁了他与克锐姆的关系,某种意义上,也把她与老师之间的关系毁了。
克锐姆这样骄傲的人,在听见自己的近身学生都这样胡说师生关系后,以后就更不会有什么亲身指导的机会了。
克锐姆比任何人都在乎他学生的名声,无论是汀格尔还是格桑。
现在的格桑已经疯了。
他已经扭曲在禁术带来的后果当中,他已经扭曲在他那可笑的上进心中。